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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快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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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金三走到梅六身边坐下来,拉着梅六的手,他要陪着梅六。紧接着,布三、布四、布五、月大、风四、寒二、金三、金四、月三、南三、月四、北二、米二、泽二、林大都走过来,围成了一个大圈,他们手拉着手,他们都决定留下来。

米二整肃面容,大声喊道:“快——跑!”

大家齐声大喊:“快——跑!”

大厅里响起了老人们的整齐而有节奏的喊声:“快——跑!快——跑!……”

谷大一看,咧开嘴哈哈大笑,口水直流,布五对他说:“过来这边。”谷大也坐在了老人们的队伍中,跟着老人喊了起来。

在老人们有节奏的呼喊声中,大厅的紧张气氛陡然上升,人们匆匆忙忙朝猎卫通道跑去。

静乐带着乐实、乐申等跟随者乐二、乐三,匆匆奔向猎卫通道,乐申正抱着申大和申代,被拥挤人流挟裹着朝洞外跑去。她高出别人一头的身躯将承受比别人更大的洪水冲击。

井易抱着易戏飞快的跑着,虽然她不停回头看看林井和井拱有没有跟上,但她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等一等她们的意思。贺豆擦过井易的身体冲到了前面,她松垮的躯体并没有降低她的灵活性,她左冲右突,顺利地超过了很多人,怀里的豆俞不停地笑。

“快救我!阳二,马相……”马丑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异常微弱,她的伤势未愈,行动不便,但她硬撑着一瘸一拐随着人群往洞外奔逃,见自己跑不过别人,她不停挥舞着手里的拐杖。烟大扶着花休从她身旁经过,马丑一棍子打在烟大背上,烟大看看跛脚的马丑,心生怜悯,他再看看肥胖到几乎不能行走的花休,正在迟疑,花休猛推一把烟大,急促地说:“救孩子!”

大厅里,还有许多没有找到家人的孩子正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哭声一片。烟大看见齐四、万大等人正抱起了他们中的一部分,烟大连忙跑回去,两手各抄起两三个哇哇大哭的孩子,并不停吆喝其他抱不了的儿童:“快跑,跟着大家跑。”

和双拉着两个孩子紧跟着齐四,双平在齐四怀里,和双感到非常安全。

几个孩子慌忙朝洞外跑,他们那稚嫩的身躯在跑动时更加惹人怜爱。

还有几个孩子死活不动。万大不停地向他们吼叫:“跑!”

花休也笨重地跑回来,抱起了四岁的曾端,曾端满眼是泪,正不停地喊着“妈妈”。烟大看见花休,急得大骂:“你回来干什么?快跑啊!”

曾端的妈妈卢曾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曾三回房去了,曾圣和曾悉被留下来照顾曾端,但两人都认为对方在照顾曾端,曾端就这样被她俩放心地丢在了大厅里。

相尤抱着尤大和尤罗,她的脸吓得惨白,她的脚吓得酥软,但她不能坐下来,她需要活下去,她的孩子也需要活下去,所以她一定要跑在别人的前面。但今天,她觉得自己怎么也跟不上别人,那双腿如此笨重。

男人卧室里,蓝大正病着,他长满血泡的右脚掌疼痛异常厉害,见蓝六回卧室取藏在床铺下的东西,蓝大问:“外面发生什么了?”蓝六一边翻动床铺一边说:“没事,你继续睡吧!”

“你骗我们,怎么那么吵,还有人在喊‘快跑’。”同样躺着卧室里养病的马四说。马四已经病入膏肓,瘦得像一根枯枝,他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并不在乎生死,但他在乎别人骗他。欺骗别人是侮辱别人的智商。

阳二回头看着大厅,对在大厅里剩下的人喊道:“快走啊,不然就来不及了。”他的泪水“哗”地流了下来。他要去洞里挨个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遗漏的人,模糊中他看见了挂在英雄之柱上的潜鳄头骨,阳二几步跑过去,跳起抓下了潜鳄头骨,只觉得柱子一阵颤动,潜鳄头骨掉在了地上。阳二心想“不好,这是要塌了。”他慌忙捡起头骨,正准备朝卧室去,却被急速朝他奔来的左四撞出老远,英雄之柱倒下来,正砸在左四身上。阳二看着散了一地的“英雄之柱”,左四埋在了柱子下面。

英雄之柱的顶部射下几根水柱,像利剑直冲地面,水柱越来越多,越来越粗,洞顶呈静脉状的阴影处也开始渗漏,射出水线。阳二一咬牙,转向猎卫通道朝洞外跑去。

轰隆一声,洞顶垮塌,一大块巨石倒塌下来,砸在云三变成的石鼎上,掩埋了附近的云四和寒云母子。水从洞顶灌注下来,冲散并吞没了地上布成圆阵的老人们。

方莱和抱着汉三的云舒被水流冲向洞壁,清澈的天湖水顷刻变红了。

北林静静躺在草垫上,灰白的眼珠失去了生机。洪水向高处倒灌,将北林连同身下的草垫子一起冲进了女人通道,她毫不慌乱地静静接受着这一切。通道尽头是女孩卧室,卧室里还有金玉和金乔姐妹,以及其他人。

洪水将大厅里剩下的人都吞没了。

蓝六匆匆朝外跑,撞倒了一瘸一拐的静二。蓝六没有停下,他来不及救其他人了。静二来不及爬起来,洪水就到了。

猎卫通道里一片混乱,齐大和几个猎卫跑在队伍前面,其他猎卫依次在女人队伍两旁,每年的祭山出行训练了他们排兵布阵的本领,最后面的万大、燕二、卢四、烟大等人陪同阳二,匆匆往往生洞口出发。

南燕恰好在杂物室更换草垫子,听见外面嘈杂声,看见大家都往洞外跑去,连忙说:“你们干什么去?里面还有人啊。”没有人听见她的喊声。南燕慌忙朝洞里跑,却被潮水一样的人群推搡着向洞外走去。

南燕指着女人通道的方向,哭喊道:“里面还有人!”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停下来。女人卧室还有很多人,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洪水很快灌注进去,她们永远酣睡在自己的甜梦之中。

在杂物室门口,阳二停了下来,冲慌乱地人群喊道:“快回来几个人,多拿一些担架。”

族人蜂拥朝杂物室涌进来取担架和其他物资,江大与舒汉正在一副担架上忙活着,但没有人理睬他们,他们也不理睬其他人。就在云三变鼎之后,江大将自己做好的一个粉珠手链送给了舒汉,舒汉心领神会地朝他点头,就等阳二组织“繁嗣”活动了。可是等了好久,“繁嗣”还是没能顺利进行。舒汉偷偷叫江大进了杂物室,江大瘦弱的身板立刻像注入了钢水,火红滚烫,溅着火星,冒着青烟,变得硬扎结实。他像冲击铁砧上的铁板一样撞击着舒汉,根本停不下来。

人们取完东西迅速离开了,江大和舒汉还没停下来。

洪水淹没了杂物室,淹没了互相撞击着的江大和舒汉。

汉京、汉三正在找妈妈,汉大混在孩子中间飞快地奔跑着,他对汉京和汉三喊道:“别管她,快跑!”汉大已经习惯找不到妈妈的日子。和其他孩子一样,汉大并不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只是觉得这场面前所未有,一定不能错过,在老人们有节奏的吆喝声里,一大群孩子正进行着短跑比赛。

祖大看见相二和妈妈宋祖正在大声说话,祖大没有理睬。此时相二正在抢夺宋祖所剩无几的几颗粉珠,因为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争吵的场面,所以宋祖的呼救根本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都忙着撤离。

琴甫一手牵着琴无,一手牵着琴大,蓝琴则抱着琴续跟在三个孩子身后,无论什么情况之下,蓝琴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猎卫通道,族人飞快地向洞外奔逃。大厅里传来一阵阵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从洞中直冲而出,阳二转头一看,地面上一小股水哗哗流过来,阳二心想:“这点水,怎么这么大动静?”再仔细看,就在身后不远处,漫过洞顶的洪水正向他们直冲而来,阳二加快速度,大喊:“洪水来了,做好冲击准备。”

宁苍坐在地上,她的脚崴了,路过的人看看她,没有人施以援手。洪水瞬间淹没了她,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向任何人发出求救的呼喊,也没有投以一丝乞怜的眼神。

洪水将洞内的空气压缩,族人的耳心发痛。阳二的声音被气浪冲出洞外,族人们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和阳二的吼叫,闷沉得像从地窖中传出来一般。

阳二提醒的吼叫刚过,洪水就到了,巨大的水流将人冲离地面,直直地撞向大厅四壁。顷刻间,人群就被淹没,没有人声,只有轰天巨响的水声。

蝼蚁一般的人体顺着水流向四周通道流去。

卢六一边随着人群奔跑,一边不停地叫喊:“大家小心点!大家……”洪水将他的身体冲向坚硬的石壁。

从大厅出来的时候,贺青听见相二在叫自己,但她没有等到相二的粉珠,直到洪水吞没了她。

蔡秋、蔡杜被流水冲击撞向坚硬的洞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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