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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飞得愈高,摔得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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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苑里,琵琶曲又传了出来。

叶修远的魂儿被勾了一般,抬脚就想往罗氏那里去。

尤氏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也不拦着叶修远,只酸溜溜道,“新人迎来旧人弃,掌上莲花眼中刺。我们这些旧人啊,相爷看厌了,看够了,若是再没有自知之明,不知主动让贤,只怕更要招相爷的烦了。”

叶修远瞅着丫鬟们不在,悄咪咪一把搂住了尤氏,“小油嘴,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在你这里一连四日,再待下去,我倒是乐意,只怕旁人不饶你!”

尤氏噘着嘴,“那我倒是要谢谢相爷‘想得周到’了!”

叶修远嘿嘿笑着,已经往外云溪苑走去。

哪知道刚走到一半,便见一个窈窕纤柔的身影从眼前惊鸿一瞥。

那女子看到了叶修远,不但没有停下来行礼,反而迅速的往反方向跑去。

叶修远不由奇怪,“给我停下,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女子听到叶修远呵斥,只好停下了脚步,羞羞涩涩转身,对着叶修远福了福,“奴婢给相爷请安。”

叶修远一见,不是汤氏房里的妙儿吗?

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妙儿嘤嘤细语,“太太说荷塘里的荷花开了,吩咐奴婢去折两朵回去插瓶。”

说着,举起两支含苞欲放的荷花来。

“倒是有些雅兴,只是那荷塘水深,大晚上去采荷,万一落尽水里去,岂不叫你家人父母担心!”

“妙儿是个孤儿,没有家人父母。”

“哦?那真是可怜。几岁了?”

“十七。”

“好年纪,好岁数啊!”叶修远眯着眼,眼中的妙儿越发朦胧可爱。

“奴婢该回了,再晚些,太太要骂。”

“我与你一同去扶云阁,她就不会骂你了。”叶修远鬼使神差道,琵琶声不绝于耳,他却再也记不起要去青桐院了。

“谢相爷。”妙儿又软软的行了个礼,“我来给相爷带路~~”

叶修远在后,看着妙儿不盈一握的纤腰,不由血往上涌,心神荡漾。

到了扶云阁,妙儿又将叶修远引进内阁,却不见汤氏身影,小丫头子只说汤氏去芙蓉院寻二小姐说事情去了。

叶修远把小丫头打发出去,又命妙儿将荷花插到花瓶里。

那花瓶瓶身高,妙儿不由垫着脚往上够。

叶修远蓦地一下便从后抱起了妙儿,“够不到吧,我帮你。”

妙儿满脸羞红,“相爷,使不得啊,太太知道要打死奴婢的……”

“什么使不得!这屋里谁说了算?有我在,她不敢动你!”

……

芙蓉院,小丫头草儿跪在地上给汤氏和叶黛玲回话,“相爷已经到上房了。”

“妙儿呢?”汤氏问道。

“两人进了屋子,已经入港。”

汤氏惊喜的看向叶黛玲,“黛儿,你那香,真厉害!”

叶黛玲缓缓将手中一个琅丝掐金盒打开,轻轻嗅了一口,顿觉神情迷乱,气血上涌,连忙将盖子复又盖上,冷笑道,“见男春,只消一小撮,加入随身佩戴的香袋之中,管教闻着的男人,如野狗闻到了屎一般。”

汤氏搓着牙槽道,“便宜了那小贱人!”

“娘,你心态要放平些,妙儿现在既是咱们的钩子,也是咱们的剑,勾住父亲的心,再插入那几个女人的心脏。你要对自己的武器好一些。拉拢住她,她会给你超出预期的回报的。”叶黛玲循循善诱。

“是是是是,我的儿说得都对!”

“好了,娘,你可以去‘捉歼’了。”叶黛玲微微笑道,“我是未出阁的姑娘,这事儿我就不便露面了,您自己掂量着发挥,记住我跟您说的话。”

汤氏点点头,立即起身,往扶云阁走去。

还没走进院子呢,就听到里头传出妙儿一声接一声的颤声儿。

汤氏嫉妒得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却谨记叶黛玲的话,那是鱼钩子,自己容颜老去,没有那个鱼钩子,叶修远来都不会来上房的……

汤氏酝酿了一下情绪,三步并作两步,朝内阁走去,一把推倒了屏风,便大哭大喊起来。

“好啊,好啊,相爷也未免欺人太甚了,拿我这个正房不当回事也就罢了,连我房里好不容易寻得的一个丫鬟,也不肯放过!叫我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说罢,扯散头发,捂着脸便哭了起来。

“你嚎什么嚎!我收用个人,还要跟你打商量不成!”

汤氏也不示弱,“相爷要收用人,我什么时候敢说什么了?三房四房五房都在那儿摆着呢,难道相爷跟我打商量了吗?那些个都是相爷看中的人,我也知道没我说话的份儿。可妙儿是我的丫鬟,难道我连说都不能说一句吗?相爷未免也太霸道了吧!叫人心寒呐!呜呜呜~~~我堂堂叶府当家主母,叫那起子小妇压在头上也就算了,如今连我房里的丫鬟都要爬到我头上撒尿,我干脆死了算了!”

叶修远自知理亏,方才逞一时之气说了狠话,但若真想把妙儿名正言顺的收了,少不得还是要经过汤氏的同意。

便软了身段,“夫人,别哭啊,我喝了几口酒,一时糊涂,犯了错,你担待则个,担待则个。”

“你做下了好事,叫我怎么担待!”汤氏见叶黛玲教的法子凑效,也不再梗着脖子跟叶修远吵,平白作出一副大方态度来。

叶修远披了绸衫,欺身至汤氏身边,“我看着妙儿也是个听话的孩子,太太不如成全了我,让她名正言顺做一房妾……”

汤氏又哭起来,“五房纳进门才没几天,就又大张旗鼓的往屋里抬六房,相爷不嫌丢人,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叶修远一听,也觉汤氏说得有理,正不知怎么办呢,妙儿跪在床上对着汤氏磕头。

“太太,都是奴婢不好,您别怪相爷,奴婢愿意一辈子在您身边服侍您,奴婢不需要什么名分!”

叶修远听了,不由更生怜爱,“哎哟……这可怎么是好,不是对不起夫人,就是对不起妙儿,叫本相好生为难啊!”

汤氏擦了擦眼泪,“罢了,看看你那涎皮赖脸的样儿!没得叫你几个小老婆瞅见了笑话!也就是我还担待着你!”

叶修远知道汤氏是松了口了,也顾不上面子了,抱住汤氏的两肩,“夫人一向聪慧,倒是替为夫想个体面的法子来吧。”

汤氏扑哧一笑,“躲开躲开,我懒得兜揽你!”

叶修远对着汤氏深深作一个揖,“夫妻多年,全靠夫人兜揽,夫人此时怎能不管了?”

汤氏噘着嘴,“依我看啊,妙儿是万万不得开门立户做第六房的,相爷想想,妙儿年轻,比几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才多了个五姨娘,又来个这么年轻的六姨娘,难免叫孩子们觉得相爷行端不正。”

“夫人说得有理,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再者,老太太也必不依你!”

“那夫人说,可怎么办?”

汤氏白了叶修远一眼,“少不得还不是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跟老太太就说我这几年年纪渐长,府中事务又多又杂,对相爷难免照料不周,妙儿勤快周到,我看她是个靠谱人,便自作主张给相爷收了,开了脸做房里人,也是个知冷知热的,比外头买的强些。”

“夫人呐,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叶修远眉开眼笑,第一次觉得汤氏这么可爱。

想当年,纳韩氏尤氏进门的时候,她的脸子可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

“大小姐,出了个奇事!太太竟然主动把房中的大丫鬟妙儿开了脸,给了相爷做房里人!她那么小气的人!”

一大早,福儿便把这个消息当做个奇闻,告诉了叶千玲。

叶千玲并不奇怪——霸宠多年的尤氏,新得雨露的罗氏,左右夹击之下,唯有此法,大房才能留住叶修远的一丝丝宠爱。

不用说,汤氏那头笨驴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的,肯定是叶黛玲。

只做房中人,不单立门户,那叶修远只要想和妙儿佳期相会,必得经过汤氏。汤氏一来可以借妙儿拉拢叶修远的心,二来,也可以明明白白的掌控着妙儿,不会生出多余的事端来。

叶千玲弯了弯嘴角,小样儿,拿得起放得下,杀伐果断呐!

“大小姐,您分析分析,太太这次怎么就大方起来了?”莹朱也凑过来,和福儿一同问道。

叶千玲指了指墙角的一堆软沙,“去,一人抓一把来,尽量尽多的抓。”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都走过去,各抓了一把沙来。

叶千玲又道,“把拳头攥住,攥得越紧越好。”

两人一攥,沙子便从指缝中不住往下漏。

福儿笑道,“不能攥啊,攥得越紧,漏得越多……啊!我懂了!”

叶千玲微微一笑,“你说说,你懂什么了?”

“太太必是也参透了这手中沙,握得越紧漏得越多的道理!相爷便是那手中沙,唯有松开手掌,才能抓得更多。”

“很好!”叶千玲赏识道。

曼罗不知从哪里突的现身,吓得几人一跳,幽幽道,“大小姐,那汤氏好生张狂!明的怀柔,暗的阴毒,再这样下去,大局岂不是要被她掌控?”

叶千玲眯了眯眼睛,“莫急,莫急,且让她再风光几天,此刻唯有让她飞得愈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愈痛,以至于摔到身亡,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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