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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 此情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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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的山路蜿蜒无尽,身后马蹄声声。
我滚落的身体向着旁侧山下滑去,他挥剑击飞射来的箭羽又飞快的伸手勾住我的腰身,惯力带着我们一起向身后的悬崖滑落,“你快放手啊,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我再一次的哭出来
他看着我的眼泪摇了摇头,正色道:“别怕,抱紧我,撑到身后的援军到了我们就都能活了,若是撑不到我们就一起死。”
茫茫的万重山下,狂野的风呼啸着,夜黑的天勾勒出山间湍急的河流,星光摇落一身浩瀚,战鼓旌旗的天浮云蔽月。
我们如同星星一般坠落,情急中他伸手拽住崖边纠长的藤葛,浅笑中,目光透过我看向上方准备投箭的敌人,月白忧郁的脸上映出淡淡的紫,情深道尽此生,“征儿,既然你我不能一起生,那我选择陪你一起死。”说着,他便放开了紧抓的藤蔓
急速下坠的晚风中那份痴痴守望不在遥不可及,清辉的眸似皓月将我内心所有的坚持击溃,梦中曾无法忘怀的绝色身影排山倒海重叠对照,是他的影身,那个让我一回想起来就痛得死去活来,直到不能再想的身影。
这痛楚刻骨又铭心,烙印不减的此情难舍。
默默无言的情定忧伤,没有恩怨错对的人生,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没有朝暮昏晓山长水远的两难情意,只有这一刻陪我一同掉下万恶深渊祈求用粉身碎骨救赎的一人心。
昔年落花下的呢喃情愫,坍塌的戏台舍命相救,缱绻的守候爱恋……澄净的天空下是那耀眼的日,红墙碧瓦中浓浓相思诉尽痴言,槐花树下,一念往兮,从此心不在孤苦无依。
看着同我赴死的俊眸,心中悲欢交织的情感涌上喉头,近乎沙哑的喊出那句久违的相逢,“滨天!”
他喜泣的拥紧我的身体,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似水流年里的情叹,“你终于记起我了吗,记起有关于我们的回忆来了。”
晚霞如火,烧透半边淡蓝色的天空,凄艳绝美中身付长河思做语,生不能尽欢,死也要无憾。
泪眼婆娑,情之所钟,附在他耳边是这一生的情话,“有关于你的一切,刻在心底,从未忘却。”
墨染的长空下,山水不再孤寂,相拥的两人笑意盈满眉眼,迎风坠入,随波踏浪,激起浪潮阵阵。
…………
金风飒飒的云雾江面上,孤舟停摆,青箬笠,绿衫衣的中年男子举竿垂钓,水面泛起的鱼花将垂钓人的烦恼都给抹去,四周万籁俱寂草木深深,孤傲的独钓人天地悠悠,幽静的山下远离尘世喧嚣,身心自在的随着潮起潮落的江河荡漾着。
天水成碧的茫茫水面凭空掉下来两具尸体,激起夜钓者的周围潮声四起吓退万物,看着映入水中的一男一女他复又掐指一算唏嘘道:“今天的两条大鱼居然是个人。”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除了老,这七苦我已经尝遍了六苦。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山林间,响起了空灵清澈的琴声,轻抚的琴声声声入耳治愈伤痛,能将琴抚出极致靡音,抚琴之人定是个极优雅暇贵之人。
“你醒啦!”眼前是一张出尘脱俗的脸,含笑的面容如春风和煦温暖,问候的话语也句句轻声细语,“还好遇见了我,不然你们就喂江底的鱼了。”
“原来我还没死,多谢先生相救,刚才睡梦中听见琴声了,好听的我都忘了伤痛。”
“那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药物能治病救人,音律也是一剂良药,你从高山上跌落下来,有几处骨折已经帮你接上去了,就是你这身体实在太差,差点以为你要死在我手上了,还好我医术高明。”
虚弱的身子每一处都极疼,窗户外是残阳徽墨的天,爬满墙角的山花开遍屋前。
我忽然想起一同坠落的还有滨天,梭视屋内一圈没有他的身影,勉力撑起身子哭着道:“还有一个呢?他……是不是死了?”
他看着我说下就下的眼泪怔了一下,忽然抿嘴一笑,“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吗?”我点点头,“哦,他在另外一个房间,伤的比你重,你们俩掉下来的时候他垫底,好在有内力在身不然就没命了。”
他将桌边制好的白玉药丸搓成圆递给我,“先将你的外伤治好,如果你还想活的话就要遵医嘱。”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先生如何称呼?”
“邵白,是个浪荡隐逸之人,在此居住了半年,有幸在五日前救了你们,也算半个仙医。”他品貌俱佳,谈吐优雅,一身白衣飘逸潇洒,如云中白鹤,玉簪束发,细长的眉眼有着抚见万里的先知,腰侧的玉璧流溢出他的高情远致。
风习袅袅,飞花飘絮,锦帐微冷的床榻上我看着一身病痛轻哼出声的滨天,泪溅出来。
崖下的云海足以毙命,可是我们又是幸运的,遇到了江畔独钓的医仙白先生,他医术高超接骨续命将你我二人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醒来的这几日我日日陪伴在侧,就是不见你醒来。
院中含烟带雨的梨花繁盛如雪,四月醉人的春风吹落一地雪白,可就是吹不开他闭合的眼。
“先生,你说他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他醒不过来了?”我开始杞忧
“瞎说,你在怀疑我的医术,你我都救活了,何况还是一个大男人,放心吧,就是心神还没附体所以暂时醒不过来,你可以多陪他说说话唱唱歌什么的。”他调配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的折腾了好一会儿,“来,这是他的药,喂他吃下去可以快速的恢复元气。”
静夜沉沉,绿房深窈,玉树生香的团团紫药迎风柔软摇摆,为了让他感受生命的强劲我将院中的梨花折了下来,插在床头的灰土釉瓶中,雪白的花束配上青灰的釉瓶充满了简易的美。
小心的替他上药又按摩着未受伤的部位,我时常生病自是知道躺的久了身体会僵化,为了能让他醒来我日日精致照料,只要他一天天的病好就是我的命换他命的又如何?
他迷人的俊脸安详着,映照床侧三两片舒展的娇嫩花瓣像绸缎一样丝滑。白先生的药真是好,服用的这几日他苍白的面色逐渐透出红润,屋外的月色溶溶,北窗下焚点着药香,烛火流下昏黄的泪合着晚来的歌曲飘到天际。
屋外晴光潋滟,徐徐的春风舞动着枝芽,阳光细碎铺陈满地,庭前的花树下躺椅轻置,我轻拂掉落在他羽睫上的花瓣,庭中光照的地方照的他全身暖意融融。
崖下的世界犹如桃源,放眼望去山上山下一片花海,蝴蝶在身边飞舞,风一吹,花浪起伏,簌簌落落的花瓣似美人落泪点点滴滴,看着这幽婉清丽的美,心中哀怜顿生。
若不是他执意救我,此刻的他完好无损,或许在他的带领下将胡骑逼退,准备班师回京去缔造佳话,没有我也不会有这些致命的灾难,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找他?若是找到了我又该如何?
我心中长叹着,略带忧伤的看着眼前的阳春白雪,这样的世外桃源,真适合用来避世。
看的久了连目光也有些涣散,连他醒来也不知道。
仿佛回到了当日,这样的日头里落花满天,他似天外来客一般出现在了我的身旁,圣洁的容颜好似一幅水墨丹青,细腻、浓烈又纯粹……我不敢爱也怕爱,对于我这样的人爱如同天方夜谭,顶着残破的身体与他一道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一直生存下去该是一件幸事。
可是,横隔在我们面前的又不止这些。
默默的流下了眼泪,躺椅上的他伸出手轻拭掉,呵气一笑,“别哭,我醒过来了,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擦掉眼泪收回心神,眼前的人不是梦境是真的醒来了,伤痛让他健硕的身躯消瘦柔弱的如同花儿一样,可是眉眼还是桃李般的灿烂。
“我听见你唱歌,同我说话,感受到你的陪伴。以前我还笑话你怎么总是体虚,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算是明白其中滋味了。”他绽开洁白的笑容打趣道
“是白先生救了我们,他的医术比你府中的林郎中还要好,当日我们从崖上掉下来还砸坏了他的船,吓跑了他的鱼,说要你好了陪他百来斤。”我轻掖好盖在他身上的绒毯,阳光下他的眉眼闪亮,紧盯着我不放。“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我们没死,所以征儿,你会不会答应我。”
突来的一句话令我有些难开口,心中明白他说的是那件事,“你现在还没好,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在慢慢谈。”怕会影响他的身体,我开怀着眉眼柔声说道。
他转头看着树桠间的天深思久远,院中青石筑成的小道铺向远方,风在山林间吹响,铃铃的撩动着百般清愁。
“等你的病好了我的身体也好了,那样我们便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他轻笑着,奔涌的心开始幻化着山水写意后的世界,置身其中的不只有他还有我,可是这终究是他伤中织就的美梦。
他有家人,有婚约,有许多未完成的人生志愿,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他,这里对他来说是个束缚。
从不敢直面的我怕轻易一开口轻薄了此生,因为我知道,他们一时候找不到不代表会一直找不到,山下的世界固然美好可总有一天要面对突如其来的现实,洛王爷只有他一个儿子,江静婉一心认定的夫君,江洛世阀门楣也代表着皇权,所以等他伤好后我该怎样回答他的情意。
战场上的我已死,崖下的我又重生,内心的怅然若失随着花枝拂动清晰明了。
“等你好了第一个先修好白先生的船,在补钓赔偿他的鱼,我们没有医药费,就只能卖力干活当做银钱置换,然后你在带我去山那边看山花烂漫夕阳西下,如何。”我指指山那边,他拉着我的手矜贵一笑,我怕他动作太大牵扯患处忙制止,“别动,我每天给你换药很辛苦,白先生忙着采药只有我替你换,你要是动乱了又得重新来,你看我的手还没好呢,现在还疼。”
我转动着未愈的手腕,听我这么一说,他吓得收回欲乱摸的手,眨巴着眼睛道“那我想要你牵着我,行吗?这样我才能好的更快。”
我眯缝着眼笑看了他一下,伸出的手在他脸边轻抚了两下换成了拧,“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装睡了多久?”
我总觉得他不是刚醒,有些人就是糖吃多了要苦一下才老实,他似是知道了我要生气忙赔着笑脸虚缓的坐起来,摆手道:“我,没醒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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