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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他看上去很危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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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红灯高举,食肆小贩延至深处,人声鼎沸,川流如梭。青桐顺着人声望去,只一瞬,全身的血液都似翻滚起来,四处暗流着乍暖还寒的春风,暮色沉沉,明明喧闹到极处,可她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消逝了,天地间唯有那轩伟而清瘦的身影,一袭青袍,眉眼间蕴含着惆怅与怔忡之色。
韩忠彦也不想,竟会在汴京街上遇见她。
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以为自己永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他的心脏像妓生手中的花鼓,一咚一咚,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他如傻子般望着那娇小的抹影,时隔大半年,只一眼,就好像有什么从心底里揭去,一切都变得宛然鲜活。她喜欢穿斜襟的青衫男装,她笑时微微上翘的唇角,她柔和而美丽的耳廓,她牵手时微微发汗的掌心,以为自己忘记了的,竟硝烟滚滚般扑面而来。
穿紫袍的公子好似向吕公弼引介着众人,他们相互寒暄着,根本未曾注意到韩忠彦和青桐。滔滔不想被外人吵,更不想与人客套,就催着赵曙要走。吕公弼也觉心烦,随意说了几句,就客客气气的请人自便。他恶心韩忠彦,连话也不愿和他说,转身就走。
两伙人正要各自散开,后面忽而急匆匆的追上来穿银衫儒袍的公子,他手里抱着三匣子点心,气喘吁吁跑到青桐面前,道:“给你们吃。”
青桐不知缘故,道:“你认识我么?”
银衫儒袍的公子挠挠头,憨憨笑道:“我是欧阳斐啊,你虽然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上回兰贵妃的寿宴上,我看见你在仁明殿读《周易》。我当时想,怎么会有女子爱读那样晦涩难懂的书,很是好奇,就向内侍稍稍打听了下。”连赐婚,他父亲也是先问过他的,所以才会顺从的答应娶一个庶女。
青桐虽发着愣,滔滔倒觉得这欧阳斐比韩忠彦强百倍。
紫袍的男子笑嘻嘻起哄道:“欧阳斐,她是谁啊?刚才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先回府了,原来是给佳人买吃食去了。”
欧阳斐大大方方回道:“她就是刘青桐啊,我未过门的妻子。”人群里投来几道目光,既有官家赐婚的倾羡,也有娶了庶女的漠视,而欧阳斐却如无事一般,简直是人来熟,道:“青桐,呆会你们去哪里逛?我能和你们一起么?”
若不是有韩忠彦在前,青桐一定会喜欢欧阳斐的。
可凡事皆没有如果。
青桐面色并不好,幸而是晚上,欧阳斐看不大清。她低声道:“改天吧。”
欧阳斐一点也不介意,反笑笑,道:“改天是哪天?我能下帖子去你家,邀你出来玩么?”
当着众人,青桐不好驳他的面子,便轻轻点了点头。欧阳斐看见她答应,很是高兴,也不再纠缠,走到他的朋友中央,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转眼间,忽而下起细雨,渐渐的,越来越大。街上人来人往,四处窜动。滔滔、诗琪早已被扶上各自的马车,青桐是骑马而来,牵着马躲在屋檐下。她既不想和滔滔挤在车上,也不想回家,她想独自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或者淋淋雨,也不错。
滔滔掀起帘子,正要喊青桐上马车,却忽然从朦胧雨中走出一个身影,径直走到青桐面前,也不说话,拉住她就跑。吕公弼要追过去,却被滔滔喝住,道:“是韩忠彦,让他们去吧,两个人总要了结的,长痛不如短痛。”
滴落的雨水渐渐淋湿了衣衫,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她知道是他。她微低着头,眼前是他阔大的袖袍,在雨中一甩一甩。突然间,许许多多逝去的记忆像洪水般涌上心头。那时候是夏天吧,她心里藏着赵曙,和滔滔儿一起去看蹴鞠赛。在广文馆第一次看见他时,他就像闪烁的星星般奔跑在蹴鞠场上。当时根本不曾想过和他会有什么交集,那么怕女人、那么爱脸红、那么胆小的男人,她才不会喜欢。
雨越下越猛,天地间如被烟雾笼罩,她跟着他跑,淋在雨里,觉得很畅快。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哪里,至一处只两三间屋子的小院,他才停了下,踢开门,拉着她进去。往柜中随便捡了两件衣服,扔在她身上,也不说话,就往外走。
她连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冲上去,就抱住他。她从后面环着他的腰,湿漉漉的贴在他身上。他缓缓的转过身,散落的头发裹着雨水贴在脸上,让她看不清他的眉眼。她仰着头,有滚烫的东西滴落在她脸上,他道:“对不起,青桐。”
要说的、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而已。
他的声音微弱而低沉,似含着无限的悔恨与苦痛。青桐本能的想要逃避,她往后退了几步,地上沾了水,很滑,她没踩稳,身体摇晃着往后倒去。韩忠彦想要拉住她,可是地上实在太滑了,连着他也一齐往下倒。在半空时,他用力将她揽在怀里,想让她摔着自己身上,好让她不至于伤到筋骨。
幸而韩忠彦是蹴鞠好手,素日练蹴鞠,摔跤跌打皆是常事。青桐稳稳的躺在他身上,她看见他的眼睛,明亮亮的,虽看不见眼泪,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到,他哭了。她很心疼,眼睛被雾气蒙住,低头覆盖上他的唇,小小的屋子里就他们两人,却像做梦般,让她以为是错觉。
韩忠彦像丢了魂似的回吻她,将舌头伸进她微微张开的唇,如掠夺一般,汲取她唇齿间的温暖与甜蜜。他力气很大,翻身将她压在地上,连看也不看她,就往脖颈间吻去。
他看上去很危险。
他含糊说道:“青桐,我没办法忘记你。”又说:“我爱你,青桐。”
青桐如汹涌般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又哭又笑,紧紧的抱住他的头,生怕他又要离开自己、遗弃自己、再也不理自己。她颤抖着道:“我也爱你。”
韩忠彦好似受了巨大的冲击,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从地上扶着青桐缓缓站起,背过身去,道:“是我对不起你。”
青桐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他要走,就心慌得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将脸埋在他胸口,道:“韩忠彦,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韩忠彦连抱她也不敢,两行眼泪裹着雨水落下,泣声道:“如今我们各自都有婚约,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让你心烦,再也不让你心痛。”青桐将他垂落的掌心放在自己胸前,道:“可是我的心现在就很痛。”
那样柔软和细腻的曲线,像重击般锤向韩忠彦的脑子。他从未碰过女人,此时手心触在那里,不是平缓而是浑圆起伏,就像是小时候极为心爱的点心,总舍不得放手。青桐全身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她的发髻早已经散了,青丝像黑绸缎般铺了满肩,眼中略略含着几分妩媚,极为动人。
她的衣襟渐渐被打开,因穿的是男装,所以里头有两层小衣。解开系带,轮廓越来越清晰,他将脸凑上去吻着,一层一层的往里,就越来越柔腻温暖。他的手慢慢下滑,青桐不由得浑身颤栗了一下。
他感觉到她的惊恐,嘴唇停在她的颈上,停了下来,青桐轻轻问:“怎么啦?”
韩忠彦双手摩挲在她脸上,道:“你我都是定亲之人,如此私情,我虽不怕别人议论,也不怕担罪,但我不想让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损你名节。”他出身世家,除去胆小,处处都温雅有礼,此时虽躺在娘子身上,也是斯文得很。
青桐冷笑道:“定亲?因为是官家赐婚,是母亲主持,所以就是对的么?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欧阳斐,你又见过陈念薇几次?不是我们不懂五伦常纲,而是这五伦常纲是错的。如果此时和你在一起就会被人说论的话,那就让他们说吧,反正从小到大,我受得蔑视议论还少么?”说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的眼泪和话,击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禁不住想尝尝她的眼泪,双手也时轻时重的按揉着。还在冬末初春,屋里也没烧火,地上冰凉,虽有衣衫垫着,但被雨淋湿了,半点温度也无。犹是如此,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因为有他在,就能给她炙热的温度。两人的情丝都颇为混乱,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情绪,只是跟着心的牵引,一步步走入梦幻般的天地。
青桐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了,可一点也不后悔。他性子胆小,可腰间的力量却像无穷无尽似的,连自己也不能掌控。直到帮她换好干净的衣,等雨停了,送她回刘府的路上,他才傻乎乎道:“回去叫下人煮些补血的汤引吃。”
他最初看见她流血时,惊慌不已,许久才静下心来接着动作。
到了刘府门口,两人躲在暗处,他伸手放在她的腰腹上,问:“还疼么?”青桐耳根子都羞红了,低声道:“有一点点。”他轻轻揉了揉,道:“那你回去好好歇着,睡个好觉。”
青桐点点头,又低声问:“刚才那小院是哪里,会不会有人知道?”
韩忠彦道:“那是我一处私所,素日只用于读书写字,晚上是没人的。”
青桐放了心,恋恋不舍道:“那我进去了。”
韩忠彦“嗯”了一声,看着她敲开了大门,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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