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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千里下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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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苦竹隘前往重庆府路途远迈千里,在远离现代交通工具的时代,可谓是真正的跋山涉水,路远迢迢了。

  好在宁远也有所准备,将一些没看完的档案书卷,地图画册打了两个大包,专找了一匹马驮着,还别出心裁的带了不少笔墨纸砚上路,搞得同行的曹文宏诧异无比,以为他这是要搬家去重庆的节奏。

  这位大官人自然不是要搬家,不过是觉得虚度一路的时光委实可惜,不如继续学习,顺带的恶补另外一项技能,书法。

  在这个书法就是个人名片的时代,怎能写的一手丑字呢?

  就这样两个人骑着马,自苦竹隘一路南下,到了阆州便换船走了水路。沿着嘉陵江徐徐南下,经合洲至重庆府,一路用去六日有余,虽少了马背上的劳苦,却又要多花费不少的时间。

  宁远肯定是闲不着的,一路就是读书写字,搞得跟船的武夫们一头雾水,这是哪儿来的书生?感情是奔着进京参加春闱大比的啊?

  曹文宏倒是见怪不怪,乐得每天煮茶喝酒,逍遥自在。当然宁远也会找他讨教一些这官场上的仪制规矩,所以也算是过的十分充实。直到九月下旬,才算慢慢悠悠的抵达了重庆府的朝天门码头。

  下了船,验明公据文牒,就自北面千斯门入得城来。

  只见城中路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曹文宏自牵着马在前引路,宁远跟随在后,一路边走边看稀奇,特别是依着城墙而建的洪厓寺大殿,精美壮丽,袅袅青烟自院墙内飘出,无数僧俗进进出出,人头攒动。

  要不是尚未安顿下来,宁远真想进去好好观摩一番,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宋代的繁华闹市简直就是稀奇万分。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宁远更是稀奇万分,一来他牵着高头大马,二来穿着打扮讲究。特别是五官皮肤无比精致,让人难以置信。所以每到一处总是引来众人侧目,女子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偶有年轻女子,一眼看去,旋又羞涩的埋头掩面,两侧绯红。

  两个人沿着洪厓寺的院墙向西,又走不出里许的路,就行至明夏客馆正门,由于他们所骑之马为本军所有,无需交割,所以只将马栓在馆驿门前。曹文宏负责找交驿子给付馆劵,落实客房,宁远自把一路所带的大包小包搬进馆内。

  却见东面忽然走来一群汉子,为首的一个身材颇为魁梧,袒胸赤膊,典着个大肚子,一脸的横肉黝黑,大把的虬须油亮,看起来已经喝了个醉醺醺,只与众人说笑着走到馆驿门口。

  或许是看上了望桩前拴着的三匹战马,特别是曹文宏所骑的那匹黑马,看起来尤为俊美,一群人就驻足停了下来,左右议论,七嘴八舌,或赞“马好”,或问这是谁家的马竟然生的这般高大。

  也难怪,这三匹马都是新近缴获的蒙古马,当然是比寻常的滇马高大威猛许多,在南宋马本来就是相当稀罕的东西,堪比今天的豪车,那蒙古马更是寻常人不可能见过的,不免过于打眼。

  此时恰巧驿子出门牵马,要引到后院去喂草料,为首的虬须汉子便开口问道:

  “那个汉子,这些马可是你的?”

  那驿子抬头一看,原来是这市井坊间远近闻名的董黑子,是个出了名的泼皮,因仗着自己五大三粗,有一些力气,在这重庆府撒泼横行,无人敢惹。

  这馆驿的杂役如何敢去招惹?连忙笑嘻嘻的答道:

  “小的怎么能有这般好马,是两位住店官人带来的,小的正准备牵去喂料”

  “什么了不起的官人,怎的有这样的好马,还不快牵来给我也看看?”

  董黑子这么一说,就要伸手去牵缰绳,把那驿子可吓的不轻,连忙应道:

  “董大官人可莫要戏耍小的,这怎么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叫你牵你便牵来。”

  那董黑子见这驿子不从,一股火便从胸中燃起,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抓住这驿子的衣领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直引得旁边众人哄堂大笑。

  董黑子待要上前再牵,那驿子如何敢由着他的性质?连忙满脸通红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欺身上来护住马匹,口中不断的哀求道:

  “董大官人使不得啊,你这让小的回头如何交代啊?”

  说话间竟然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但这董黑子却不肯罢休,见驿子要上来拦阻更是火冒三丈,伸手“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直打得这驿子满口是血,眼冒金星坐在地上。

  董黑子觉得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踹在他的心口,那驿子疼的“嗷”的一声,倒地卷成一团,满脸的痛苦神色,更引得周围人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

  董黑子见那驿子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了,对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你这厮再敢多言,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嘴”

  此时曹文宏正在馆内,却听得外面喧嚣一片,隐约听到有人被打的声音,连忙跑出来查看,只见董黑子正牵着自己的马,对着躺在地上的驿子一番叫骂。

  这是……?

  曹文宏一头雾水,那黝黑的汉子是干嘛的?怎么牵着我的马?

  “喂!那个汉子,你牵着本官的马作甚?”

  董黑子回头一看,只见曹文宏一身淡青色的公服,知道不是寻常白身,照理说泼皮再如何横行,见到当官的也要收敛两分。但今天却不知吃错了哪味药,董黑子见了曹文宏非但没有收敛,却愈发猖狂道:

  “你这厮好大的架子,老子欲牵便牵,你又能如何?”

  原本曹文宏已有些许怒气,只是碍于身份没有即时发作,但见到这泼皮如此狂妄,如何能忍?当下就怒目圆睁暴喝道:

  “你这厮竟如此不识高矮,想找打吗?”

  曹文宏这声找打一说出口,不仅董黑子没有半分畏惧,周围十余泼皮无奈也一下子围了上来,个个眼神凶恶,呲牙咧嘴,只见董黑子一脸轻蔑的表情,嘴角微翘,把脸伸到曹文宏跟前,用手指了指说道:

  “这位官人,你倒是打我一下试试?”

  他这不激还好,一番话讲出来,曹文宏已是怒不可恕,大拳一举,照着董黑子的脸上就是全力挥出,但刚要发力,突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无论如何用力,这一拳竟然挥不去。

  待要回头看去,却听得背后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

  “让我来!”

  原来宁远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了曹文宏的身后,见那个泼皮出语相激,显然就是要挑事动手的节奏,虽说曹文宏久经战阵也不是吃素的。但看这十来个人,无不是身强力壮的精壮汉子,贸然与这么多人动手肯定讨不得好处,便急忙抓住曹文宏的手,抢身上前说道:

  “别脏了我家老爷的手,这位官人,你可敢让我打你一拳试试?”

  董黑子本想等曹文宏一出手,就众人齐上,将他胖揍一顿,哪知半道杀出个宁远,抬头望去,却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的气质仪容如此不凡,什么个来头?

  虽心里这么琢磨,但当着一众手下的面,也不能坠自己的威风,眼角只是稍有抽搐,却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贼厮,我不找你的是非也就罢了,你还敢来强出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这位大官人真是慧眼,小的今天确实皮痒的难受,看官人这身手肯定了得,不如给我挠挠?”

  宁远只是一脸嘻嘻哈哈,感情是要戏耍一下这个泼皮,董黑子本就是横行惯了,向来都是他戏耍别人,几时被人如此戏弄?见宁远挤眉弄眼的样子更是急怒攻心,一拳就照着宁远的脸打去。

  只是他不识好歹,挑错了找茬的对象

  只在他动手的当口,宁远轻轻把头一埋,向左一步跨出,闪电般的移身到了董黑子身后,这个泼皮只觉刚把手挥出,眼前一花,宁远就没了踪影。还没等回过神来,屁股后面一道排山之力传来,原来是被宁远蹬了一脚,硕大的身躯就根本无从控制,急速向前狂冲,足下双脚拼了老命也跟不上这个速度,只扑爬了两步就重重的摔了下去,照直磕在驿馆正门的石阶上。

  瞬间就是眼前金星迸发,嘴里钻心剧痛,却已磕掉两颗门牙,满嘴是血的趴在曹文宏脚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头曹文宏本是怒火攻心,瞬息之间又局势急转,看着脚下这个董黑子疼的哭爹喊娘,一时间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宁大官人这是要秀操作了,干脆退后两步,进的门厅,搬了把太师椅来,就坐在这正门口看戏。

  其实宁远深知此间可是帅府驻地,还需少生事端,所以已经是手下万分留情、留情、再留情了,要不然一拳一脚之间,面前众人非死即残,必定会惹出大麻烦。

  可一干泼皮却不知内情,见董黑子片刻之间就被打翻在地,满脸是血,哀嚎不止。

  这还了得?!

  当中一人率先发难,一声怪叫举拳就冲了上来,余人不问自然是立刻跟进,十余个精壮汉子照着宁远就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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