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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天合八年 秋 樾桦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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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九回了永州,先到家中与父亲打了招呼,便换上了从前家中的衣衫,带着灵鹤,前往异哥的墓穴。

山谷幽静地,埋葬着两个无辜的人,纵使如今真凶伏法,人也无法再回来了。

到此,李牧九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三公正法,就算旬承谦千刀万剐,他心里依然觉得不痛快。

他为异哥把酒斟好,靠在墓碑旁,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一根筋的少年郎。

“小异,我替你报仇了。”说完自己冷笑了起来。

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灵鹤以为他许久都没回来了,会跟异哥说很多的话,没想到,李牧九闭上眼睛就靠在碑旁静静地坐着,他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是什么也没说。

风停时,李牧九睁开眼睛,带着灵鹤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牧九吩咐灵鹤:“明日我就要启程回灵安,你去打听一下樾桦住在哪里,我要见她。”

“是。”灵鹤答道。

而此时,在都城的胡言三因帮樾桦心切,已经去找了薛玉。

胡言三本就是个说书人,讲故事的本领一流,他将樾桦妹妹的事添油加醋,讲得精彩。

薛玉清流,十分珍惜文人,有才之士,听后,心里无限感慨,从前的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一想到樾桦的每一幅名震天下的画作,皆是泣血之作,便心痛不已。

正逢此时,文大兴在薛玉这里做客,也听了一耳朵的故事,可他此刻,心中竟想到,如果樾桦的案子,沉冤得雪,那么,她心中没了执念,所谓的心病消除,便难在画出惊世的画作了,如此,他手里珍藏的那几幅,便要成了一世孤品了。

还未等薛玉开口,文大兴抢先应承道:“这件事你就交给我们了,能帮到举世闻名的画师樾桦先生,我们一定拼尽全力。”

胡言三从文大兴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闪过的窃喜,是那么的不显眼,却偏偏被他捕捉到了,同是利益至上的人,他一下便明白文大兴的心意。面上没有多说,还是千恩万谢的,心里早在自嘲:“胡言三啊胡言三,这世上少一些像你这样的人,该有多啊。”

胡言三离开后,薛玉诧异的问文大兴:“你从来是无力不讨好,这回怎么?是有人转了性子,良心发现?”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这个人一直都是在摸着自己的良心做事的。”文大兴笑言。

薛玉饶有别意的说道:“你的良心,怕是跟我们不一样。”

“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只要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满意不就好了。”文大兴说完,就准备离开了,再说下去,他怕薛玉那个臭脾气上来,二人才修补好的关系又破碎了。

薛玉也由着他走,心里明镜一样,文大兴一直没有变,在草堂天不怕地不怕的议论时政的是他,为了做官铤而走险的是他,在左无咎跟萧子柱之间为了权利游走的是他,想要荣华富贵的是他,利欲熏心的也是他,他从不遮掩,犯的错都承认,然后再犯。

可是还是在文大兴走到门口之际,幽幽的说上一句:“人命案子,切不可违背良心。”

文大兴驻足,头微微一侧,回:“自然。”

李牧九回来都城的时候,灵鹤打听到樾桦已经把案子投在了薛玉那里了。

李牧九闻此点点头,薛玉的为人他是了解的这事交给薛玉去做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人,小的还打听到,这事不是薛大人一人独揽,文大兴文大人也有份参与。”灵鹤小心说道。

“文大兴?”

李牧九也是很诧异,他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会……

但是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便没有多想,不过,他还是想多会会盛幼安,不知怎的,他总有一种感觉,盛幼安比伯尧上更多了一份让人信任。

孟国公死后,在瑞长安的陪伴下,盛幼安第一次回到了从前的家,雕栏玉砌,小乔花园,还有女儿最爱的秋千,这里有专门的下人,日日打扫干净,就跟往日里他们一家三口住过的一样。

“盛公终于给夫人与小姐报了仇,夫人与小姐定能安息了。”瑞长安的手扶在盛幼安的背上,缓缓说道。

“长安,你会离开我吗?”

盛幼安突然的发问,瑞长安一怔,只因他的语气居然是恳求,似乎是在期待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可是,盛幼安不知,他陪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十分恶心,是啊,谁陪在一个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人身边会心安,日日夜夜对他的好,又有几分是真的?两个人在一起的多年,互相试探着信任,如果不是任务在身,他恨不得立刻马上,离开他,只有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长安会一辈子陪着盛公的。”

盛幼安的嘴角扯起笑的弧度,这话不敢当真也当真了,只是因为他想,他想他身边最不会骗他的人应该是瑞长安。

瘟生来报:“盛公,户部李牧九特来拜会,已经在物华天宝等候。”

盛幼安轻笑,幽幽说道:“去给伯尧上透点口风,让他闹闹心。”

“是。”

物华天宝可不止一个门,李牧九在一楼苦等,盛幼安却早就在三楼盯了他许久,直到李牧九等的稍微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他才笑着喊道:“李大人,不多等等了吗?”

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李牧九往上一看,盛幼安得意的缓缓走来。

“李大人似乎没什么耐性。”

“谁说的,我不过是坐的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腰身。”

“户部大卿李大人纡尊降贵,来到小店,可有何贵干?”

瑞长安识相的上来茶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盛公,也只有盛公能有这个本事办到。”李牧九恭维。

“哎呦,不敢当,李大人言重了,大人先说,我可不敢先戴这顶高帽。”

“盛公要是做不到,放眼天下,没人能办。”

“哦?”

“是关于画师樾桦。”

“我想知道她的全部事。”

盛幼安盯着李牧九,目光锁死,动也不动,叫李牧九好生不自在。

“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李大人说的事,给我三天,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复,不过,李大人……我凭什么要帮你?”

“那请盛公开个价格。”

盛幼安摇摇头,说道:“钱财身外物,我不从不稀罕,这事我可以帮李大人,甚至别的事我也可以,我可以动用整个杼机阁给李大人差遣,我要的是,每帮李大人一次,李大人就要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我有事,李大人可要还我。”

李牧九思忖良久,皱着眉头,还是应承下来。

李牧九离开后,盛幼安将瑞长安拦腰抱过,耳鬓厮磨,笑着说道:“你瞧,又是一个傻子。”

瘟生将李牧九来找盛幼安的事散播进伯家,伯尧上的心腹将事转述给伯尧上。

“幼稚。”伯尧上正在烹茶,听闻,只嘲笑的说出两个字。

“以为这点事就要我与李牧九心存隔阂,盛公怎么一把年纪还不明白,这世间的人情世故,难道是有感情所牵连的吗?是利益牵绳搭线让我们相遇的,只要我们之间的利益所向不变,我们的关系就不会变,他还是幼稚的将我当一世的敌人,可笑可笑,我不过是当他暂无利益往来的朋友罢了……”

伯尧上将烹好的茶送到心腹手里:“这是雨前的龙井,加上冰水煮制,你尝尝。”

“对了,外头那个,你可处理好了?”

“伯公放心,她是难产,母子俱亡,查不出什么。”心腹眼神飘忽,伯尧上看出变化,厉声说道:“你有什么要说。”

“伯公,其实,那是个小少爷……毕竟是您的骨肉。”

伯尧上挺直起身子,目光忽然如狼,面色严峻,说道:“不要让我知道你做了错事!”

心腹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说道:“没有没有,属下真的已经办的妥当。”

“你听着,我的孩子只能是伯夫人所生,还有,棋子生的是什么?是小棋子,你觉得,他配吗?”伯尧上的语气冰冷的似乎丢了一块冰在地上。

心腹只觉得周身寒冷。

“属下知道。”

“下去吧。”

心腹门开时,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伯尧善,不知道他在门口多长时间,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可是他不敢久留,只说一句:“二少爷好。”匆匆离开了。

伯尧上听到伯尧善在,先是一愣,大喝道:“门口守卫都去死了吗?”

守卫这才赶回来跪在门口,伯尧善赶紧解释是自己捣鬼,他们是无辜的。

“你很怕我会杀了他们。”伯尧上眼神犀利的说道。

伯尧善有些怕,哥哥似乎有些陌生。

伯尧上看出有些吓到他了,他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弟弟,从小保护惯了,他不愿意他接触外边自己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绪上缓和下来,摆摆手,放过了那些守卫。

“不是哥哥心狠,只是你想死人是我,还是别人?”

“我当然不想哥哥有事,可是,别人的命……也是无辜的……”伯尧善忧心忡忡的看着伯尧上,叹口气,说道:“我来是找你谈心的,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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