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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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丢掉了轮椅。

他拄着刘姐给自己弄来的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花都市武警医院,也许是嫌拄着拐杖走路太不方便,出了病房没多远,方向便开始跳跃着前行,慌慌张张地奔向了停车场。

眼尖的司机见到方向匆忙的样子,赶紧将车子打着火,轻轻滑动车子来到方向的身边。

方向拉开车门一头栽进去,一手将门关上,一边急促地对司机喊道:“双子星!”

司机从方向微微颤抖的声音上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也不多问,没等方向将车门关严,便踩了油门,飞一般地驶出了停车场。

方向的紧张是有道理的。

他答应过黎嘉木,要好好地照看苏童。却没想到苏童擅自去了双子星。

说起双子星,方向便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在双子星命案案情未明的情况下,苏童此行绝对是凶多吉少。

黎嘉木被关了禁闭,苏童再出了什么事,他方向将成为千古罪人。

司机载着黎嘉木,在去往双子星的路上狂奔,即便司机的车速已经超越了马路上大部分的车辆,方向依然焦虑地催促着:“快点!师傅,再快点!”

“老板,闯红灯啊!”司机透过反光镜,看着焦躁不安的方向。

“罚单算我的。”方向焦虑地说道。

“好嘞!”司机从方向的面孔上看到了严肃,他知道,这不是开玩笑,于是他将脚底的油门踩到了底。

在双子星现场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不时有人把现场的花絮传到网络上。方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有关现场发送的花絮,他希望能从那些花絮上了解多一些现场的情况。

在那一刻,方向不确定自己是否喊了上帝,他的期望得到了满足,他看见了苏童,只是那一眼,便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苏童似乎在竭斯底里地嘶喊着什么。两个身穿黑衣的保安员似乎是在制止,他们两个架着苏童的胳膊,迅速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司机!停!停!停!”那一段不到十五秒的视频,直接让方向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吓得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头部一下子触碰到了车顶,脚上的伤口也发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惨叫,“噗通”一声,又坐回了座位上:“掉头!去公安局!去公安局!”

司机大概被方向怪异的样子吓到了,好在去的是公安局,那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司机也不多问,一咬牙,极速拐进了一个路口,掉转车头,载着方向,飞驰电掣一般去了花都市公安局。

花都市公安局。

在督查室临时的禁闭室内,黎嘉木的身体无助地靠在墙角上,无助又茫然。他面孔上的疤痕被来回地撕扯,好像已经发了炎,渗着红白相间的血水。

他灰蓝色的体恤上,沾染着斑斑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的样子。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那个自信的、张扬的、充满阳光的黎警官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黎嘉木绝望、无助、茫然,颓废,他失去了心念。

但是,对于此刻的黎嘉木来说,这些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也或者说,任何的问题对于现在的黎嘉木来说,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失败了!在与邪恶的较量中,他败了下来,败的无知、愚蠢、窝囊!黎嘉木再也没有了抗争下去的勇气。

他无助、孤独、失落,这让他觉得异常寒冷,甚至都忘记了现在还是盛夏时节。

黎嘉木将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把身体依附在双膝上,以承托内心极度的空虚感。

他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突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是两个看守自己的警员正在同其他的人争执。

黎嘉木的双膝又往一起笼了一下,想要强迫自己不去关心那些无谓的嘈杂声,却被一个敏感的词汇一下子揪住了神经。

“同。。。。同(童童)志们呐!”那是方向的声音。黎嘉木一骨碌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方向说话从来都没有口吃的现象,他说的“童童”。

“方向,我已经说过了,黎警官正在禁闭时间,没有雷督查的命令,外界一律不准接触。”

“你说这叫什么事吧!唉!这十万火急的!”方向似乎是无奈:“什么时候解除禁闭了,早点通知我吧,双子星那有大戏,我先走了!”

“捣什么乱呢!”

两个看守黎嘉木的警员望着方向消失在楼体转角处,这才又静静地坐下来。

黎嘉木的神经却一下子绷紧了。方向前来传达的信息很明确:苏童去了双子星,极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黎嘉木瞬间觉得喉管冰凉冰凉的。

一种极度的紧张及忧虑占据了脑海中所有的位置,他反而冷静了,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生死,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但是苏童却不能收到半点伤害!

迅速冷静下来的黎嘉木站在门后面,极速思索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门。

“黎警官,什么事?”看守的警员听到了拍门的声音,赶紧凑了过来。

“给我一支烟抽行不。”黎嘉木的声音显得有些祈求。

看守的两名警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于是,其中一个子稍微高一点的警员从袋子里摸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了一根,丢给了身材瘦弱一点的警员。

那警员拿着那根烟,走到了门口,轻轻地把门推了一条缝,将那根烟从门缝中递了进去。

黎嘉木就站在门的后面,他见到那支烟从门外面伸进来,二话不说,一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猛地往屋里一带。

对方并没有料到黎嘉木会有这么一着,身体失去了重心,随着黎嘉木大力的拖拽,“咚”地一声撞开了门,脚步踉跄了两下,扑到在屋子里。

黎嘉木不等他有所反应,挥起胳膊击打在他的后脖颈上。

只听到“噗通”一声,身材瘦弱一点的那名警员的身体一下子扑倒了在地上,动也不动。

站在门口那个身材高大一点的警员有些错愕,他掏出来的那盒烟还没来得及装进口袋,黎嘉木便已经从屋子里窜了出来,直奔他扑了过来。

那个子稍高一点的警员及时醒悟过来,他来不及将烟盒装进口袋,就势往一侧闪身,躲过了黎嘉木那一记直拳。

黎嘉木那一拳却是虚招。他已经算准了对方会躲避。于是虚晃了一拳,真正要命的,是随后踹出来直奔对方心窝的那一脚。

这一次,个子稍高一点的警员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被黎嘉木劲道十足的窝心腿踹中的心窝,他的身体随着脚力的力道,直飞向一边的房门,身体砸在门上,门又被重重地磕在墙壁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短短五秒不到,黎嘉木连续击倒两个人。得手后的黎嘉木并不恋战,他迈开双腿,朝着楼梯口狂奔而去。

那个子稍高一点的警员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定定神,奔着黎嘉木的身影追了过去。

黎嘉木一路狂奔,人刚到楼梯拐角处,方向便从一侧的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他将手里的一串车钥匙甩给黎嘉木,急切地说道:“车子在西侧停车场,他们把她抓走了。”

黎嘉木也不多说话,伸手接了钥匙,朝着着西侧停车场的楼梯的狂奔了过去。

方向再次闪身,躲在楼梯的拐角处,秉住呼吸,凝神细听。

个子稍高一点的警员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理会晕倒在地的同伴,踉踉跄跄朝着黎嘉木的身影追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黎嘉木跑了!黎嘉木跑了!”他一边跑,一边喊,不大一会,人便来到了楼梯的拐角处。

冷不防的,从楼梯拐角处伸出了一支拐杖,横在他的娇小。他一点防备都没有,极速奔跑的脚步一下子被拐杖绊倒,身子直直地杵了出去,顺着光滑的楼梯滑行了好远。

方向的身体被对方的力道拖拽了出去,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急忙将伸出去的拐杖收了回来,稳住了身体。

“方。。。。。。向!我。。。。。。我跟你没完!”摔倒在地的警员艰难地爬了起来,手指着方向,面部痛苦不堪。

“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好好的走个路。。。。。。你没事吧?”方向拄着拐杖,朝着摔倒的警员走去。

“你。。。。。。我回头再找你算账!”摔倒的警员不再理会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又一瘸一拐地朝着黎嘉木背影消失的地方追赶了过去。

走廊上的喧哗声,将资料室内的几名资料员吸引了出来,她们站在走廊上,左顾右盼,见到方向,好奇地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摔倒了。”方向憨厚地笑着,自顾离开。

几名资料员有些泄气,没精打采了回了资料室。

见到几名小姑娘回了屋子,方向停止脚步,闪身进了一边的储物间,他眼神极速将屋内搜索了一圈,看到了一叠报纸杂乱地堆放在屋子的角落。

于是方向走过去,抽出两张报纸,卷成了一团,掏出打火机,将报纸点燃,他举起燃着蓝色火苗的报纸,对准了头顶的消防喷淋。

黎嘉木楼上下来,一路狂奔,来到了花都市公安局一楼西侧的停车场。人还未到,便不停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顺着遥控器搜寻的声音,找到了方向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一辆吉普车。

开门、打火、倒车再关门,这一系列的动作,黎嘉木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完成的。车子驶离停车位,那位个子稍高一点的警官也差不多追到了跟前。

黎嘉木与那名警员对视了一眼,迅速驾车离去。

那警员自知无法追赶一辆汽车,于是,他一步跃到刚刚经过的一个巡警的跟前,一把拽掉了他胸前挂着的对讲机:“快关门,嫌犯逃跑了!”

个子稍高的警员惊心动魄的呼喊,把两名巡警吓了一跳,两人慌忙随着警员的指示,开始去门口堵截。

黎嘉木驾着车,飞一般地朝着大门处开去,车还未到跟前,黎嘉木心底便一阵的绝望,大门处供车辆出入的那道门,正在缓缓关闭。

黎嘉木心里有些没底,他不知道,撞开那扇不锈钢伸缩门的机率到底有多大,他做好了撞击的准备。

就在此时,火灾警报刺耳的响声划破了公安局寂静的大院,大楼内办公的人们开始从大楼内惊慌失措地逃出来,院子一下热闹了起来。

公安局大门口,正要关闭的那扇不锈钢伸缩门也缓缓打开,黎嘉木脚底猛踩油门,在门卫惊愕的眼光中,驶出了花都市公安局。

“聪明!”黎嘉木看着楼上的那个窗口,暗自赞同了一声,那辆黑色的吉普载着焦虑万分的黎嘉木,就像是一道疾风一般地驶向了双子星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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