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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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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郊外。暮春时分,郊外的桃花盛极转衰,缤纷落下如同云蒸霞蔚。

小驿站外,景澜和辛彩各牵一匹小红驹稳步走来,身佩流苏的景澜在她身前蹦蹦跳跳,环佩击响清新悦耳。辛彩将两匹马交给小二喂草,便领着少女进了驿站。两人找了一个角落坐定,要了两碗凉茶和几个馒头。

“师父、师父,一路上听闻成都号称天府之国,那里可繁华了,就好比……洛阳长安!我们在回江陵之前先去那里玩玩嘛。”景澜将双眼笑成玄色弯月,露出一对小巧的酒窝,双手扯住辛彩的袖子娇嗔着。

辛彩怜爱地深看了她几眼,却也不会由着她胡闹,扯回袖子,道:“小澜啊,我们是奉命前来青城派表示回生谷的祝贺,现在六脉会武结束,我们也该早日回去复命。”景澜手托粉腮趴在桌上,微微嘟嘴,道:“哼,师父就是严肃!回去?师父又要我背什么《灵枢》《素问》!烦……”辛彩掸了掸景澜额前的齐眉留海,笑道:“丫头,逃学可不乖了!”

两人交谈之际,邻桌的几人听得正欢,虽说“江陵”“回生谷”他们都不懂,这个小姑娘的娇憨之态却的确令人动心。青城山下也有灯下黑,强抢民女的地头蛇。其中一人目光大盛,一脸络腮胡子,他的另两名同伴是典型的山野莽夫,腰上都环着刀。三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一齐拍案而起,虎步而来,将辛彩和景澜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成都城外的小河,天色有些阴暗。

秋明洌从衣襟间抓出自幼佩戴的驱魔铃,双指一并力扯断了红绳,将驱魔铃扔进了波浪里。张若水掏出脖间的驱魔铃,也是扯了两扯,感觉力不从心,脸泛微红地偷瞄了秋明洌一眼,知道他没有看见,便绕着脖子取下,凝视着这颗精致的莲花银铃一会儿,便白袖一挥想要扔进水里。

“鬼东西,以后你再不能束缚我了!”秋明洌朝着翻滚流淌的的河水吼到,笑得狂狷不羁。秋明洌回过头,看见张若水还拽着莲花铃,不解地问:“张兄,你怎么还拿着它?快扔掉吧。”“哦哦,好——”张若水猛然点头。

“从今以后,我张若水要自由自在,潇潇洒洒,没人可以阻碍我!”张若水咧着一口净白的贝齿,也朝着河水呼号着。不过,莲花铃却始终紧攒在手中。

“张兄,扔出去啊,扔出去束缚你我的东西就都解决了。”秋明洌一手展开折扇,笑含春风地说到。

张若水直愣愣地盯着手中的莲花铃,目光不肯离去,恍惚间他有种说不出的忧虑。小时候嫌驱魔铃硌肉,张若水曾将它取下,结果被师父一顿好训,扔了这驱魔铃,不知是对是错。忽然,他又想起妖女霍蕊英狂喜的目光,还有她不断重复的话:“你就是雪婴儿。”

雪婴儿是什么?张若水问过师父,师父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硬说是张若水听错了。难道师父有事瞒他吗?不会的,从来只有他闯了祸瞒师父。霍蕊英是看到他的驱魔铃才会说起雪婴儿的,或许……

“啪!”秋明洌合起踏雪扇,朝着张若水的头部猛力一击。“啊!”张若水痛得眉宇皱起,呼呼地揉着头部被敲的地方。“张兄,你是神游太虚?还是中了邪啊?”秋明洌说着,嘴角轻轻勾起。张若水瞪了他一眼,嘴角有抽搐之势,道:“秋兄,你下手也……”

“快把这鬼东西扔了。”秋明洌有些不耐烦地盯着他。“秋兄,我不想扔。”张若水将手中的莲花铃攒得更紧了,“师父让我随身佩戴,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戴着它,说不定,也许,还能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或者找到我的家人……”

“要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我的父母……”张若水水眸一黯,耷拉下去脑袋。秋明洌却一掌拍在了他肩上:“振作点,兄弟!”“啊?”张若水憨傻地半开着口望着他。“你想继续戴它我不会阻止,不过你记着,不管你有没有其他家人,我第一个是你的兄弟。”张若水傻望着秋明洌,牙齿一咧露出烂漫一笑。他将驱魔铃系了回去塞进衣襟里,同时也拍了拍秋明洌的肩膀:“我们走吧,兄弟!”

两人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家农舍的妇人行色匆匆地牵着女儿进屋:“快进去,这几天不要出门。那些流匪又出来抢女孩儿啦。”张若水闻言先是惊诧,继而是感到义愤难平:青城山下竟然有流匪作乱?也太胆大了吧!

“这位大姐!”张若水黑眉一蹙便迎了上去。“张兄?”秋明洌自然跟上。“你说有流匪强抢民女么?”农妇让丈夫把女儿带进了小茅屋,一拍大腿:“可不是吗?那些流匪专门抢长得漂亮的姑娘,自己玷污了,再卖给青楼。隔壁的姑娘前些天就是被那些流匪掳走了,人找到都断气了,据说是受了很大一番凌辱和折磨自尽身亡的!”

“啊?竟有此事?”张若水愤懑得鼻翼一鼓一鼓,“官府不管吗?青城派也没有弟子下来清剿?”“那些流匪狡猾凶狠得很,官府也没办法。再说,青城派住的都是剑仙,是杀妖的,哪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不是这样的,他们一定不知道……”张若水还想争辩,他不信,听了二十年青城派斩妖除魔正派之首,竟然连自己的门户都没清理干净,让这样肮脏的勾当侵害着山下的无辜百姓。

这时,不远处又跑出来一个村妇,呼喊着:“没事了没事了,那些流匪走了。”方才的农妇松了口气,张若水的心却悬在了半空,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果然,那妇人接着说了句:“他们打晕两个外地女子,扛走了,还好我们村的姑娘都躲得远……”

外地女子?最近张若水见过的不属于蜀地的女子,怕是只有来自江陵的回生谷师徒了吧?成都是个繁华的大都市,来往车水马龙,怎么会缺外地女子。不是她,但愿不是她!

然而,村妇间的交谈却像道惊雷击破他的侥幸之心。“作孽啊!那是哪里的姑娘,怎么就这么倒霉?”“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小姑娘一身苗人的打扮……”

苗人!最近还能有几个苗人?景澜泪眼婆娑的画面猛地闪入张若水的脑海,接着,就是身受蹂躏了吗?不敢想,张若水不敢去想。越想越是害怕,越是伤心。

淡淡忧色攀上面容,张若水喃喃念到:“景姑娘……”秋明洌拿出扇子挡住他的嘴,道:“先别乱猜,过去看看。”

驿站外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都远远站着对两具尸体指指点点。一边,店小二和掌柜哆哆嗦嗦地坐在一边,惊魂未定。张若水冲在最前,一挥手拨开人群,跑到尸体旁,蹲下身来仔细一看,两个普通的村民被乱刀砍得稀巴烂。众人在说,他们是两个正义的青年,为了救那两个女子被流匪乱刀砍死了。

无助的母亲撕心裂肺地呼号着,张若水也跟着揪心。还是秋明洌头脑清醒,立即来到店小二和掌柜身前,问到:“这位大叔,这位小兄弟,你们……可有见过一个苗疆姑娘?”店小二未经世事,吓得脸色惨白,双手在脸前不停挥着,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

还是掌柜的比较成熟,理了理心气,道:“确实有一个苗疆打扮的小姑娘,和一个梳着高髻的姑娘被打晕了扛走了。”秋明洌明了了景澜暂无性命之危,轻舒了口气,但是,也确实了景澜和辛彩落入了虎口。

这时,张若水有些踉跄地奔了过来,道:“那你们知道他们把那两位姑娘带到哪里了吗?”店小二依旧是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掌柜轻叹了一声,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们离开的方向,会经过一片小树林,林中有个荒废的破庙,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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