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出了医院，方向一直闷声不响地走路，一点也没有跟黎嘉木交流的意思。
黎嘉木倒是没有注意方向的情绪，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熬了一个通宵而显得有所迟钝。
“目击司机那边有什么消息不？”黎嘉木一边走，一边问方向。
方向快步走到车前，拉门上车，依旧没有说话。
黎嘉木进了车，伸手捣了方向一拳：“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呢，你听见没？”
“你这么大的本事，自己去查呗，问我赶什么？”
“你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你弄清楚，现在是我在调查案件，你已经停职了，要懂得尊重警官。”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黎嘉木这才明白，方向是为了刚才把他拉开的事不开心。
不过，挨了黎嘉木一拳的方向开始一脸崇拜：“老大，我也就是过过瘾！你那么问，真的绝了！你那么问是啥意思？”
“我问他是慢慢闻到的，还是一下子就闻到了，是要判定接下来的推断。”黎嘉木轻踩油门，继续对方向说道：“六坊停车场，处在两个豪华小区的中间，那是高档小区，很注意环境卫生，不会有清洁死角。所以，臭味不可能来自本地。
如果那种地方出现臭味，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垃圾清运车。
街道上，有两种垃圾清运车。
第一、饭店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那种东西通常不会存放很久，就算是有了臭味，也会发出一种诱人的味道。不是有死老鼠那种令人产生恶心的味道。
保安闻到了怪异的臭味，才好奇打开窗查看，紧接着便遇到了袭击，这便是第二种可能：到现场的有可能是一辆生活垃圾清运车。
生活垃圾垃圾清运车，会运载各种生活垃圾。残羹剩饭、小孩尿布，各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便会发生令人作呕的气味。所以，我们要清查的，是当晚有多少垃圾清运车经过。”
“老大！”方向一把抱住黎嘉木的头给啃了一下，黎嘉木没躲开，恶心的不停咂嘴。“有话好好说啊！”黎嘉木警惕地警告方向。
“你知足吧，那是我的初吻呢！”方向看着黎嘉木的神情，充满了崇拜。
“有没有联络到目击面包车司机的人。”
“我找到了。据当晚停在那辆面包车后面的司机说，那辆国产面包车一直都在他的车前，交警设置路障较为突然，那辆车看到后，试图掉头，但是附近没有合适的路口，他打了一下方向，又回正了。之后，便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穿一件花色的体桖衫，个子不高。样貌就没有看清楚。
跟在后面的司机以为面包车的司机要下车抽烟，也就没再注意了，后来交警指挥大家前行，才发现找不到面包车的司机了。”
“嗯。”黎嘉木点点头：“回去以后，尽可能根据描述，弄一张图片出来。”
“行，我知道了。你也休息休息吧，别太焦心了，嫂子那我去跟一下，看田队那边有什么进展。”方向一边点头，一边叮嘱黎嘉木。
“嗯，我知道。”黎嘉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回去吧。”他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把钥匙丢给方向。
“你去双子星干什么？”停车的地点，依稀可以望见双子星那座雄伟的大楼，方向一下子明白了黎嘉木的意图。
“忙你的去吧。”黎嘉木朝着方向摆摆手。
夜，灰蒙蒙的，纵然有一盏盏的路灯与五光十色的霓虹点缀，依然让黎嘉木觉得压抑、烦闷。
袁野的身份有了新的突破，车牌带来的惊喜也是出人意料的。黎嘉木觉得，那些杂乱的线索即刻就要汇总在一起，在黑夜里钻出一条缝隙，通往黎明。
突然被停了职，让黎嘉木觉得自己就如被搁置在了大海上一样，茫然、惶恐、无助。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苏童的样子。
今晚，是苏童成为嫌疑人的第二个夜晚。
她一定如自己一样的惶恐、无助。她一定急需要自己给予一点安慰与帮助。她肯定把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的黎嘉木不由得鼻子一酸。
到了这会，他才突然觉得，纵然自己是警察，纵然自己对苏童满心疼惜，面对苏童的无助与惶恐，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童独自去承受这一切磨难。
“爱”，其实只是一句无助的口号而已。
站在马路中间的安全岛上，黎嘉木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在当中。车流穿梭过往，人们行色匆匆，似乎每一个人都与自己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转眼却又消失在夜色当中，那一刻的熟悉又失之交臂。
黎嘉木有点晕，他突然觉得，每一个从眼前离去的人，就如他抓在手中的线索，明明就在身边，一转眼却又消失无踪。每一条都似曾相识，每一条又都将自己带入了一个迷踪。
心情焦躁的黎嘉木站在街口，望着远处在灯光映照下如巨兽的双子星大厦，真恨不得捏手中，由上而下将内怪物内藏匿的东西抖搂出来，一件一件展示与阳光之下。
“咳咳！”一声轻轻的咳嗽，在黎嘉木的耳边响起。似乎是有人走路太急了，有点气喘的样子。
随着咳凑声，黎嘉木觉得自己的裤子的口袋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猛然警觉起来，慌忙把手伸进了口袋了。随着手触碰到的东西，黎嘉木的精神瞬间震动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u盘，不属于方向，也不属于身边的同事，这是在刚才那一声咳嗽响声过后才有的。
“是给自己车牌号的人吗？”黎嘉木的心一阵狂跳。猛地抬起头，往人群中警惕地搜选起来。
在他的正前面，走着四五个身穿短裙的小姑娘。
她们的年纪在十五六岁的样子，几个人揽在一起，无拘无束地打闹、嬉笑着。那一声低沉的咳嗽声，不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发出的声音。
一对年轻的情侣，从黎嘉木身边经过，轻快地走到了黎嘉木的身后。男孩子体贴地拉着女孩的手，女孩依偎在男孩的身边，小鸟依人。
在情侣的最前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乞丐，他佝偻着背，慢慢吞吞地过了马路。眼看就要到了红灯的时间，停在路口的车开始蠢蠢欲动。
黎嘉木有点为那个乞丐忧心，在马路对面是一个十公分高的石阶，他不知道他那蹒跚的步伐，能否在红灯亮起之前顺利地踏上那个石阶。
好在，在红灯亮起了的一刹那，乞丐顺利地抬起了脚，轻松地越过了那一个砖头高的石阶。身后，等待的车辆犹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过！
黎嘉木暗暗嘘了口气，为乞丐顺利过了马路而宽慰。就在他要将目光移开，想要再次往四周搜寻的时候，心底却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不对！”黎嘉木惊呼了一声“他那么苍老的身形，怎么可能那么轻巧地抬起了脚！”
“站住！”醒悟过来的黎嘉木冲着苍老的乞丐大喊了一声，身体随即如出笼的猛虎，一步跃出了马路。
正是绿灯亮起的时候，等候的车辆早已蓄势，一辆奔驰刚刚冲出了横线，却不想被黎嘉木一下子冲到了车头前，好在司机反应迅速，急速刹车，奔驰的车体打了一个弯，在奔驰的后面，一连串紧急的刹车声，响彻了夜空。
“你想死啊！”奔驰车的司机探出头，对着黎嘉木吼道。
黎嘉木却顾不得那么多，他飞奔着，绕过奔腾的车流，朝着乞丐追了上去。
刚刚上到台阶上的乞丐似乎听到了黎嘉木的吼叫，他微微迟疑了一秒，之后，头也不抬地继续往前走。只是他的脚步奇快，跟过马路时蹒跚的步伐判若两人。
“我说你呢！站住！”黎嘉木看到了乞丐脚步的变化，他一边冲着乞丐一边喊，一边加快脚步追，在这繁华熙攘的街道上，这怪异的一幕，引得路人一个个站在那里，好奇地观望。
乞丐低头走路，脚步越来越快，也许是听到了黎嘉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扭头看了一下黎嘉木，突然挺直了身子，飞速奔跑了起来，矫健的脚步，就如一只丛林中的猎豹，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旁边小巷内的黑暗之中！
“哇！我靠！”乞丐这突然起来的变化，引得周围的路人发出惊呼。
乞丐突然直起身子飞奔，让黎嘉木一愣，那快速的身形及突然的爆发力，让他暗叫一声：不好。
黎嘉木不敢松懈，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是，只在转瞬之间，乞丐矫健的身影隐身于夜色之中。
黎嘉木又猛追了几步，便绝望地放弃了，他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隐身在夜色中的身影，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太怪异了！
黎嘉木非常清楚，局里每一年举行的体能大赛，自己一直都保持前三名的成绩，从未被人超越过。
但是，这个伪装成乞丐的人，他奔跑的速度与爆发的体能，竟然让自己望尘莫及，他到底是什么人？
黎嘉木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那个u盘，激动又惶恐，他不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u盘，会带给自己什么奇迹。
黎嘉木一边往宿舍飞奔，一边给方向打电话。
“我刚睡，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会？”方向一副懒洋洋的声调。
“你给我滚起来，带上电脑，坐我宿舍等着。”
花都市公安局警察宿舍，方向早已将一套电子设备准备妥当。
黎嘉木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人刚踏进一只脚，便把手里的u盘甩给方向：“快看是什么。”
黎嘉木的声音里，竟然透着微微的颤抖。
方向熟练地操作了起来，随着u盘在电脑内启动，一段视频慢慢播放出来：在视频中，苏童从电梯内出来，站在双子星大厦a座58楼的走廊上，她在前台位置看了一下，便进了袁野的办公室。
三分钟之后，戚代薇从一侧的茶水间走出来，跟着进了袁野的办公室。
这时，有两个黑衣的保安到楼上巡逻，他们站在办公室门外位置听了大约一分钟，这才出声劝阻。
不大的工夫，苏童便从会客室走了出来，进了电梯。黎嘉木看看时间，视频显示：15：16分。
视频上的时间，让黎嘉木舒了一口气，有了那个时间证明，足可以推翻田勇军之前的证据，也就可以证明苏童的清白。
“你看，我说的时间不会错吧。”黎嘉木强烈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是啊，你啥时候会错啊。”方向也欣慰地点点头，对黎嘉木的担忧随之烟消云散。方向明白，如果苏童真的是杀死戚代薇的人，以黎嘉木对苏童的爱，是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那么黎嘉木这一生也就废了。
放松下来的黎嘉木才舒了一口气，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进入了监控的范围。
进入画面的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挺拔魁梧，身穿藏青色短袖衬衫，低着头，进了袁野的办公室。
黎嘉木与方向相视一下，不由得一愣，那人虽然低着头，但是身形走姿像极了袁野。
“他不是说自己当时在内室休息吗？”方向的身板一下子坐的笔直。
“有意思。”黎嘉木喃喃地嘟囔了一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视频：极像袁野的男子轻轻推开了袁野办公室的门，闪身而入，随即转身把门带上。十三秒之后，他轻轻拉开办公室的门，依旧是低着头，左右看了一下，这才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拐进了一边的走廊。
视频在此处戛然而止。
黎嘉木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没吩咐方向，自己迫不及待地又摁了一次重播。确实无误，那个在苏童离去之后进屋的人，确实像袁野。
“他为什么说那个时间段自己是在室内的呢？这个视频又怎么解释？这么做到底是几个意思？”方向的脸上，充满着疑惑。“这不合常理啊。”
按照常理推测，袁野不会让自己的办公室成为案发现场。在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极其容易把自己拖进泥潭。
但是，这会不会是故技重演呢？就如杀死高文博之后，又指示财务总监赖宁新给高文博的家属汇款，布置这些疑云，来扰乱侦察员们的视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袁野就真的高深莫测了。
但如果这样的推断不成立，又是谁在行使这一切呢？
又是什么原因，将这几条人命联系在一起的呢？
“给田队看看吧。”黎嘉木指着电脑中不断重复播放的画面，对方向说道。
“行。我马上发。”方向应道。
“哎，你帮你妈租的房子退掉没有？”黎嘉木揉揉发麻的腿，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还没呢，准备这个星期天去退押金。”好在方向反应比较快。
“别退了，留着吧。”黎嘉木半身体依靠在椅子背上，微闭双眼。
天逐渐亮了，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之后，便带着满腹的怒气。
炽热的光线，在大地上炙烤着，将夜晚的清凉逐渐清理出去，空气变得干燥，让人如置身烤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