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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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袁野正把身子依靠在宽大的办公椅内,微闭着双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轻声说道:“什么事?”

“袁总?”苏童叫了一声,望着袁野的样子,她有些诧异,也有些疑惑。

这不是自己当初见到的袁野,这个袁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文雅与洒脱,此刻的袁野,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听到苏童的声音,袁野的身体一下子从椅背上直了起来,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苏童,他想要掩饰什么,却好像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做。

戚代薇紧跟着苏童进了办公室,平静地地对袁野说道:“对不起袁总,我都已经叫苏总不要进来打扰您了。”

“行。。。。。。吧,有什么事?”袁野看着苏童,眼神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怪的情绪,是尴尬、是无助还是什么,苏童一时也无法领会。

“袁总,我想请教您,为什么要辞退保安部全体员工?”苏童直视着袁野的目光,愤然质问。

“戚秘书?”袁野对站在一边的戚代薇叫了一声。

袁野从之前呼唤的“阿薇”,改为了直接称呼职务,苏童听出了这称呼背后的玄机。

“李成龙李董安排的工作,说让我三个工作日内完成。”戚代薇平静地汇报着,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完全忘记了,袁野才是自己的直接领导。

“戚秘书,我就不赞成这样做的。第一涉及到员工离职的赔偿为题;第二呢,也在政府心目中造成得了负面的影响。。。。。。”袁野还想继续说下去,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孩子清脆的叫声:“爸爸!”

这一声呼唤就如一声惊雷,让袁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进门的,是姿态雍容的庄敏儿与儿子袁雨泽。

袁雨泽进了门,即刻挣脱了庄敏儿的手,一边呼喊着爸爸,一头扑向办公桌后面的袁野的怀里。

“你们怎么来了?”袁野伸手抱起袁雨泽,紧紧搂在怀里,紧张又疑惑地看着庄敏儿。

“不是你吩咐人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吗?”庄敏儿喜悦的面颊上渐见了凝重。她原以为袁野回心转意了,不再坚持离婚的决定,欢天喜地她立刻赶了过来,想着与袁野一起共度晚餐,却没想到袁野劈头一顿质问。

听到庄敏儿的话,袁野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他发觉,紧紧搂着的儿子,似乎要从自己的怀里飘出去异样。他害怕了,手下搂了越发紧了,好似一松手儿子就不见了。

“爸爸,疼!”袁雨泽被袁野揽的透不过气来,他挣扎着,喊着父亲。

袁野这才醒悟,赶紧松手。

苏童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这一家团聚的场面,显得有些不和谐。苏童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刚才的话题,还是留下时间给袁野享受天伦。

戚代薇却往袁野的办公桌前走了一步,将袁野与庄敏儿隔开:“袁太太。”戚代薇一脸地笑意。

“您好。”戚代薇的这个行为,让庄敏儿有些不悦,有着良好教养的她却依然礼貌地与戚代薇打了一个招呼。

“您好,袁太太,我们正在跟袁总讨论问题。”戚代薇扬手里的一叠文件,那意思是说:你刚好打乱了我们的谈话。

“你是哪位?”庄敏儿微笑着,平静地问道。

戚代薇微微一愣。

苏童心底一阵窃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庄敏儿也不是吃素的,正在有礼有节地反击。

“我是袁总的秘书戚代薇。”戚代薇微微一愣,自己与戚代薇早已见过面,她居然还问出这么个问题,看来,这个女人也非是普通的女人。即便如此,戚代薇依然保持着面部的微笑,轻声回答。

“哦。我知道了。”庄敏儿大气地说道。之后,便指着袁野,对戚代薇说:“你的老板,是我的老公。我过来跟我老公商量一下家里的事情,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忙,都是一些床头床尾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听着也比较难为情。”

“袁太太。”戚代薇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庄敏儿,轻声说道:“您第一次来双子星,可能不太了解这里的状况,公司出了点事,关系到袁总总裁的职位,我觉得您还是回家把孩子带好了,这万一又走丢了,不是更加给袁总添乱吗?”

庄敏儿的面颊,渐渐变得难看,她绕开戚代薇,直面袁野:“小袁,你亲口告诉我,你一定要跟我离婚,是不是为了别的妖精?!”

戚代薇的话,袁野一字不漏地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心底,就如被浇灌上了一层冰凌,冰冷,战栗。

“你回去吧,带着雨泽,好好生活。”袁野将怀里的儿子塞给庄敏儿,强壮镇定。

“你告诉啊,是不是因为别的妖精!你告诉你,你爱上别人了,我立刻答应离婚。”庄敏儿的声音里,充满着绝望与哀求。

“你走吧。”袁野不理会哭闹的儿子,决然地离开了办公室。出门之前,他对呆愣愣站在一边的苏童说道:“执行吧,一切以戚秘书的意见为准。”

“你倒是给我一个答复啊?!”庄敏儿把儿子搂在怀里,把头埋在儿子的胸前,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戚代薇瞥了一眼庄敏儿,也顺带着赏了苏童一个白眼,之后,便摇晃着婀娜地出了办公室。

剩下苏童站在办公室里,走也不是,留也不对,尴尴尬尬地站了许久,还是在庄敏儿与儿子哀戚的哭声中离开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也不确定庄敏儿在此刻是否需要安慰,她只能离开。

出门后,苏童轻轻地为庄敏儿关上了房门。她不想让一个女人的悲痛,满足另外一个女人的自豪。虽然也知道,这么做的作用犹如掩耳盗铃,但是,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出了袁野的办公室,苏童没有去搭乘电梯,她出了袁野办公室的门,拐进了右手边的通道,顺着通道下了楼梯。

她的心太乱了。

办公室里,还有几百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等待给予满意的答复,却没想到,竟然撞到了别人尴尬的家事。

苏童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面对那些满怀期待的面孔,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平静一些纷乱的思绪。

已经解决了融资的问题,袁野为何比之前更加绝望了呢?他突然要跟妻子离婚,为什么?

戚代薇如此趾高气昂地行使权利,不是袁野给予的,是那个李成龙吗?那个李成龙又到底是什么角色,为何要强行换掉整个保安部呢?

苏童当然不知道,正当她为了如何跟保安部遭到解聘的员工解释的时候,早她一步出了办公室的袁野,也沿着相同的通道走了出来,不过他的路径与苏童的正好相反,袁野去了楼顶。

炽热的太阳,将楼顶晒得犹如一个煎锅,放一只鸡蛋上去,即刻便可以做出一碟漂亮的溏心煎蛋。

袁野自然无心理会这些,酷热的天气与内心的焦躁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那种茫然的绝望,才最令人崩溃。

谁打给庄敏儿的电话?打电话让庄敏儿到双子星的目的是什么?

袁野站在火辣辣的太阳下面,苦苦思索着这怪异的一幕。

所有的疑问都不被不可能否定,唯一的解释便是警告自己:听话,否则你的妻儿就有危险!

想到这里的袁野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在高温酷暑的天气里,竟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袁野低头看着脚底下这座繁华的都市,想着即将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的金钱、地位与名誉,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笑自己以前那些幼稚的雄心与壮志;他笑自己后知后觉,以前完全不觉得重要的东西,竟然是此刻最想拥有的东西,他发觉哪怕此刻给了他全世界,但是如果跟妻儿的性命来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到了这一会,他最希望的是平安,是妻儿的平安。但是他知道,就连这些最基本的需求,他都已经无力控制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袁野扬起脸,面对这火辣辣的太阳,将这一句疑问在心底呐喊,却被满腔的恐惧与愤怒压制着不敢出声,引得胸口一阵剧烈地疼痛。

苏童终于磨磨蹭蹭地下到了项目组的办公室内,不过屋内已经变得宁静。

初夏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见到苏童回来,赶紧站了起来。

“苏总。”初夏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

“人呢?”苏童疑惑地看着静悄悄的办公室。

“都走了。”

“去哪了?”

“戚秘书让人力资源的人下来处理,大家都签了同意书,去办理离职手续了。”初夏的话也不知道是解脱还是伤感,总之,她说完,便默默地坐了回去,一句声也不出。

苏童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坐回自己办公桌前,心底失落不已。

亲手创立的成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在眼前毁灭,并且毁灭的如此彻底,这种失落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加入双子星的工作目标便是快速筹建各部门,让各个部门快速、健康地运转起来,赋予双子星这座冰冷大厦足够的生气。

三个月来,她的工作卓有成效。她亲手挑选各个部门的经理,看着他们鞠躬尽瘁地为公司服务,他们甚至牺牲私人的时间,帮助双子星清理垃圾废料。

终于熬到了双子星融资,但是这些为双子星挥洒汗水的员工却被迫离职。离开他们引以为傲的成就。保安部的经理走了,客房部的经理也离职了,剩下的那些部门经理呢?他们能否在自己的岗位上顺利展开工作呢?

苏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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