『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两人在路上,丁秋云心中不安,忍不住道:
“你究竟对柳乘风做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离开。”
常空看着她,不想让她不安,就道:
“我杀了一个女孩。”
把昨日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丁秋云听得毛骨悚然,半天才道: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她嫌贫爱富,那关你什么事?你又不用娶她,你为什么要如此?”
常空淡淡地道:
“就是看不惯她。男的不能欺负女子,女子也不能用身子欺负男人。”
“你太无法无天了,想杀谁就杀谁,怪不得柳乘风都让你吓跑了。”
丁秋云气得一连几天没有搭理常空。过了半个月后,想想常空一路上数次不顾性命危险相救自己,又心软了。心想,他是魔头,那正需要有人帮他克服魔性,法正的意思不正是让自己努力感化改变他吗?心想,一定能促使他改变的。
一天,丁秋云道:
“柳乘风这么远一路找过来,这次走了一定很伤心。”
常空道:
“她伤心个屁,又不是我赶她走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正常一些,她也不会因此被吓走。”
“那正好,省得我赶她离开。”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惬意。
不知不觉一月过去。一日丁秋云在店中吃茶,和两个江湖朋友在闲谈,常空讨厌和这些人说话,就出外来到一个地方,里面正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常空听了,心道,倒有道理,只是性本善倒未必,性本恶还差不多。
见旁边有一小门,于是也进内。
只见院子中坐着许多的孩童,正听墙边一个老先生在讲课。
常空见孩子们很可爱,心中高兴,就站于一边听着。
孩童们看了一眼常空,却又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看着那老先生。
那老先生道:
“那汉子,你进来作甚?”
常空道:
“我见老先生讲得好,特进来听一下。”
“原来如此,那你也坐下,不要喧哗。”
“好的。”
老先生道:
‘以德报怨’,是什么意思呢?说得是做人的道理。凡事不可斤斤计较,不可龇牙必报。别人冒犯于你,你不必和他一般见识。需知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这样,这个社会方可和和美美,妻贤子孝。家和万事兴,国和天下朝。”
常空听了不觉冷笑,也不言语。
那老先生又道: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说得是君王,也就是皇上,为臣子的纲常,臣子以君为纲。所谓‘金口玉言’,臣下不可逆君犯上大逆不道。同理,在家里,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子女不可动辄忤逆父母,那就乱套了,是不孝顺,需知,孝乃是为人子女之本份。”
常空心中怒气上涌,心想,简直是一派胡言。
却又听他说道:
“‘存天理、灭人欲’,是指人欲这些违背道德之不洁之物,需加以扼制。这是十分有道理的,若是人人只知满足自己的欲望,那你争我夺,今日你夺我妻,明日我抢你田,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吗?‘天理’乃世间大道,‘忠’即是天理,‘孝’即是天理,心平气和即是天理。只有除去人欲,心中全为天理,才能达到圣人之境。
盖天理者,此心之必本然,循之则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这疾疢,循之则其心私而且邪。
你等切记这些圣人之言,谨听圣人教导,共建和谐民风。”
不由越听越气,站起身道:
“老先生,你教的这些东西是在害这些孩子。”
那老先生一愣,道:
“什么?这是圣人教化万民之方,如何是害孩子?”
常空拨剑跳起,落到老先生面前,道:
“光是你教这些不行,我来教他们另一样:‘教人做圣人,自己却做盗匪者该死’。”
一剑劈下,将老先生从上到下,直劈成两半。
收剑对下面的孩子们道:
“这老家伙是个伪君子,你们不必听他的。”
孩子们吓呆了,有的哭了起来。
常空收起剑,道:
“别哭,快回家去吧,我不会碰你们。”
说罢飞身跳出墙外。
在城外逛了半天,回到客栈,常空从包裹中拿出上次买的那些油彩、胭脂等,把脸化黑,粘上络腮胡子。来到大堂,此时已是下午,丁秋云正在喝茶。
常空在她面前坐下,丁秋云一愣,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低声笑道:
“常空,是不是你?你从哪里学来的易容术?”
常空道:
“正是我,在我原先的那个地方,不会变化就依靠这个。”
丁秋云仔细看了看常空腮边的胡子,惊讶地道:
“很真实,这粘得几乎看不出来了,你这有人教吧?而且一定是易容的高手,否则教不到如此地步。”
正说着,门外突然匆匆进来几人,红衣皂帽,原来是几个官差。
一见店中食客,领头的一人喝道:
“都别动,衙门办案,不准离开。”
那几个官差身后还跟着两小孩,此时一个官差对小孩道:
“去认认,看有没有。”
那小孩过来一个个的认人。
丁秋云奇道;
“这是干什么?认犯人?”
常空心想,难道是那个书院的孩子?
这时,有个员外模样的人问道:
“柳捕头,怎么回事?犯了什么案子。”
那捕头道:
“原来是赵员外,别提了,这案子莫名其妙,城东的和平书院施先生今早被人杀了。这老先生一向和人和睦,为人最是平和友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却平白无故被一个持剑的汉子杀了。哪里去找人犯?没有嫌疑的人,家里家外没有是非争执,往日无人无怨,近日与人无仇。这真是莫名其妙,谁会杀这么一个斯文的老先生?那凶徒又没抢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些孩子们都看到了,当场把人砍死就走了,孩子们都没见过此人,说那老先生也不认识此人。”
赵员外道:
“那先生不是一直住在本地吗?饱学大儒,也没听说过与人结怨,这真是混账透顶,八成还是认识罢?不认识如何有仇来杀他?”
“这个谁知道!”
小孩一个个的看,道:
“这个不像,这个也不像。那个人没这么胖,有一些胡子。不是大胡子,这人胡子这么长,也没这个黑。”
一路认,来到常空面前,使劲看着常空。
官差喝道:
“这个是不是?”
小孩盯着常空,皱着眉道:
“胡子太大,面皮也太黑了,不是。”
那官差看着常空,突然伸手向常空脸上大胡子揪去,常空不动。
那胡子一下子被扯了下来,一个胖脸小眼爆牙的人出现。小孩吃了一惊,笑道:
“好呀,这人还会变戏法。”
官差喝道:
“是不是他?”
小孩摇摇头,道;
“不是,那人长得挺好看的,这人不是。”
官差看着常空,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乔装打扮?莫不是江洋大盗?”
常空从腰中掏出一个腰牌,道:
“在下江州捕快,来此追查比丘会的一个余党,他们认识在下,因此乔装打扮方便行事。”
那官差接过腰牌,看了下,道:
“原来是衙门的。”
手一挥,带几人离开。
丁秋云等他们走后,脸色不好,起身去后院。常空跟到房内。
丁秋云脸色由白变红,道:
“是不是你?”
常空道:
“当然不是我,我又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变化面容?”
“怕惹麻烦。”
丁秋云叱道:
“你别狡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常空呀,常空,我不止一次的和你说,不要再乱杀人了,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天下你看不惯的人多着,你见一个杀一个,那还得了?”
常空怒道:
“那老书生太可恶!说什么‘以德报怨’,别人害你,还得感谢他是不是?像这种凡是对别人凶狠却又主张应该对别人宽容、以德报怨之类话的人,千刀万刮也不为过。他这话就是他可以伤害你,你却不应该报复他的意思,他用这些话束缚住你。还说什么‘荐天理,灭人欲’,灭了人欲还是人吗?这老头一套歪理邪说,还误导孩童。”
丁秋云惊诧地听着,道:
“可你也不能就杀了他,你听不惯就走开,或者打他一顿也行,怎能就杀了他?我们从小都听这些书长大的,难道我们都该杀?教这些书的先生天下不知有多少,你全杀了?你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呀你。你病了,知道吗?你不能再这样啦。我的天,我和谁在一道呀,走一路就杀一路,看谁不顺眼就一刀杀了。”
常空不悦道:
“谁说我看不顺眼才杀?他们就不是东西!这些才是恶人。”
丁秋云道:
“他只不过教书而已,那书又不是他写的,怎么他就是恶人了?”
常空一时语滞,道:
“他教的样子,就是认同了那些,还很用心的教那些孩子。”
丁秋云气得脸色发白,道:
“行,行,我说不过你,你有一套自己的主张原则,我不想和你说那些。你走罢,我不也敢和你同路了,你这样做,我也担惨,你走吧。”
常空冷笑道:
“不一路就不一路,我还想一个人呢。”
翻身上马就走。奔了几里,又想起来,拨转马头,把青锋剑解下进来要还给丁秋云,道:
“这是你哥的剑,还你罢。”
却见丁秋云坐在树下,面色很黯然,眼中似有泪水。
常空从没见过丁秋云哭,这时有些慌了,愣了一会,道:
“这不关你事,我杀人又不是你的错,你哭什么?莫名其妙!”
丁秋云声音沙哑,道:
“我从没真的骂过你,你胡作非为我也不忍心真的说你,可你一点也不知悔改。动不动就那样,那些是人命呀,你叫我怎么对待你?我要起心害你,你又救过我几次,我怎么能害你?可你总是这样,我知道你的过往。你的过去很悲慘,可你也不能把怒气发在这些无辜的人身上,杀人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你的心魔越陷越深,你难道就不能回头吗?”
常空过了好一会,才道:
“他们太可恶了。”
丁秋云道:
“人命关天,你不能再滥杀无辜。”
常空道:
“他们不无辜。”
丁秋云脸色一下子又变得苍白,道:
“你不会改的,你杀人上瘾了,到现在你还这样说。”
常空也来气,道:
“世上没有无辜的人。”
丁秋云脸色铁青,道:
“对!对!只有你是好人,只有你才无辜,你是圣人!你是君子!”
常空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能再跟着你了,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