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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会让他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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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人?”王典冷笑一声,“这些人啊……”

“就是混蛋。”

王典只是平铺直叙,但刘六却从这后生的声音里读出了几分轻蔑的味道。也可能是这话本来就充满了轻蔑,所以不用王典表现出来,刘六也能从中明白些什么。

刘六还是不懂,但他在心里已经不由的开始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杜家”了。

杜家的声名,刘六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那是一个很大的家族,他也见过很多信杜的人,只是没有和杜家那些有身份的人接触过。

没成想,与杜家第一次发生关联,竟然是如此糟糕的一个开端。

……

杜家,是秦国数得上名号的贵族。

他们这个家族祖祖辈辈为秦国效力,家族在秦国已经繁衍的很壮大,成为了秦国国力的一大重要组成部分。杜家的人也在秦国多为高官,杜挚,就是杜家年轻一代在朝堂中的代表。

秦国成势的贵族,除了杜家以外,还有章蹻将军的章家,以及秦国的公室——这三大势力,构成了秦国大体的框架。当然还有外来的士子,比如大夫甘龙,是从楚国来的——但甘龙这样的人虽然能在朝堂上掌一片天地,享有一片声誉,可土地与人民,却从来都不会有甘龙的份。

这些东西,都属于秦国的本土贵族,也只能属于秦国的本土贵族,外人不容染指。比如杜挚在栎阳城附近,就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封地,所以才有杜济那样的人去帮他收粮。

想昔年秦穆公任用百里奚、蹇叔,何等风光,可百里奚和蹇叔,何曾得到哪怕一点点封地?

杜家祖先的封邑在秦国的杜邑,经过一代代的交换更替,渐渐的,杜邑就成为了杜家的城。

而在强大的背后,则是无尽的衰朽。在强大的表面下,一场暴动正在酝酿着……

或者,这暴动已经爆发了。

杜挚抚着案,案头竟是换了一本书。平日里他的案上尽都是文书,从来也不会有别的书籍在他的案上扰乱他的心神。

今天却是稀奇了。他竟然真的认认真真的拿起一卷秦法在看。

法以爱民!

卫鞅那声厉喝至今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

法,真的可以爱民?

爱民,就能治秦、强秦,然后恢复穆公霸业?

“简直就是笑话……”

杜挚冷笑一声。

如果变法真能强秦,他们这些坚守穆公霸业的人又是什么东西?

卫鞅想变法?凭什么?

他难道就凭这破破烂烂谁也不听的秦法起势?谁理他?

不……不对……

他明明觉得法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可现在他与他的老师甘龙却如此的重视?

为什么会这样?

杜挚得出的答案是:他害怕。

法之一字在山东列国已经掀起了那么多的波澜,李悝在魏、吴起在楚,那变法可都是轰轰烈烈的,而且,变法一定会动秦国的根底,也就是动他们这些贵族的利益——

君不见吴起变法,一年之间,把楚国搅的是天翻地覆,被剥夺家产、被贬往边境的贵族不计其数,吃亏的、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贵族?!

秦国一日变法,会不会也是那样?

所以,他怕。

他可以嘲笑法度,鄙夷法度,甚至可以把法之一字全当放屁——但他,面对着“法”这样一把锋利的剑,却不能不怕。

他望着手中的那卷秦法,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法……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是恶魔!

突然,有人说话。

那声音,正在问他:

“你知道卫鞅的法是什么吗?”

杜挚回头,一看,立刻明白了那是谁。他今天身上没有湿淋淋的,脸上也没有蒙着什么东西,那英俊的脸毫无遮盖的展现在杜挚面前。他的身上也不是黑色的衣服了,却是换了一件麻衣,看着也很清爽舒服。

杜挚看着他,脸上不再平板,竟然也掀起了一丝波澜——或者说,他看着面前这人,他便高兴。

少言。

杜挚心头轻声默念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却没有叫出来,自顾自的回答着那人之前的问题,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不就是法吗?我还能不知道?”

“你还真把秦法当做卫鞅的法?”那人望向他手中的那卷秦法,冷冷的说着。

“看看这破旧的法度,安慰安慰自己罢了。”杜挚低声说着。

“你也做这种欺骗自己的事情。”那人冷哼一声,对杜挚表现着不屑。

“嘿嘿。”杜挚不说话,只是笑着。

那人看着杜挚那笑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别笑了。”

“我何曾怕过变法?”杜挚收敛起笑容,强行掩盖着自己内心的不安说服着自己,“卫鞅他以变法之言进谏君上失败已经两次了,没有君上用他,脱了强力,他的法也终究只是写在简牍上的刻板文章,能变出什么花?”

“万一卫鞅被君上所重用,那简牍上的东西就变成事实了,怎么还会是刻板文章……”那人担忧的说着。

其实他对卫鞅的法有几丝好感,但他要维护的,是杜挚的利益。

他做事情,只会为杜挚思考,所以,他不会顾及卫鞅所言所行是错还是对。

“那我自然不会让卫鞅得到重用。”杜挚回答道。

“赵良要荐他,你怎么拦得住?”那人问。

“赵良……我的好师弟……”

杜挚喃喃道。

他其实上是很喜欢这个师弟的,只是这个师弟实在是太固执——而这位师弟,是有着随时直面秦孝公的权利的!

卫鞅在赵良襄助下,真的可以成事!

只不过,他总是想不通,赵良为什么有那个勇气去悖逆自己的老师甘龙的意思,一力推荐卫鞅?

但他是不会让赵良举荐卫鞅成功的。

所以……“那就让卫鞅在赵良准备举荐他之前就消失吧。”杜挚回答道。

那人望着杜挚脸上那笑,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杜挚一脸平静的说着。

那人看着杜挚,盯着杜挚的脸看了半天,想从杜挚的脸上看出来答案。可是杜挚的脸上并没有写着他刚刚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只能将目光转开,脸上重新换上一片漠然。

他们之间除了这些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杜挚坐在案前,他站在一边,互不理睬,没有一丝尴尬的,他们可以就这样沉默的相处一天。

可惜今天上天是不愿意他们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的,不到一会儿,便有一个家仆匆匆忙忙连重带撞的闯了进来:

“大夫……大夫!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杜挚霍然站起身。

“杜地……乱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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