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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重归旧地启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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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街头收养的孤女,兰慧、兰心何曾如你这般?奢姐将你抚养长大,无非是看你资质尚可,期待你将来能为容家所用。没有为你入奴籍,便是因为怜你孤苦,不想你成人后身份低人一阶,终生为奴。而你居然带着奢姐赐予你的恩赏投奔在明州麾下,你认为本城主会放任你对奢姐的恩将仇报么?

容华说出那番话后,便未再与她说过一个字。坐船前行自然不及陆路骑马,走了近二十日,方回到平州。二十多日里,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容缓城主阁下真正生气的时候,原来竟是这样的。

然后,她回到了平州。

平州的夏季,依然是燠热的,每隔几日的暴雨也会如期而至。容缓被带进了紫荆轩内,一连五日容华未见踪影,除了吃与睡,她别无它事。就在她以为还将如此持续一段时日的时候,第六天一早,容华来了。

走进来的容华,是一身前未见的戎装,玄色的盔甲,紫色的战袍,玄色是他的惯用颜色,紫色其家族之色,这般照顾周到,果然是容华。

身着戒装的容华,令她微微怔忡失神:无论是羿清,还是容华,俱要走到这一条路上呢。

迎着她的目光,容华道:“本城主要去军中练军,打今日起,你是本城主的军中参议,随同参加所有军中事宜。”

她点头。

“你既不想嫁,本城主也不勉强,从今后你是本城主的随行参议。你记住,你是你家夫人精心培养出的另一个容奢,一个不需要委曲求全远嫁和亲的容奢。你此生的使命,是延续她的另一个人生,将你的智慧尽数奉献于容家,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点头。

“半个时辰后,随城主前往平城大营。”抛下这句话,容华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容缓在前厅找到了整装待发的容华。

她身裹素衣,头绾简髻,既未刻意更换男装,也没有特意规避女子身份,仅是为了利于行走,将绣鞋换成一双薄靴。

容华上下扫她一眼,未做置评,只向三位先生颔首:“走吧。”

方、陈、尚三人向她稍稍颔首致意,先行开步。她掀步跟上,步子迈得甚为宽阔。那些姗姗细步,窈窕步态,尽留给那个曾经闺中闲看落花、静叹浮云的容缓吧。

*

平城大营。

作为守备安城的第一军,平城大营驻扎地距离安城仅有数十里,是在安城北方的久安山下。大营背靠山峦,正对平江,平日操练时,攀山越江是为常事,兵士以体力著称于各州大军之首。

容缓跟随容华看了半日的操练,又在中军帐内听取了高将军的沙盘演练,天色将晚时,又随容华回城。回城时,容华弃马从车,容缓也按其吩咐坐进车内。本以为又将是一趟无言的尴尬之旅,不想城主阁下远比自己想得要豁达得多。

“你在军中一日,对平城军有何看法?”容华开口问。

“体力不弱。”容缓答道,这是平心之论。

“仅仅如此?”

“当下也只能看得到这一处。”

“能看到这一处已然很好了。”容华平静声道,“过去,平城军与各军交战胜少败多,而相对于败绩来说,折损量颇低,正是赖于这种优于别军的体力。败北之时以体力摆脱追兵,不致于任人屠杀殆尽。故而直至今日,攀山越江仍为日常训练所必需。”

容缓顿了顿,道:“平州以平原为主,少见山脉,并有平江横贯东西,故而比起各州,此处粮产富足。粮产的富足及无高山作为屏障的地理,令平州成为四方觊觎之地。也因此,比起那些出门便是山川的地域,久安山作为本土最大的山脉,成为稀缺资源,当初的将领才会将攀山作为日常训练必需。”

容华忖思片刻,问:“这也是奢姐告诉你的么?”

容缓淡哂:“夫人曾对我说一些,今日看到后又领悟了一些。”

“悟性不弱。”容华淡淡道,“所以,你今后的功课是,如何使安城军在体力优势不变的情形下,提升他们的战力。历代将领都曾设法改善,也都曾或多或少见到一些成效。”

容缓沉思未语。

“怎么,很难做到么?”容华问。

容缓墨瞳微转,左手食指屈起摩挲下颌,道:“历代将领着力改善却见效甚微的原因,不外是太过于在乎保持体力的优势,纵然有心突破,也无法彻底改变。因为,若想彻底改变,当下的操练方式也须改变,对于已然形成既定优势的一方来说,很难摒弃。就连城主,方才也说在保持体力优势不变的情形下对战力予以提升。”

她还真是喜欢这个动作呢,每逢陷入思考,必然有之。容华移开眸光,面色肃冷:“本城主并不认为这还是个两难的选题。”

容缓坦然道:“不是两难,是有些本末倒置,对于兵士来说,对于整个队伍来讲,最重要也是最首要的,只有战力。其他只是为了达成战力卓越的铺垫,若只是为了保持兵士们逃跑的能力,又何必硬有一战?”

容华不禁失笑。真是个一针见血的评鉴。逃跑的能力,一直以为诸将领不愿摒弃的,大家都不想承认的,却在诸军之中广为流传的,的确是逃跑的能力。

“所以,对于如何操练之事,你已经有了腹案?”他问。

“尚须再看几日。”她答。

如此之间,城主府已然到了。两人各自下车,也各回寝处,今日再无交集。

这般循环往复,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半个月里,她曾两次试图向羿清发出讯息以安其心,但每每发信的第二日,便看到那只信鸽被绑在在紫荆轩的窗口。鸽子并没有死,只是被绑在那里,连同那封信一起,“咕咕”叫个不休,向她申诉着不能自由飞翔的委屈。

她想,这是容华给自己的警告:再发信下去,只会害了这些脆弱生物的性命。

实则,自打听到容华说不必成婚的那刻开始,她是打算在平州长久停留一些日子的。诚如兰慧所说,若想为夫人复仇,没有哪一个地方会比平州与她更加同仇敌忾,此前一直顾忌的不外是与容华成婚一事,如今既然已经不成问题,留在平州也便顺理成章。可显然,平州的城主阁下对这一点有所置疑,才会切断她与羿清的所有联系。左右过不了多久,兰慧他们定然会找到此处来,在此之前,她也只有暂时忍耐。

羿清,面对一个失踪的新娘,你此刻正是如何情状?

*

“无论小容兄弟去了哪里,我都要将她找回来!”

此刻的羿清,已然趋于疯狂。甚而,他已疯了多日,自打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失踪那刻开始。当前往接娘的花轿空轿而归,整个客栈正因此人仰马翻时,他如疯了般找遍了整座安城。如今已然过去三十几日,他也已将安城周边翻了一个天翻地覆。

刚铡结束了幽闭不久的霍拓看着如此的少主,端的是痛心至极,按捺着满腔的悲愤之气,问:“少主,你去哪里找她?她是如何不见的,为何不见的,您都毫无头绪,到哪里去找她?”

羿清双眸已熬得赤红:“她为何不见,如何不见,我都会查出来,也一定会将她找回来!”

霍拓着实费解:“少主为何要如此失常?”

羿清也不解先生为何有此一问:“她是我的妻子,妻子失踪了,为人夫的难道要无动于衷?”

霍拓摇头:“您与她尚未成亲,区区一个女子……”

“她是我心爱的女子,是我此生一定要娶的人!”羿清忍无可忍,“先生若再对小容兄弟语含轻慢,莫怪我不念多年的患难之情!”

“少主……”霍拓双膝跪地,颤抖不已,“为了一个女子,您置您的雄心壮志何地?置老主人的期望于何地?置您家族的基业于何地?老主人将我派在您的身边,就是为了时时鞭策,道尽逆耳忠言,您若是实在看属下不惯,请现在便将属下一剑杀死,否则即使您将属下驱离,属下也会遵从老主人的吩咐,时时监督少主,也会想方设法使容缓远离少主身边!”

羿清大吼:“先生!”

“少主。”霍拓声泪俱下,“如若少主是为了容缓不俗的智计,属下本也无话可说,可少主如今沉湎于儿女私情,恋慕那女子的美貌,属下如何不理?看看如今的您,想想老主人,属下除一死不能明志,请少主赐属下一死!请您赐属下一死!”

言罢,这位年趋五旬的霍先生以头触地,放声恸哭。

羿清一掌拍案,一掌拍额,只觉身心俱疲。

“少主……呜呜呜……老主人……少主……呜呜呜……”霍先生在大哭之间,尚不忘禀明心志,断断续续,痛之切之。

一刻钟后,那哭声仍未停止,羿清重重叹了一声:“先生起来吧。”

霍拓难以自抑:“少主……呜呜呜……”

“我答应你,不会去亲自寻找小容兄弟。这件事,我会交给他人进行。”羿清瞥了地上先生一眼,疾步离开军帐。

小容兄弟,你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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