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不远处便是床,床幔影像重重,看不清楚,依稀觉得似乎有人还躺在床上,呼息渐闻。
青莲晒然,坐下弹琴。筝弦悠悠。路南屏一时不敢确定,记得现代的曼丽功夫出色,不在她之下。此刻见青莲身着紫衣,闲适如画的模样,倒是真的无法与那个曼丽联系起来。
偷钱忽然问:“我想要整株胭脂草。”
青莲头也不抬,“药呢?”
偷钱从怀中摸出一枚方盒,打开,露出一枚金黄色的丹药来。
青莲微微一笑,接过,眼中有喜色,却道:“你居然得到了!”
她奔向床榻!
榻上有人!
偷钱不为所动,路南屏不明所以。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哦,极为熟悉!她可以确定一定在哪里听到这个声音!
床上是谁?!
路南屏一个箭步,上前!
床上是萧子恒,他重伤昏迷,上身赤果,躺在锦缎被褥间。
几日几夜苦苦寻找的人,如今便在眼前。
路南屏只觉满心的怒火不知从何而来,回头看看屋内。
锦衣绣榻,如花美人,他倒是享受,连受伤了也是被美人所救!
青莲小心的将金色丹药,喂进了萧子恒口里。眼见萧子恒口齿难开,她便俯身以口相就,把身旁路南屏视而不见。
路南屏心中怒火更炽,果然是青楼女子!
偷钱站在重重床幔之外,遥遥看着,似在等待什么。
良久,萧子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倦眼强睁,好似一场梦中幻觉。
那日强风狂沙卷起了他,将他从半空抛下,他摔在坟场石碑上,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雨落了他一身,他以为必死无疑。
却觉得有人经过,命人抬起了他,他昏昏沉沉,胸口肋骨尽断,伤重难治,时时呕血。
他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有人隔时便喂他吃饭,隔时便喂他喝水。
他梦见路南屏死在狂风中,大叫一声清醒,只见一女子凝目看着他,他醒了片刻,又晕了过去。
后来他渐渐清醒了,伤也好了大半,却发现已在洛西国境内。
救他的女子居然是青楼女子,却不知如何能救了他。
青莲解释,她为寻一种药医治顽疾,所以四方游历,偶然经过,见他奄奄一息,尚未死去,出于医者的本能,救了他一命。
青莲似乎不光通医术,琴棋书画竟是样样都会,她进这家青楼,成了当红招牌,卖艺不卖身。
萧子恒本想回皇城,却想起战争时,那一队身着洛西国士军服的来历不明的军将。
他想起了一种可能,当即瞒下身份,此刻他重伤在身,实不宜回皇城,若他料的不错,萧子怿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他的内伤实在太重,青莲说需要夷族皇室内务府所藏的金丹才能固本培元,否则他会瘫痪。
萧子恒黯然不语,夷族和洛西国已动兵,发动战争,他去哪里能弄到这颗救命的丹药。
青莲却突然笑道:“我有办法了!”
今日,她果然为他弄到了这颗丹药。
路南屏眼见青莲对萧子恒的悉心照料,只觉得那个无赖好色,霸道的萧子恒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萧子恒慢慢醒来,路南屏却已退出重幔之外,他刚刚似乎听到路南屏的声音,他撑起身子,想看一眼,拨幔帐,入雾间,只觉得氤氲一片,屋内暗香撩动,他有些焦急,却疼痛难忍,那金丹是各种珍贵药草冶炼治成,活血性强,他有些气血翻涌,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暗红如紫,又连喷两口,血色转淡。
青莲大喜,叫道:“这药果然有效!”
随即,她纤指如飞,点他周身大穴,让他服药后舒适的睡去。
偷钱静立在古琴前,这间室内极静,似乎隔着外界的尘世,隔着花间酒前隔着笙歌不眠路南屏眼见萧子恒醒了复又睡去,隐在重幔之外,人影幻动不现。
青莲侍好萧子恒,出来后对偷钱说,坦然道:“你为我取了药,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也必践。这就走吧。”
说完,她抬足先行,竟再也不看床上萧子恒一眼。
三人下了楼榻,见厅中酒客又热闹了起来,没有人来问他们,就好像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青莲出门时,紫纱覆面,又披了件灰色的衣衫,掩了身姿袅娜。领三人,堂而皇之从楼梯,拾级而下。
出了恋红楼,偷钱疾步如飞,路南屏身手也不差,她看看青莲,竟然亦步亦趋。三人行程很快。不一会,便来到半山腰。
偷钱眼中狂热,朝那半山腰间疾步而行。
青莲款款跟着,紫纱裙踩在地上,裙摆已肮脏不堪。
路南屏好奇的看着.
一间小屋隐在半山腰,屋外是一片空地,大约几百平米。
屋前屋后甚是开阔,再不远处还有几间,连绵起伏,隐在青山绿水间。
路南屏叹道:“世间桃花源!”
在这儿居住的似乎是一些普通农家,依山而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偷钱推门而进,屋内甚是整洁,一老妪见偷钱,欢喜的迎上来:“公子回来了。”
偷钱看着青莲,轻声说:“她在里面,我,我求你救她吧!”
青莲款腰轻摆,闪入了房内,路南屏也跟着,莫非偷钱把小玉安置在这里养病?
青莲看到了小玉。
被寝薄凉,小玉坐在床上,双眼皎若琉璃,纹珠绣履,衣着甚是华美。
路南屏不禁一愣,再看看偷钱眼神狂热的胶着着小玉,那眼里有着一汪无尽的深情。
路南屏一瞬间了然,别说锦衣玉食,偷钱对小玉的感情想必极深,怕是连命都肯舍出来给她的。
小玉看到了偷钱,苍白的脸上有着丝丝的红晕。
青莲笑道:“把你的刺拿出来吧。”
偷钱递给她。
青莲说:“治她的毒也并非只有胭脂草也行。”
她举刺划开手腕,顿时鲜血溢出。
她微笑地递到小玉唇边。
小玉吓得连连后退。
偷钱一把抱住她,怒斥青莲:“你做什么!”
青莲又将滴血的手腕送至小玉唇边,道:“给她喝!喝下我的血!她的毒就解了!”
偷钱将信将疑,回头凝视着小玉,点点头。
小玉惊恐万状,还没回过神来,温热的血已到了唇边,被迫饮下。
青莲右手捏住血管,让血再流出更快,小玉的泪落了下来,滴在被褥间,混着鲜血,惊心夺目。
青莲失血渐多,脸色发白。
偷钱一声不吭,只静静的望着小玉。
小玉喝了青莲的血,奇迹般的脸色渐渐褪去了灰暗苍白,眼神也愈加灵动。
她看向偷钱,眼里全是依赖和深情,偷钱与她对视。
“多谢青莲姑娘救小玉一命。”他真诚的开口,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青莲道:“偷钱公子纵然名震夷族,要取得金丹药也并不容易。不过是以物易物,又有什么谢不谢的。”
说完,她便起身欲离开,手腕上伤口极深,她竟不包扎。
看路南屏尚自惊异,便笑道:“我从小服食各种草药,身体有极强的药性,我……”她顿了下,又接着说:“我是一个药人。”
偷钱听了也不由得一怔,药人他也听说过。
药人确切的说,并不算是个人,是一些术法高超的道者用来提炼的一种寄体。
青莲若是药人,想必寿命也不会长久。
不过,她献血救小玉一命,偷钱却是深深的感激。
皇宫取丹虽是凶险,却终究全身而退了,不是么?
他执着小玉的手,目光里深情无限。
青莲走了,依旧是款腰轻摆,眼见着她跨过门栏,步步地出门,渐渐连身影也消失在绿意苍苍的山林间。
路南屏起身也走,打算趁天未黑,去集市投宿。
人家俨然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难道她要当大灯泡不成?
偷钱笑容满面,白牙显得耀眼,和小玉相依偎,不说话,只是抱着,似是此刻,千言万语都是多余。
他抱着小玉,青莲出门他未抬头,路南屏出门,他也未发现。
路南屏见他眉宇间已没了难过,心想,这样也好,有小玉为伴,想必他从此会快乐许多,会忘记以前不好的回忆。然后,好好生活。
出了山林,路南屏进城已是城门将闭,晚上巡视的将领甚是严格,路南屏灵机一动,掏出萧皇所赐的秀丽牌!
守城官士兵立即变了脸色,俯身下跪,口称:“公主千岁!”
路南屏狡黠地一笑,也不叫起,大刺刺地进城。
萧子恒为何在妓院养伤,为何城内无一丝一毫的消息,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她要进宫!
盈月在天,红灯高挂的楼宇亭台一派繁烟胜锦,浓浓喜意,月色薄凉,皎若琉璃,纹珠绣履踏过厚厚的落叶,发出吱吱声响。
萧子怿独自在月下行走,身上只着单薄寝衣,秋季里浓浓的雾气散开来,同样的白色。
他斥退了所有宫人。眉目在月下色隐然不清,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涔没在这茫茫的雾气里里。
那日朝堂上受召,萧皇下旨萧子怿娶莹宁郡主为期。转眼,明日已是婚期。
萧子怿踩着月色微凉,水润清滑的石阶,一直走进路南屏的房间去。
自从路南屏和萧子恒出征,这间房子,再也没有人动过,却丝毫灰尘也无,萧子怿命人日日打扫。
萧子怿一步踏进屋内。又走过去坐在床榻,抚摸那日路南屏走时弃下的旧衣。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明日是你我新婚,大皇子不早日休息么?”清丽悦耳的声音响起,莹宁一身白衫翩跹,笑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