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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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什么最不可信,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大多数人估计会说人心。若问世界上什么最可相信,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大多数人估计还是会说人心。

当然,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要是和你谈话的人本就可有可无,大约你得到的答案会是孩童,会是女人,会是骗子,又或者是鬼魅。

这些都很无稽,无稽得就像一个老学究谈起了****身上的器官,可是你却又不能完全怪责于这种无稽,因为要是这事真发生,除了一阵堵心堵肺的不舒坦之外,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是电视台记者,也是一个码字为生的写手,我写的东西一直枯燥无味,不甜不淡,我采访的人采访的事也是大多索然无味。

于是无趣的我无趣的工作无趣的生活,像每个被城市撕扯着灵魂的青年一样,游荡在不知日夜的土壤上。

住我家楼下有个老头,老头姓郁,光秃的头顶横撂着几根艰难点缀的头发。我猜想他一定每天都精心的对这仅存的乌丝摆了又摆,抹了不知道多少定型发蜡。诚实的讲,我不喜欢他的头发,但却不妨碍和他成为忘年之交。我搬来现在住的地方三年,从搬来的第一天就认识他,当我扛着一袋又一袋行李上下奔走的时候,老头笑眯眯的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老头是个好人。

老头也是个神人,无论讲话做事总能一针见血的刺中你的难处,然后乐呵呵的告诉你:年轻人要谨慎啊。

谨慎?是有点紧

老头的手很奇怪,很大很厚,上边一层又一层的茧,每当夏天他握住我手臂的时候,我总觉得皮肤被磨刀石擦过一样。我总笑他,借手上的茧给我磨磨刀吧。老头却眯着眼撅着嘴对我说,来吧,下棋,赢了我帮你磨刀。

很明显,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于是乎下棋这东西从开始的踌躇满志到矢志复仇,再到后面的怨天怨地,时也势也,最后变成老头是强大的,不会下棋不是可耻的。

终究生活中还是有那么多不如意,当我一次又一次的被退稿,一次又一次的上交烂采访稿而被主任骂的狗血临头的时候,我唯一可以想起的,只有楼下的老头。

对于我来说,生活不如意的事无非是工作不顺利,爱情不如意,钱不够多,爱不够满,大方向不对的情况下,附带则一件一件又一件缠绕心头的琐事。而对老头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

“这叫什么事儿呢”我都能想象老头的回答了。

“难道你年轻的时候就不需要经历这些?!”我磕着瓜子看着棋盘上越来越糟糕的形势说道

“哪能不需要呢,可这不都过去了嘛,更困难的也过去了嘛。”老头用一种不屑一提的表情说道。

“对啊,可是你自己现在境界高了,也不能忘了曾经走过的路呀。”我反驳到。

“嗯,这话有理,可是你的事儿还是不太值得一提。”老头下了一步棋。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提的故事,我见识见识呗。”这形势太糟糕了,我掂量着怎个下法才能不输的太惨。

“我觉的嘛。”老头突然眼睛一亮,定睛笑眯眯的打量着我。

“你干嘛”我被这奇怪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侧身缓冲似的往后靠了靠。

“我觉得,和你相识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头抱起手臂,靠在竹椅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哈哈,老头儿,这叫缘分啊,你是想收我做干儿子吗?”我笑嘻嘻的逗老头

“儿子我有,可不是这么回事。”老头挠了挠嘴唇。

“那是哪回事?”我略微一俯身靠前问到。

“我们再等等,今天日子不太好。”郁老头放下手,略微坐正了些,重新看起棋盘来。

“日子不太好?压根是没新鲜故事了吧”我心里嘀咕着。

“好了,你又输了。”老头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气焰嚣张的,目中无人的背身而去!

留我一个对着棋盘发呆….

于是初秋时节,某日周三,我难得调休了一天。

上午睡了大懒觉,11点才挣扎起床洗漱,完了胡乱套件衣服就出去找吃的,正在锁门的时候,楼道里踏踏踏传来脚步声,我抬头一看,几个长得就不像好人的家伙朝我走来,眼神很猥琐,凭我多年看人的经验,这几人TM的就是冲我来的。我赶紧锁好门,那几个人越来越近,我正思索是否该跑还是假装若无其事擦肩而过的时候,走在前头的那位从后背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喊了一声“打!”,妈呀还真是来打我的,几个人一下就冲上来了,我不及多想,看到旁边角落放这个灭火器,一把抱起来就往前扔,转身就往消防梯跑,我住15楼,一口气跑了下楼,这群兔崽子也狠,愣是跟着我下了15层楼。跑出大楼,我边喊救命边搜索保安的踪迹,扫了一圈人影都没一个,那伙人追了上来,还好手上拿的是木棍而不是西瓜刀,我被围在花圃里,手里拿着一把扫落叶的扫帚对峙着,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其中一个打手“哎呀”的喊了一声,转头一看地上掉快红砖,放眼一瞧,哈,郁叔来了,手里还拿着另一块红砖。“啪”,又飞来一块,郁叔扔真准啊。

“臭老头管什么闲事!”被扔中的那位破骂到。

郁叔也不说话,几步上前一个上步出拳,似拳反抓,侧踹正踢, 拳法脚法啥的我也不懂,胡乱描述描述,总之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人打趴了。估计是没料到这个瘦小老头这么厉害,加上郁叔劲道也使的有点儿大,几个人站起来之后话都不敢说,闷头屁颠屁颠的跑了。

剩下我既惊恐又开心又好笑的握着扫帚站在那儿。

“对方没刀没枪,怕个鸟,上去胖揍他们一顿啊”。郁叔比划着说道。

我傻傻的站着,一动不动的,郁叔走过来把我手上的扫帚拿了过去,拍了拍我肩膀,“瞧你这出息,几个人就把你吓傻了?”

“真人不露相啊郁叔。”我诚心的称赞到。

“你郁叔年轻时还是当过几年兵的。”郁叔说道。

“到我家吃酒下棋去!”郁叔按了按我的肩膀。

郁叔有时候讲话很奇怪,明明是喝酒,却总学着古人说吃酒。熟络以后我总有意无意的揶揄他,后来他才告诉我是因为小时候有个亲戚总这么说话,所以他也学着说。我想想以他这年纪,他亲戚估计也是老古董一个,说话文绉绉似乎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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