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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天合七年 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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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兴在家独自炙烤着鹿肉,回想起去年还有薛玉、李牧九和张九亭陪着,今年这门庭虽说也是人来人往,但都是些送礼的,没一个安好心的,就连这鹿肉,也是没了滋味,觉得吃不下,于是叫下人端了下去,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发呆,不觉吟道:“去年今日非彼时,庭院依旧落人声。”

“文大人这是怎么了!”李牧九的声音传进文大兴的耳朵里,惊喜的他回过神来。

欣喜地笑道:“你怎么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能就要憋死了。”说着迎上李牧九,拉过他一同坐在了塌上。

“近来手里头一直在忙活年下大典的事,所以一直没得出空来寻你,不然我早就过来约你去吃上一杯酒了。”李牧九说道。

“怎么?年下大典的事不应是礼部的事吗?”文大兴一边吩咐人给李牧九倒上热茶,一边说道。

“是该礼部的事,但是今年礼部所用花费异乎往年,陛下便叫咱们也参与其中。”李牧九说道,顺手喝了口热茶,浑身顿时暖和了起来。

“这一年过的也真是快,一晃眼的功夫,竟然又是一年年下了。”文大兴感叹道。

“是啊,不过,今年因为赣南王的薨逝,不会有三蕃过来了。”李牧九说道。

文大兴听到李牧九说到这个,似乎并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说道:“跟往年不一样的又岂止是三蕃啊。”便叹了一口气。

李牧九知道他是说薛玉跟他的关系,只是他也不知薛玉这是跟文大兴演的一出戏,还是就是薛玉真的就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一如他们初见之时在雀坊的饭桌上的笑谈那样,他的愿景是大洲再无佞臣一般,眼见着当时以为是玩笑的话的文大兴,真就在灵安城百姓的口中传成了第二个阿图而心生厌恶,还是他们这一切都不过是做戏,目的就是为了混淆孟国公的视听。

“大兴兄,你不必多想,我日前因公事与薛兄也见了一面,他还问我你是否安好,咱们就是如今都太忙了,跟从前似的多聚聚,感情也就不会散了。”李牧九胡说着安慰文大兴。

起初文大兴听到的时候,双眼都写着开怀,但是马上就暗了下来,无奈的说道:“我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倒是也感谢相知一场。”

李牧九瞧着文大兴伤怀的模样,便扯开话题,说道:“诶,最近不知大兴兄听说了没有,关于子柱兄的事。”

文大兴一听这个,鬼祟的说道:“如何能不听说,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偏说沧州州司的女儿郭明珠与萧子柱私定终身,已经为其失了身啦。”

李牧九赶紧堵住他的嘴巴,说道:“这可说不得,那郭表仪咱俩可得罪不起。”

文大兴拿开李牧九的手,不屑的说道:“怕什么,这丢人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他这张老脸注定丢了。”

“听说,郭明珠愿意给萧子柱做妾,萧子柱也不要她,我倒要看看郭表仪要怎么办。”文大兴继续说道。

“这堂堂州司之女,有的是好嫁处去选,偏偏看上了子柱兄这个有妇之夫,也……是可怜?”李牧九故意说道。

“可怜个屁,李兄难道没听说她从前的那些事儿?我还真希望她有报应,要不然就她做的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不叫人心生怨恨。她是没看上我,如果看上了我,看我怎么折磨她。”文大兴怒气冲冲好的说道。

“那寒冬腊月,她突发奇想,想看人家女人生孩,就逼着一个还没到月份的孕妇提前生产,导致大出血而亡。”

“沧州马场初建之时,她从狱中放出囚犯,用活人练骑射。”

“还……还强迫文弱书生做苟且之事。”

文大兴越说越生气,说道:“哪一件像一个女儿家能干出来事儿!”

“不过就仗着一个有能耐的爹,做尽天理不容的事,她这般的坏,竟然还能去享受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可那些被她祸害的普通百姓,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般磨难!”文大兴说的激动,忽而对上李牧九平静的眸眼,一时间缓回过神,说道:“李兄,我是否失言了。”

李牧九摇摇头,说道:“我不过是看到你方才的样子,一时忆起当年初见你的样子。”

文大兴平静说道:“恍如隔世。”

外边的天不知何时,悄悄地飘起了雪花,雪花随风吹进了窗里,正好停在了文大兴的衣上,李牧九起身关了窗户,下人陆陆续续的更替着热茶,那茶壶里便一直是温热的。

一年四季,春暖花开,冬冷花败,文大兴与李牧九突然相顾无言,彼此静坐,听窗户缝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听碳盆里的焦炭烧的噼里啪啦,文大兴突然说道:“这天气,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这才刚入冬,就已经下了两场雪了。”

李牧九附和着:“是啊。”

“李兄,我如今的这般情况,往来的哪里有什么清流之辈,但是人各有志,这样的生活我也真真是享受的不得了,你,可在心中怪过我?”文大兴说道。

“你如何去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不必过问我们,只管自己喜欢就好,你若问我在心里是否怪过你,我说没有,但我可惜过你的才华。”李牧九说道。

“多谢李兄。”文大兴说道。

怕雪下的大了,李牧九便准备离开了,文大兴赶紧叫人把鹿肉拿上来,那是一整条的鹿腿肉,活得很,也最香,他本想着最好是大家一起享用,只可惜,怕没有了这份机会,于是便叫李牧九拿了回去,好与薛玉和张九亭享用。

李牧九拿上鹿腿,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孟国公府内,旬令堂读着郭表仪的来信,神情沉重。

跟着赵国公抱怨道:“这个郭表仪,真是麻烦,生个女儿也叫人不省心。”

“我听说,大哥,咱们怎么办。”赵国公说道。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萧子柱,他早就娶了亲,还是跟海华州的闻氏,人家正妻在位,他也要嫁给做妻,简直是痴心妄想,还有脸来求我!”旬令堂气道。

“你找找看,哪个侯府的少爷与她年龄相当,还没有娶亲,到时候,随便给她指一个好去处,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了。”旬令堂说道。

“大哥,这……有些麻烦啊。”赵国公面露难色。

“大哥公务繁忙,可能不知道现如今街头巷尾的传言。

“什么传言?”旬令堂问道。

“是关乎郭小姐得声誉。”赵国公将传言和旬令堂一说,气的旬令堂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事八成是跟萧子柱有关系,他日前接了一个案子,是关于沧州的,那涉事的跟郭表仪有点关系,郭表仪为了保他,当然,也是怕萧子柱扯出沧州的账目,所以就百般的阻挠,这谣言就是从萧子柱到了沧州之后传出来的。”赵国公说道。

“这个萧子柱,有当年萧鼎文的影子啊,真是继承了多管闲事的衣钵。”旬令堂冷笑道。

“他不是不想跟咱们扯上关系吗?那咱们偏不让他得意。”旬令堂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哥,你要……”赵国公说道。

“他不是放出话来,说只要郭明珠给他当妾,他就娶吗?那就成全他。”旬令堂说道。

“这……郭表仪那块,可不能同意啊。”赵国公提醒说道。

“轮得到他同不同意?叫他女儿闹上一闹,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同意了。况且,是给侯府的嫡子做妾室,他家女儿是贵妾,有什么不同意的。此事你去办,务必要办的漂亮,还有……把所有矛头都要指向海华州最好。”旬令堂阴险的说道。

“是。”赵国公回道。

也不是没见过年轻时的萧鼎文,不然他旬令堂不会这样痛恨的,希望他快点消失。从前高祖皇帝的时候,萧鼎文萧氏一族也生活在灵安,不是海华公,是襄国公,而萧鼎文因为才华横溢,也备受宠信,后来三公事变之前,萧鼎文为保家族平安,毅然决然的决定去往海华州这个偏僻之地,远离都城,只求苟活,才在珏帝即位之后,逃过旬令堂的捕杀。

旬令堂思虑飘远,想到萧鼎文,只恨自己没有杀了他,现在他恐怕想要翻身了,他岂能随他心意。

赵国公离开了孟国公府便传了书信给沧州,而自己就要即刻进宫去,要宗寒岭下旨赐婚给萧子柱与郭明珠,他这一路也是头疼的紧,随身的替他打抱不平的说道:“大人,这活吃力不讨好的,孟国公也是心眼子尖,竟叫您办这样的活。”

“要说就说是咱们没能耐,不陪着干点活,不然怎么活下去。”

马车到了皇城时,积雪已经十分厚了,赵国公下了马车,直奔章劾殿去,宗寒岭正在下棋,看到赵国公来了,笑道:“赵国公来的是时候,我知道你棋艺不错,过来陪朕下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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