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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我能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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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三的黑脸刷的变成酱紫色。他激动地喊道:“是的,是的,只要大家都感觉到的东西,那就是真实的。”他的声音被哄笑声淹没。

但云三没有放弃,默默无闻大半生,在洞内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走开”。现在,云三需要找到自己的存在的价值,这是他的发现,他需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大家,他吼叫起来:“我能飞……”他的声音拖得老长,回声和喊声混在一起在大厅里回荡。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厅里回荡着“飞……”的余音。

蓝二忍不住了,他冲过去,“啪”地给了云三一巴掌,骂道:“滚回去做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卢四连忙上前阻止蓝二,他拉着蓝二,对云三说:“你回去做事吧,云三兄弟,我们试过好几次了,没有人能飞,对不对?”

“我真的能飞!”云三有些歇斯底里。

众人安静下来。

云三对卢四说:“前一段时间,我和你们在这里试过,你们一起想象我在飞,然后,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在飞了。”

卢四吃惊地看着云三,说:“可是,我们看见你并没有飞啊!你只是摔倒过一次罢了。”

云三忙点头,说:“对,那不是滑倒,是因为身体轻了,所以摔倒了。”

卢四沉默。

云三面对族人,站直了身子,伸手指着洞顶的一个阴影处,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现在,你们一起想我飞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云三整个身子像一只弹起的皮球,直直地朝洞顶的阴影处弹去。

“啊……”人群中一阵惊呼。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离地一人多高的云三重重落下,“啪”地摔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一手扶着石鼎,一手揉着渗血的膝盖,脸上却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冲大家笑着说:“看见了吗?我能飞吧?”

旁边的卢四说:“其实,我比你跳得更高。”说完身子一蹲一纵,从云三的头顶跳了过去。

族人哈哈大笑。

云三急了,他仔细回忆一下自己刚才“飞”起的过程,想起一个细节,于是再次得意起来,他高声招呼大家静下来,说:“我刚才不是跳,因为如果是自己‘跳’,一定要先下蹲才行。但是我没有下蹲。”

人群中有人点头,同意云三的解释。燕贺大声说道:“说那么多干嘛,再试一次不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她对自己身边的人眨巴几下眼睛。大家都夸她说得好。

蓝二看看时间不早了。想尽快结束眼前的闹剧,说:“还试什么试?很明显,云三在骗我们。不下蹲就不能跳吗?你们看看我。”说完,他绷直膝盖在地上跳起了“僵尸跳”,惹得众人一阵狂笑。

阳大有几分相信云三的话,他想要知道结果,于是笑着对蓝二说:“蓝二,你试一试这样能跳多高。”

蓝二卯足了劲地跳,也不过跳到小腿那么高,他圆滚的肚子像一个水袋在他的身上上下晃动。

金三一直坐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这时,他说话了:“那就再试一次吧。”

云三立刻精神起来,他放下扶着石鼎的手,郑重地站直身子,一手向上伸直指着洞顶的某处,高声说道:“现在,大家一起想象我飞到那里去。”

众人顺着云三的手指向明蓝色的洞顶望去,但是,云三的身子并没有丝毫飞升的迹象。

云三信心满满地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了一遍他的指令。但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云三反复试了几次,情况依旧,人群中有几声轻笑,云三尴尬而急躁。这时候,他看见了和二关切的目光,云三急忙指着和二说:“我们让和二来指挥大家吧。”

“快点,快点。”女人们开始催促。

和二站到人群前面,伸出右手指着云三,掉头对大家说:“你们也伸出手来指着云三。”

大家按照和二的要求,都伸出一只手指着云三。

和二继续说:“现在,我们一起想象和二飞到那里去。”说着,他缓缓地将手指向洞顶的那团形状不规则的阴影处移动。众人也照做。

但是,云三依然没有移动半分。他与和二对视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了,睡觉去了。”有人说道。

蓝二哈哈直笑,他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云三,你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明天厨房的活你可要一个人做了。”

和二瞪了一眼蓝二,对准备离场的人说:“别走,再试一下吧。”

大家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重新坐下。有几个人正跨过人群准备离开。

云三凑到和二身边,说:“我刚才飞到半空的那一次肯定有原因的,我认为是大家刚从‘树根世界’里出来,所以能成功。”

和二点头,说:“有这个可能。”

和二对大家说:“都坐下来,我们再进一次‘树根世界’。”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已经走出人群的人也停住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大家紧挨在一起,互相搭着肩膀,族人再次串联在一起。和二把手轻轻扶在其中一人的肩上,随着他的闪念,他带着所有族人进入了这个五彩的天堂世界。

和二没有心思再去关心树根世界的颜色变化,只呆了一小会儿,他就从树根世界退了出来。

看着大家还在沉醉之中,和二大声吆喝以唤醒美梦中的人们。

有人睁开眼,定定神,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他们来说就像经历了一生光影,而且是甜美的一生。

和二喊道:“大家赶紧的,不要耽误时间了。”很多人依旧蒙头蒙脑,几乎忘了身处何处,和二无奈地喊叫着、等待着。

云三也着急,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嚷嚷道:“快看啊,我要飞了。”他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终于,族人都清醒过来,注目凝视着和二与云三。

和二向云三示意,云三点点头做好了准备,和二转头对族人说:“我们都伸手指着云三,然后听我的口令。”

大家伸出手指着云三。

和二指了指洞顶的阴影,再次强调:“大家看清楚了,就是那里,等会儿一定要将手指的方向移向那个位置。”

“知道了。”有人嘟囔,声音慵懒。

和二手指云三,面容肃穆,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们一起想象云三飞起来……”

云三的身子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慢慢飘悠起来,他的脚尖点着地面,小腿的肌肉松弛,显然没有用力。蓝二看见云三触地的脚尖,忙说:“云三,你不能踮脚啊。”话还没说完,牵引云三身子的力量消失了,他轻飘的身子回归正常。

蓝二走到云三身边,骂道:“你踮着脚就能飞吗?”

“你没看见?”云三知道自己能飞,也知道自己并没有飞起来。

蓝二说:“我看见了。你踮着脚尖想飞,但你那是在飞吗?”说着,蓝二转身对着众人宣布:“我断定,云三就是在骗大家,第一次他是跳起来,这一次他就踮着脚。”

“骗子,骗子。”有人喊道。

蓝光下,云三的脸紫得发黑,他拽着两只拳头使劲地锤自己的胸膛,声嘶力竭地咆哮:“我不是骗子!我真能飞啊!我能感觉得到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说完,他双手扶着石鼎,用头撞着石鼎。

和二与卢四赶紧去拦住云三,他俩劝云三:“云三兄弟,我们都相信你。”

蓝二见此情形,忙走过去,装模作样地劝起了云三:“我也相信了。”

云三抬头,眼睛里闪着光,看着蓝二,惊喜地问:“你相信了?”

“嗯,我信!”蓝二说,“可是,你真的没有飞起来……”

云三埋头,想要继续撞石鼎。

和二与卢四连忙拉住了他。

云三低头看着石鼎,不知道在想什么。

族人纷纷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次聚会。

少乌起身招呼小女孩们:“起来了,跟姐姐回去了。”六岁的吾覃哭了,说:“再玩会儿吧。”少乌笑着走过去劝她。几个孩子坚持不回房,少乌无奈,只得说:“去找你们的妈妈,等会儿和妈妈一起回来。”一些孩子欢呼雀跃而去,剩下的都跟着少乌。

阳二向“英雄之柱”走去,他要开始主持“繁嗣”仪式。

“都回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一声划破天空的鸦叫从水道响起,劈穿整个大厅,那是云三的声音。

“云三疯了?”阳二还没走到“英雄之柱”,他心里一惊。

“都回来,听见没有?”云三裂帛般的嗓音再次传来。

阳二扭头看见云三已经挣开了和二与卢四的手臂,正一瘸一拐地在石鼎旁边走来走去,不时冲着散开的人群大吼大叫。

云三来回吼叫了五六声,族人像被施了“定身魔法”,被钉在了原地,所有人都侧头注视着云三。

少乌也停住了脚步。

蓝二、和二与卢四等人再次围过去准备阻止云三,云三几下推开他们,双手比划着指着石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对人群说:“你们看看,看清楚了,这是石鼎!”

大家看着石鼎。

云三又用双手向自己身子比划,说:“我是云三!”

大家看着云三。

云三双手指向自己,说:“现在,你们都想象我云三变成了石鼎。”

云三不见了,他凭空消失了,地面石鼎旁边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石鼎。这个变化不是逐渐完成的,它发生在一瞬间,当族人心中想到云三和石鼎之间的差别的那一瞬间,云三不见了,他站立的地方多了一口石鼎。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云三变成了石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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