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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菜都凉了,花都焉了,蛋糕也快化了。

江临岸站在桌子旁边,抽了火柴,开始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根点燃,院子里有风吹进来,火苗乱晃,映出他的脸,阴寒低沉,可眼底的光却异常平静,就像一片死寂的海洋。

桌子前面站了一个女孩,战战兢兢地开口:“临岸哥,我错了!”

“错在哪里?”他正在点第二根蜡烛,没有抬头看她。

“不该这么晚回来,我以为你今天回学校了,所以和朋友出去吃了顿晚饭庆祝生日。”

“朋友?”

“嗯…”

“什么朋友?”已经在点第三根。

“就…”女孩有些支吾,勉强笑了下,“日料店里一起打工的同事。”

“我认识吗?”

“不认识,新来的,不过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说这话的时候江临岸已经把蛋糕上的蜡烛快要点完,橘黄色的一片,将暗沉沉的客厅照出了一点光。

女孩欣喜:“蛋糕是买给我的吗?对不起,我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要许个愿?”

她双手合掌握拳,走过去想要许愿,可江临岸却手臂一挥,整个蛋糕和桌上的盘子全部被他挥到地上。

哐啷啷的巨响,女孩吓坏了,眼里含着眼泪。

“临岸哥,你干嘛?”

“我干嘛?问你呢,你今晚在干嘛?”

江临岸从桌子前面回头,一双深眸在黑暗中透出寒光。

“朋友?日料店的同事?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晚在哪里?”

“没有,不是的,临岸哥你听我解释。”女孩似乎领悟到什么,含着眼泪过来想要拽江临岸的手臂,却被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我嫌脏!”

“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被周彦睡过的女人,我嫌脏!”他一字一句说出来,女孩瞳孔睁大,万分痛苦的摇头。

“我没有,真的,临岸哥,真的没有!”

“我承认我骗了你,但我跟阿彦什么都没做过,今天我生日,他只是接我出去吃了顿饭而已。”

“吃了顿饭而已?”江临岸冷笑出声,“一顿饭啊,你们要吃到半夜?”

“地方有点远,而且……”女孩似乎有些解释不清了,声音含糊沙哑,最后干脆脚一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江临岸不说话。

“好,既然你觉得我脏,既然你已经认定我和阿彦上/了/床,那我搬出去,搬出去可以吗?从你眼前消失,让你眼不见为净!”女孩也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咚咚咚跑上楼开始收拾东西,衣服,书籍,日用品和一切属于她的东西,最后拎了两只箱子下楼。

江临岸就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依旧没有开灯,她走到门口停了停,又折回来。

“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不相信我?”

江临岸依旧没吱声。

女孩笑了一下:“好,如果你连起码的信任都不愿给我,那我觉得留下来也没任何意义了,我走,你好自为之!”

她拎着箱子离开,似乎哭了,声音有点沙哑。

江临岸坐在那紧紧捏着手里的火柴盒。

女孩拖着行李穿过院子,那时候那片竹林还没形成,只是一片刚刚嫁接的小苗,头顶星空也格外暗淡。

江临岸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跑出去追,院子里那片竹林却开始突然疯狂往上长,长得茂密而又修长,挡掉了他的路。

他在竹林里开始跑,疯狂的跑,好像要去追什么东西,来不及了,快要来不及了,所以他才拼命的跑,可是最后怎么样呢?

他跑到竹林尽头,那个女孩已经躺在地上了,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片破碎的叶子。

不,不可以!

每次都这样,每次他都来不及。

江临岸走过去,想要走到女孩身边,可是画面突转,周围的竹林突然没有了,变成卧室。

柔软的床,女孩正赤luo地坐他身上,他喘着粗气,搂着女孩的腰肢一下一下,床被晃得吱吱响,人间天堂,几乎快要魂飞魄散,可在他最激烈的时候身上的女孩突然开始抽搐,痉/挛……

“怎么了?”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几乎吼叫出声,可女孩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他像疯子一样扣着她的腰背,手往她嘴里抠。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

“说啊,你他妈是不是吃了什么?”

身上的女孩不回答,只是笑,笑声沙哑又悲凉,眼泪滚下来落在江临岸的肩膀上。

“临岸哥,你这一世都欠我的…”

“我恨你,所以我要你带着罪孽活下去!”

她在艰难地吐字,额头青筋突起,手指痛苦地掐着江临岸的手腕,脸色是诡异的绯红。

“你要记住我现在的样子,记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还有……”她倒下来趴到江临岸胸口。

“我不爱你,从来就没爱过你,我心里只有阿彦,一直都是……”

“不要,小惋!”

江临岸急吼出声,整个人一晃,手臂敲在桌角,疼醒了,是个梦。

他抬起头来,却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影。

沈瓷真是被他吓了一跳,手里拿的毯子也掉到了地上。

“我……”刚开口便见沙发上的男人一臂伸过来,将她一把搂到怀中。

沈瓷后背僵直,江临岸的手臂却越缠越紧,最后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在胸口,脸侧贴着她的耳根,她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像是垂死之前的恐惧。

只是做个噩梦吧,这个男人至于这样?

沈瓷被他搂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试着动了一下,可江临岸却扣着她的背。

“别动。”声音沙哑苍凉。

沈瓷有些心烦,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没理,依旧抱得死紧,好像松一下沈瓷就会消失一样。

没辙,沈瓷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被江临岸抱着,直到他的气息渐渐回转,呼吸慢下来,他才松了手。

一松沈瓷便往后躲,站在至少离他半米之外,说:“我只是过来想给你盖个毯子而已!”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这男人撑着额头在沙发上睡着了,怕他着凉,所以出于基本人道主义来给他盖东西,结果刚好碰到他噩梦醒。

江临岸的思维已经渐渐回笼了,清醒过来,用手按了下太阳穴。

“抱歉!”

他刚才是唐突了,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况且眼前的女人也不是梦里那个人。

“不需要说抱歉,你只是做噩梦了,我明白,我也经常这样。”

“经常怎样?做噩梦?”

沈瓷不回答,笑了笑,突然问:“小惋是谁?”

江临岸后背一凉:“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刚才喊了这个名字,嗯,起码有五次以上。”沈瓷亮出一个手掌,手掌上还缠着纱布,因为有几处伤。

江临岸痛苦地又用手摁了摁太阳穴。

“一个以前住在这里的朋友。”

“是她吗?”沈瓷转身指着床柜上的镜框,镜框里有照片,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子。

“她是日本人?”沈瓷突然有点好奇,应该对江临岸而言这个女孩很重要吧,不然他也不会梦里喊她名字。

江临岸低头皱了下眉,思考着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沈瓷将地上的毯子捡起来。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半个。”

“什么?”

江临岸苦笑一声:“她算半个日本人。”

“混血的?”

“差不多吧,她母亲是日本人。”

“那她现在人呢?”

“离开了。”

“回日本了?”

江临岸没有很快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眼柜子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青春靓丽,像是定格在人生中最好的年纪。

“算是吧,回了日本。”

……

沈瓷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下床看到沙发上放了一套衣服,一件白色女士毛衣和灰色裙子,没有标签,也不像新的。

沈瓷看了眼柜子上那个女孩的照片。

“小惋…?”嘴里喃了一声,苦笑。

江临岸站在竹林前面抽烟,听到屋里有动静,回头见沈瓷走出来,穿了那件毛衣和裙子。

“有点冷。”她不自觉地抱了下手臂。

江临岸捏着烟笑,她发现这女人冷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抱自己。

“你昨天的衣服被我扔了,这里只有裙子。”

“她很喜欢穿裙子吗?”

江临岸白她一眼:“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穿裙子。”

沈瓷撇了下眉,反正她一年四季都是裤子。

“冷就进屋吧,我买了早饭,吃完我们谈谈。”

“……”

早饭居然是寿司,沈瓷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江临岸问:“味道不行?”

“不喜欢吃这些。”

“不喜欢吗?那上次你在环秀晓筑点外卖为什么点这个?”

沈瓷无语,原来他还记得。

“心血来潮。”

“……”

“行了,反正我一向不吃早饭,你刚才说找我谈谈,是有什么事吗?”

江临岸将最后一个寿司塞进嘴里,抽纸巾擦了擦手指。

沈瓷等他开口说话,他却慢条斯理地把寿司吃完,又喝了一口水。

“嗯?不是有事谈吗?”沈瓷有些没耐心了。

江临岸将杯子放下,抬头。

“来联盛吧,大塍给你的待遇,我翻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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