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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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3日。

申城市花城万家电脑销售部。

晚上22:00,电脑销售部的主管廖远航完成一日的工作,疲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桌上,放了一个粉红色的相册,相册里,是一位二十来岁的,身材高挑,面孔白皙的女孩。她挽着廖远航的胳膊,俏皮地微笑着,两个小虎牙翘着,显得娇俏可爱。

廖远航瞪了镜框里的女孩一眼,随手把那张照片扣在了办公桌上。但是,只那一刻,廖远航突然觉得很心疼,好像这么做,就真的让镜框里的女孩受到了委屈了一样。

廖远航慌忙扶起了相册,对着照片愧疚地笑,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低头对着照片亲吻了一些。这样,廖远航才觉得心底踏实了。

他是在2008年认识照片里的那个女孩的。

那一年,休假的廖远航与战友一起去申城市的图书馆,哪知道,两人的手居然同时抓在一本上。

缘分就在那一刻注定。

廖远航知道,女孩叫舒畅,在一家外企担任跟单助理,因为对文学的共同热爱,他们在书架上同时拿了那本小仲马的茶花女。

于是,就在那一刻,廖远航给自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让这个长着两个小虎牙,娇俏可爱的女孩成为自己的女友。

从此,廖远航就像是了魂,他请假的次数增多了,他也逐渐疏远了情同手足的战友,他把自己的时间都用来思念这个女孩。

天遂人愿,女孩被廖远航的诚心感动,答应做他的女友。那个时候,廖远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人。

五公里越野,他都是笑着跑完的。战友们都说,那个女孩一定是充电器,只要廖远航做事情没有精神,只要提起舒畅的名字,廖远航就一定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地兴奋激动。

2009年12月,廖远航在退役后,选择留在了申城市,他要留在女孩的身边。

廖远航的家人为此很是生气。

廖远航是家里的独子,家里人原本是不同意他当兵的。但是廖远航说这是生为男人的唯一目标;家里人同意了。所以期盼着廖远航快点退役,好接管家族的生意。

没想到,退役后,廖远航居然选择留在了当地。家人失望又无奈,但也熬不过儿子对于爱情的执着。

廖远航留在了申城市,凭着自己掌握的电子计算机的技术,去了当地一间电器销售行,做起了电脑部的销售主管。

廖远航为人和气,人有长得俊朗,自然吸引了无数追求的目光,但是廖远航对舒畅情有独钟。这自然成为了公司里人们工作之余的谈资。

廖远航的痴情,时不时地也被同事们拿来说笑。

廖远航倒是满不在乎的,毫不掩饰对女友的爱。“大男人志在四方,爱江山更爱美人!”这是廖远航的名言,他的痴情成为了公司内小伙子效仿的偶像。

再伟大的、纯真的爱情,也都必须接受锤炼,廖远航与舒畅也不例外。

2010年4月2日,他们吵架了。

他们吵架的原因很大众化,却正正击中了廖远航软肋,让廖远航从谦谦君子,成为一个妒忌生恨的情种。

廖远航下班去接舒畅,却发现一个帅气的男孩子正殷勤地站在舒畅的身边,不知道什么话题,居然把舒畅逗的开怀大笑。

廖远航看的出,舒畅很开心,笑得也很灿烂,就如一朵应着朝阳绽放的、最美丽的那朵冲梨花!

廖远航的心被重重击打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底升腾。他认为,只有他,才能欣赏那悦人耳目的笑容,任何人都不般配!

妒忌之火让廖远航失去了理智,他冲上去,将那帅气阳光的男孩揍了一顿。舒畅当然气不过,他指责廖远航只土匪,是文盲,是流氓,所以才做的出如此冲动的事情。

舒畅重重地给了廖远航一耳光,并且严重警告他,两人的关系到此为止。

挨了打得廖远航逐渐清醒了,他后悔了,他认错了。他可以失去全世界,唯独不能失去那如冲梨花般娇艳的笑靥。。。。

廖远航坐在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那镜框中的照片,懊悔,气恼,自责,他苦思冥想,想要找到一个能让舒畅原谅自己的办法,却一无所踪。

他有点懊恼,有些烦闷的他拉开抽屉,准备收起舒畅的照片,却发现抽屉里放了一张纸条。

廖远航好奇地打开纸条,纸条上,是一行打印的字体:今晚把我的钱带到圭峰山勤学林。否则小心你的女人!

“谁他妈恶作剧?!”廖远航对着办公室外吼了一句,没人应他。

愚人节已经过了,不知道是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廖远航将纸条揉碎,丢进了垃圾篓里,他认为,大家都知道他对舒畅爱的痴缠,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整蛊。他没有当成一回事,收拾收拾下班了。

在没有获得原谅之前,廖远航不能回到那间充盈着欢笑的出租屋,在此之前,他只能委身在公司的宿舍里。

2010年4月4日。

凌晨3点钟,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不还钱,就只能给你女友收尸了。”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廖远航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他发疯般地冲出了宿舍,赶往与女友租住的出租屋,一进屋,廖远航便呆住了。

屋里,鲜红一片,那是舒畅身上喷散出来的鲜血。

如冲梨花一般娇俏的舒畅躺卧在床上,面孔,因为剧烈的疼痛,扭曲着。曾经娇柔的双唇上,缠绕一层有一层的封口胶,将她呼救的机会、生存的几乎死死缠绕了起来,无助、惊恐、绝望、疼痛,曾经娇媚的容颜,定格在了世间最为难熬的时刻。

如藕般鲜嫩的手臂从躯体上跌落,就如跌落凡尘的仙人一般,失去了灵性,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血泊中。

廖远航发疯一般地捡起手臂,胡乱地拼接在舒畅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上,他以为,把手臂及双腿拼接上,舒畅就可以再一次睁开眼睛,再一次展露嫣然的笑容了!

但是,舒畅身体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了,跌落在血泊中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冷无比,他无法像完成拼图一般地完成尸体的拼接,他抓起地上那把砍掉了舒畅四肢的菜刀在屋内的家具上疯狂地挥舞着,他憎恨是那把菜刀让舒畅失去了生命。

廖远航绝了,他崩溃了,他唯有抱着舒畅那光秃秃的躯干,紧紧搂进怀里!

他突然想起了那张纸条,想起了纸条上所说的:申城市财经学院附近的圭峰山勤学林。

于是,廖远航放下舒畅逐渐失去了温度的尸体,发疯一般地奔到了纸条上所说的地点。他要找到那个人,他将要那个人碎尸万段!

但是,那里只是一个小丛林,除了偶尔吹过的风惊起树叶之间的触碰,什么都没有。

廖远航懊悔,惊恐、绝望,悲痛,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见到了大批的警察。

舒畅死了,如冲梨花一般娇俏的生命就那样凄惨的的陨落。这一切,竟然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而至。

廖远航无法原谅对舒畅的愧疚,他一心求死,他觉得,唯有死,才能再一次与她相聚。

看守所内,廖远航不吃也不喝,他只盼着判决书快点下来,然后他就可以再一次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了。

他要告诉她,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惹她生气了,他要好好地守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半点的惊吓。

廖远航的悲痛,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悄悄发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廖远航回想着那个微微翘着虎牙,一脸俏皮地微笑的女孩;每当他想起那满屋子的鲜血与光秃秃的树杆一样的躯体,廖远航的心底就如刀绞一样的疼痛。

他先是偷偷地流泪,强烈地住抽搐,却还是引得一阵阵剧烈的咳嗽。那种因痛楚带来的剧烈的咳嗽,好多次都让他窒息。

廖远航的行为,引起了睡在身边的一位狱友的注意。

“你不是杀人犯。”狱友看着廖远航,轻轻地下了结论。

狱友是一个四十来岁,因为打残了城管,正等待判决。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廖远航,眼神坚定地下了结论。

“我杀了女朋友。”廖远航说这话,心就像刀割一样的难受。

“你很爱那位女孩,真的是杀人犯就不会这么伤心。”狱友更为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狱友的话,一下子触碰到了廖远航的内心,他再也无法止住内心的悲伤,禁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整个监室内,都被廖远航的哭声吵醒,但是,没人责怪他。监室的人都坐了起来,他们看着痛苦到蜷缩成一团的廖远航,默默地分享一个男人心碎的痛苦。

廖远航的哭声,惊醒了看守。

狱警将自己手里的警棍在监室的铁门上敲击着,“砰砰”的响声,击退了廖远航的悲伤。

监室内,重归寂静,夜,如死去了一般地沉静。

“你就不打算为她做点什么?”听着狱警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狱友拍拍依旧在颤抖的廖远航。

“你什么意思?”廖远航嘶哑着喉咙,迷茫地看着狱友。

“你承认杀人,只不过因为对那女孩的愧疚。换位思考,女孩其实是想让你活着的”狱友眨着眼睛。

透过一层层的铁丝网,是一轮皎洁的明月,空气,传来的不知名的花的香味。

看守所的楼顶上,传来了武警换岗时拉扯枪栓的声音,那是他熟悉的声音。但这一切难道都要随着自己等待的那一刻子弹结束吗?

廖远航开始思考这个残酷的问题。

死了,无需懊悔,无需思念,但是给自己纸条的那个人呢?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要钱?如何面对那么柔弱的女孩,可以丧失人性,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呢?

“对,一定要掏出他的心肝看一看,要将他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舒畅的墓前!”廖远航望着明晃晃的月亮,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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