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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喜得小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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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卡大陆,梵卡边城小镇。
午时的阳光从空中洒落,沧赤月与墨子苏站在梵卡边城小镇中心的广场小高台上,正在整理着一袋袋稻米粮食与一些零零散散的珠宝。
台下,几十名宫内的士兵正拦着要挤上前抢夺食物的难民。
今日是团圆日,也是花之国一年一度的恩舍日,每年国王都会带着王后到这里给梵卡大陆的难民们给予施舍,而今年因为赤月王子有了王子妃,所以这个任务便落单了沧赤月与墨子苏的头上。
“大家不要挤,每人都有…”墨子苏从地上拿起已分好的一小袋装有粮食与珠宝的布袋,然后分给了台下的难民们。
整座城人声鼎沸,群情激昂,此处只充满了感恩与欢呼之中。
“王子妃真是善良啊!”
“赤月王子万岁!花之国万岁!”

恩舍结束后,两人朝着宫廷马车的方向漫步走去。
夕阳落至,天边开始出现了彩霞,映出一片红光。
“从前没有发现,想不到梵卡边城竟还有这么多贫苦之人啊。”墨子苏感慨。
“辛苦你了。”沧赤月冷冷说。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竟是假装成了难民的模样…”墨子苏微笑,侧眼看着沧赤月。
沧赤月突然停下脚步,他想起第一次见墨子苏的那个时候,予念还在自己的身边,他远选望着从前两人走过的小路,仿佛予念的身影还留在那里,他却看不清她脸上的样子了。
如果释怀要让他忘了予念的模样,那他宁愿一辈子活在阴影里。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沧赤月打断自己的回忆,冷冷地说道。
就在上马车时,沧赤月一手抓住车上的拉柄,另一手想要把墨子苏扶上马车,可是自己的右手突然使不上力,让墨子苏差点摔到地上,还好沧赤月及时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墨子苏。
“你怎么了?”墨子苏赶紧从马车上站起,然后担心地问着沧赤月。
“刚才只是手突然没有了知觉…”沧赤月扶着自己的右肩,然后慢慢地活动着手腕。
墨子苏却板下脸来,气冲冲地说道:“都是北岛月,要是你的手真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放过他。”
“我说过不怪他。”沧赤月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北岛月与瑟瑟是他最后的兄弟亲人,自己自然是要袒护他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窗外蛐声不停歇。
家宴上,坐着一群都有血缘关系的皇亲贵族们,大家都手端着红酒杯,互诉着各自的生活趣事。
沧赤月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着空,仿佛在想着些什么,眼神中也透着几分悲伤。
瑞拉国王坐在高座上望着他,虽然已经有许多人都知道了沧赤月的身世,但国王还是决定了要在今天的家宴上,正式向天下人宣布沧赤月的身份。
大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突然,在这晴朗的夜里,窗外竟呼啸起了狂风,门窗被拍打在墙上啪啪作响,刺骨的寒风从窗外卷进来,人们都陷入了深深的不安,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快就要入冬了么?”国王匪夷所思,望着窗外又有些担心。
沧赤月突然心中一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拍桌而起,然后从身后拿起一件风衣给身旁的墨子苏披上。
“血气好重。”
说时迟,那时快,霎时,从窗外卷进的寒风都渐变成了墨紫色的浓烟,然后袭卷在一起,又猛地朝地上扩开。
带浓烟散去后,地上已经站着一位身披黑色长袍,一头淡蓝色的长发,头上还有一对很长棱角的男子。
“唔——”
贵族们都陷入了深深地恐惧与不安中,大家都认识他,他就是当今的血族亲王——霜.马克西姆。
国王心跳加快,有些紧张,可看到激动又紧张的亲戚们,自己又只好镇定下来,放慢语调问道:“亲王今日突然到小国来访,不知,是所谓何事啊?”
亲王却嘴角上扬,紧紧盯住沧赤月,提高嗓音说道:“这不是我的小兄弟沧赤月吗?听说你前段时间娶了新王妃啊,不介绍给为兄认识吗?”
沧赤月站起,用身体挡住墨子苏,墨子苏也紧张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有事直说。”沧赤月冷冷说道。
“哈哈哈…”亲王大笑,然后又继续说道:“别紧张,我是来送礼的,你我既是一家人,这种家宴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国王又不想得罪亲王,只好连忙缓解着气氛说:“亲王,今天只是我们瑞拉氏的家族宴会而已,实在是招待不来您这样身份的人呐…”
亲王冷笑,又转过头对国王说:“怎么招待不来?我和你的儿子可是同族兄弟啊,几年前你儿子拐走了我的未婚妻,后来还害死了她,出事后,我尽全力也只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嗯也就是你的孙儿,我现在,也算渊儿的半个爹爹了吧,你还敢说我和这场家宴没关系么?”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沧赤月紧握双拳,仿佛火到了极点。
沧赤月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毁了龙族的人,也知道几年前狂澜被打成重伤,然后在花谷里才与自己相遇也与亲王脱不了关系。
“胡说,我的赤月怎么会和一只妖女有交集?”国王怕众人误解,连忙站起来解释说。
“狂澜是我妻子。”沧赤月向国王坦白,他不想让她死后还连个名分都没有。
“赤月!你与那妖女并未举行过什么连仪仪式,怎么能胡说呢!”国王连忙掩饰说。
“狂澜可不是妖,她只是有万妖之珠护体而已,你难道忘记了十几年前在北森与你花之国联姻的塞琉了吗?”亲王说道。
亲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给沧赤月之前脑海中的疑问给予了一个肯定,狂澜便是塞琉。
人妖若是强行在一起,天下必定将会大乱。
记得狂澜说过她不是妖,可是他不信。
“是你让她变成了那个样子。”沧赤月不知不觉冷冷地对亲王说。
之前他一直不能接受狂澜是妖的事,可是好不容易接受了以后,却有人告诉他狂澜不是妖。
“让她变成那个样子的人是你!若不是她把万妖之珠给了你,保了你一条小命,她怎么可能会死?”亲王眼神空洞,话语中带刺。
沧赤月怒火攻心,身体开始颤抖,接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他身上没了力气刚要瘫倒在地却被墨子苏给抱住。
“你不要再说了!”墨子苏抱住沧赤月朝亲王大吼,她付出自己所有的慷慨才让沧赤月对狂澜的事有所释怀,可不想再因亲王的话而又让沧赤月继续沉入悲痛之中。
亲王说完后,抬起一只手,然后拉开了衣袖,一个小男孩正紧紧抱住他的腿发着抖,看上去非常害怕的样子。
他将小男孩拉出,又温柔地说:“这小东西便是狂澜的孩子,好歹我也将他养到这么大了,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验验血到底是不是你的亲骨肉。”
亲王将孩子推开,可是这小孩又跑回来抱住他,小声哭泣着说:“我不要爹爹离开,我害怕…”
亲王却突然大怒,猛地将小孩推出了几米外,然后摔倒在地,大喊道:“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父亲!”
亲王的话刚说完,留下了一缕黑烟后整个人便消失了,此时的夜晚又安静了下来。
亲王离开后,稳住了沧赤月,墨子苏才连忙上前,扶起被推倒的小孩,然后温柔地说:“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小孩似乎有些内向,只是小声地抽泣着,然后轻轻推开墨子苏,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谁啊…”
沧赤月却走到小男孩的面前,然后蹲下扶着他的肩膀,一脸沉重地望着他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赤渊…”小男孩睁着那双又大又圆的亮眼睛说。
“我叫塞琉啊…”
沧赤月望着他,不禁深吸一口气,因他的眼睛是那么的透澈,眉清目秀,鼻梁高挺,简直像极了小时候的塞琉。
“你…多大了?”
“三岁了…”小赤渊擦了擦泪,然后真定下来紧紧盯着沧赤月看,然后又问道:“你是我爹爹吗…”
是啊,三岁了,不知不觉狂澜死了竟快有三年了。
“是。”沧赤月突然觉得有些心疼,然后紧紧抱住了赤渊。
墨子苏突然愣住,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不禁思绪万千。
原本在今晚的家宴上,墨子苏想要让女祭司看看,然后再向大家公开怀孕了的消息,可是现在沧赤月与狂澜的孩子竟然被亲王带到了这里,只怕此时公开这个消息,沧赤月根本不会在意的吧…
“我觉得事有蹊跷,赤月还这么年轻,孩子怎么可能就三岁了…”众人围上来,然后国王着急地问。
“为了以防万一,赤月王子还是让我验一验孩子的血吧。”女祭司手持星芒法杖走上前说。
沧赤月认定了赤渊就是自己的孩子,本想否定女祭司的做法,可是看到国王坚定的眼神后,又须堵住悠悠之口,只好忍痛让女祭司将锋利的小刀割在了赤渊的手指上。
女祭司将赤渊的血和沧赤月的血一起滴在了星芒法杖上,然后施了法,两滴血便在空中漫开,然后又融合在了一起。
“赤渊的的确确是赤月王子的孩子…”女祭司惊叹。
女祭司的话让墨子苏有些不敢相信,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起来,接着向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上,然后摔倒在地。
“难怪赤月不肯重新娶正妻,原来是孩子都已经三岁了啊,只可惜故人已逝。”站在国王身后的一位不明真相的皇族亲人感叹道。
“还是要恭喜国王和赤月王子啊,花之国喜得小世子!”

沧赤月没有理会众人,只是擦了擦嘴角边的鲜血,然后上前抱起小世子,头也不回地向寝宫走去。
见墨子苏摔倒,整个人的脸色又不太好后,女祭司便上前查看了她的身体,然后震惊地大声喊道:“侧王妃有喜了!”
顿时,大厅里喧哗起来。
“今天真是喜事不断啊,今后指不定宫里有多热闹呢!”
众人沉浸在分享消息的喜悦中,唯独墨子苏却高兴不起来。
墨子苏之前还在担心沧赤月会不会喜欢小孩,可看到他对狂澜的孩子如此的保护,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没了地位。
夜已深。
浓云遮住半边月,窗外回荡着夜莺的鸣啼声。
窗外一阵滋滋作响,似乎是有什么人想要从窗外爬进来似的。
沧赤月大惊,然后吃力地从沙发上坐起,刚睁开眼就看到在窗边爬着一个身穿淡淡鹅黄色长裙,披着长长鹅黄色头发的女孩。
“雪笙?”沧赤月定下神仔细看看窗边的人,原来是消失了十几天的雪笙。“下来,这可是三楼。”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雪笙爬在窗外,向沧赤月挥了挥手小声地示意说。
“你这几天在玩失踪吗?北岛找你找得快发疯了。”
“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个幼稚鬼而已。”雪笙跳下窗,然后朝内房里探了探头,却被沧赤月用身体给挡住。“你怎么会睡在沙发上?”
沧赤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沙发上凉快。”
“凉快?”雪笙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看着沧赤月。“你们该不会每晚都是分床睡的吧?”
“你和妖族已经断了关系,这几日你去哪了?”沧赤月没有回答雪笙的问题,反问道。
“血族城域。”雪笙冷冷说道。
沧赤月听到这里不禁提起了一颗悬着的心,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狂澜与霜的关系之后,亲王仿佛就像是埋在自己内心的一颗定时**,随时都会爆炸。
“你当真喜欢亲王?”沧赤月小心地问道,记得从前雪笙就和自己说过这件事,只是自己一直不敢相信而已,他也不想告诉北岛月,免得他难过。
“嗯,一直都是。”雪笙说道。
亲王与自己竟是同族的血缘兄弟,他曾经与万妖王联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哥哥塞纳后,又将重生殿的所有族人给囚禁了起来,沧龙王现在下落不明,具传来的消息说自己的亲生母后月姬也在囚牢里奄奄一息,可自己对此却是无能为力。
“他一直都是个危险的人,你还是回来吧。”沧赤月对雪笙说,他知道北岛月对雪笙的心意,也不想放雪笙跟着亲王走,等将来与自己为敌。
“我知道。”雪笙叹气,然后不禁低下头继续道:“这些年在我心中有些疑惑一直还没弄清楚,我喜欢霜是一回事儿,但澜儿的命又是另一回事儿,等我弄清楚这些事后,或许我就会离开他了。”
“你在说什么?”沧赤月不解,只是听到雪笙无故说起狂澜的名字就激动了起来。
“从我开始守护雪域起,我便喜欢上了亲王,只可惜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我,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把澜儿带到了我身边,亲王怕我会背叛她,就让我与她结下了血契,她若是死了,那我也会逝亡。”雪笙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目光全部都倾在了沧赤月的身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沧赤月的眼眶突然红润起来,霎时间有种窒息的感觉,然后便紧紧握住了雪笙的手。“狂澜她还活着,对不对!”
雪笙放开沧赤月的手,生怕他激动起来后惹得体内的万妖之珠又开始发作,然后只好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轻轻安抚他饭店:“澜儿若是真的死了,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还会有小赤渊?”
听了雪笙所说的话,沧赤月只感觉心中又开始火辣辣的疼痛,又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紧接着一丝鲜血从嘴角处流出。
“真好…”可沧赤月却忍住了疼痛,脸上终于露出了许多年未曾出现过的笑容。“她在哪?你快带我去见她!”
雪笙见沧赤月这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了感触。
“若她真成了妖,那你还会爱她么?”
沧赤月突然愣了一下,接着握紧双拳,坚定着眼神继续道:“她若是妖,那我定会护她一生周全,若是这世间容不下她,那我便与世人作对,为她杀尽天下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话虽是这么说,但你真的放得下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大任么…”雪笙又问道。
“她到底在哪?”沧赤月颤抖着自己的声音继续追问道。
时隔三年的生死相隔不复相见,可如今突然有人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自己恨不得立马拼尽全力跑到她的面前,亲口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可她的尸身还在血族城域里,一直未曾腐烂过。”雪笙又突然低下了头,放慢了语气。“别对澜儿报太大希望。”
尸身…
沧赤月又愣住,雪笙的话对他来说就好比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口里,生生地拔出来,又再次狠狠地刺进去。
可狂澜如果真的已经死了,那小赤渊又是怎么来的呢?
想到这里,沧赤月又想到雪笙虽然活了很久,但她从前一直都是生活在雪域里,也未识得什么人文道理,根据雪笙的描述来看,沧赤月只想到了从前的伊四月。
当年花之国王宫尽了最大的全力,请了许多名医来救治伊四月,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寒冰之力的毒,保住了她的性命,可她却不再能自己去思考,开口说话或是下床行走,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
“带我去见她!”沧赤月又紧紧抓住了雪笙。
“几日前我在血族城域还见过她,亲王已经把她变成了一个须靠嗜血才得以维持生命的行尸走肉…”雪笙一说到这里,眼泪就不禁大滴大滴地往下流。
沧赤月怒目圆睁,却没有说话。
“她已经不记得我了…”雪笙泪流满面,又将自己衣裙的领子给拉下,直接露出了锁骨。
沧赤月见雪笙脱衣的行为刚想转头回避,却无奈视线怎么也移不开雪笙脖颈上那道深深的两个血牙印。
沧赤月看呆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些什么,连忙捡起地上的衣物为雪笙披上。
“亲王对她的爱一直都是伤害,但可不比你少…我放不下亲王,可我又不能背叛澜儿…”
可这时雪笙却反了过来紧紧抓住沧赤月的手,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问出了一句:“沧赤月,你可愿意为了她与亲王为敌?”
沧赤月仍然是紧紧地抓抓住雪笙的手,他擦去嘴角边的鲜血,满脸热泪,才缓缓道出一句“愿意。”
此时此刻的沧赤月为了狂澜就算与天下人为敌都无畏,何况现只是一个亲王又有所何惧的呢?
就算是自己的力量对于亲王来说就好似蜉蝣撼大树,但凡有一丝希望,自己也会拼上自己的全力。因为在自己的肩上实在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躲不了,又弃不掉。
龙族的责任、花之国的责任与对身边人有着太多还不起的亏欠,这一切压得他也实在是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是从出生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那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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