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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恢复如初再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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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内,人群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一家街边的酒馆,武总旗正坐在一张八仙桌前,对着一壶酒、几道小菜独自斟酌。一把精致的绣春刀正放在酒壶旁,锋芒被同样精致的刀鞘隐藏住了。

  李蕴宁端庄尔雅地踱进了店,径直走到了他的桌前,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

  “姑娘,这里有人了。”武总旗的语气沉稳,头没有抬起。

  李蕴宁抿着嘴笑了笑,“这位大哥,看起来很眼熟啊?”

  “哼。”武总旗冷哼一声,端起了酒杯轻呷了一口。虽然他在上司面前卑微得就像一条狗,但是在普通人面前却是一副冷酷严肃的模样。

  见他没有说话,李蕴宁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这把刀,很有名。”

  武总旗微微颤了下嘴角,“哦?”

  “相传,大内之中有一种专门给锦衣卫校尉打造的兵器,绣春刀。而锦衣卫之中并不是人人都能有资格用这种刀,只有那些委以重任,身手不凡的人才有资格用。”

  确实,现在的武总旗,早已经不是府军卫的人,而是锦衣卫仇百手下的一个马前卒。

  “嗯,然后呢?”

  “如果小女子没有猜错的话,你孤身在此,已有数日,想来必有公务在身。”

  “嗯。”武总旗仍只是冷冷回道。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是何人?”

  李蕴宁笑不露齿,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你之前和其他几人一起围剿怀安哥哥他们,为何现在却要暗中保护他?”

  武总旗吃了一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暗中……”他话还没说完,便低下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这一个月,多亏你照看,我们过得很平安。”

  “这……你是如何发现的?”

  “小女子在少时,曾被家父送到江南神翥山修习武艺,略懂一些神形无踪、听细观微的功夫。”

  武总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和那疯子,是什么关系?”

  李蕴宁摇了摇头,“官爷无需知晓。那徐春儿是朝廷钦犯,你们现在不拿她,必有你们的缘由,只是万不可再为难谷怀安,他只不过是一个习武之人,没有什么过错。”

  “那个二疯子,偏要说徐府千金是他的弟弟,我们也不想和他打。”武总旗没好气地说。

  李蕴宁继续笑道,“怀安哥哥他寻找弟弟多年,一直以来都没有结果,因此迷失了心智,他也不是有意要和你们过不去。”

  “呃——”武总旗长吟了一声,似乎是憋着一口恶气,“如果不是他半路杀出来,我早就可以在府军卫加官进爵了,我那十二个兄弟也不会不明不白地死掉。”

  “原来你本不是锦衣卫的人?”李蕴宁不解地问道。

  “这个,你也无需知道。”他喝了一口闷酒,恶狠狠地说道:“我暗中保护你们周全,可不是因为我讲什么江湖道义。谷怀安这个人,只有我才可以杀他!”

  面对武总旗的凶狠之语,身为女子的李蕴宁竟没有半点畏惧,她弯起双眸,笑道:“官爷请自便!只不过,这个徐春儿......”

  “我对徐春儿不感兴趣,现在有的人想抓她,有的人想杀她,以至于现在想杀她的人不敢碰她,想抓她的人找不到她。”

  李蕴宁无言以对,只是暗自叹道:“朝廷里的事,真的是比女子的内心还要复杂。”

  见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李蕴宁起身道了一句:“小女子告辞。”说完,她端庄尔雅地走出了酒馆,只留下身后的武总旗仍独自喝着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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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过了半月,谷怀安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神志依然还是疯疯癫癫。此时,李蕴宁已经渐渐意识到这里不是一个可以长久安定下来的地方。在这一段时间,她通过在客栈之中打听,知道了江湖之中都已经传开:“玉虎”在徐春儿身上,谷怀安的人头值一百两。扬州城内人多眼杂,客栈又人来人往,长久呆下去必然会出问题。

  对于李蕴宁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目的就是保她怀安哥哥的周全,为了怀安哥哥,付出再多她也愿意。而对于谷怀安这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来说,能够守护在自己的“弟弟”身边,无论去哪儿都可以。而对于徐春儿来说,保护好自己,不让朝廷鹰犬捉到自己,才是最好的。

  谷怀安又疯又傻,能够商讨下一站去哪的人,只有李蕴宁和徐春儿。

  两份小菜,一碗汤,三碗米饭,此时三人正围坐在客房的圆桌吃着午饭。

  “怀远,姐姐跟你商量个事。”虽然知道徐春儿的真名,但是在谷怀安面前,李蕴宁还是会叫她“怀远”。

  徐春儿停下了筷子,问道:“什么事,姐姐?”

  “扬州是断不能再待下去了,我们得找另外的去处,只是我暂时没想到要去哪。所以想问问你的想法。”

  徐春儿低下了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之前我没遇到大哥的时候,一直和丁大哥、莹莹姐躲在滁州,装扮成酒肆的主人。后来他们杀了丁大哥,又当着我的面杀了莹莹姐……如果不是遇到谷大哥,可能我现在已经被卖到窑子里了……”

  “哎——”李蕴宁伸出手摸了摸徐春儿的头,道:“虽说你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却也是个苦命人。”

  “姐姐,你信命吗?”徐春儿突然问道。

  “命?”

  “是的,命。我五岁那年,家父找了一个阴阳先生给我算命,先生说我是一个天煞孤星,会一个个克死身边的人,父亲一听到这话,生气极了,他一下就把那算命的摊子掀掉了,骂他满口胡言、妖言惑众。”

  李蕴宁听到这,弯起眉毛笑了,“我不信命,因为怀安哥哥以前总是跟我讲:我命由我不由天。”

  徐春儿顿了顿,接着道:“姐姐,竟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往哪去,不如问问大哥吧。”

  李蕴宁迟疑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了看谷怀安,此时的谷怀安自顾自地吃菜喝酒,旁若无人。

  “好吧,问问怀安哥哥,他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嗯。”徐春儿点了点头,接着凑到了谷怀安的身边,问道:“大哥,你现在想去哪里?”

  谷怀安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徐春儿傻傻地笑,“怀远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肯定要回家啊,娘还等着咱们回家呢。”

  李蕴宁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悲从中来,因为她清楚,谷怀安的父母都已经被仇家杀害了,此时的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或许,正是因为心中对于亲人的过度思念,才导致他神志尽失。

  她忍住了眼泪,问道:“怀安哥哥,你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家在哪?”他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傻傻地说道:“家在哪里,我忘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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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的柜台,李蕴宁给了小二一笔不少的房钱,道:“最近一段时间,真是叨扰了,多谢你们的照顾。”

  “没有没有,还得谢谢姑娘照顾我们的生意,姑娘以后要是再来扬州城,还请一定要光顾我们小店。”

  李蕴宁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道:“嗯,我会的。”语罢,她径直走出了客栈。

  武总旗此时正双手抱着刀,靠在客栈店门口的柱子上。

  “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啊?”

  李蕴宁无论是面对着谁,都会保持着动人的微笑,“官爷是一直等在这里吗?”

  “哼哼,”武总旗也笑了笑,“我不盯着你们,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那真的是辛苦官爷了。”李蕴宁别有意味地回道。

  “怎么,扬州城住不习惯吗?”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个长久的安顿之处,再说我身上的盘缠也不多了。”

  “人多眼杂?只要我们不动你们,就没人敢动你们,‘中书有玉虎,藏金万万五’,这江湖上可是天天有人打你们的主意呢。”

  “所以,还真是辛苦官爷了。”李蕴宁又一次这样说。

  “那,姑娘打算带着他们两个去哪?”

  李蕴宁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过身仰头看了看扬州城的天空,薄薄的雾气正笼罩着这座千年古城,仿佛隐藏住了这里许许多多的故事,还有通往远方的路。

  “怀安哥哥说想回家,他去哪我便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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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之内。

  夜色笼罩着这座充满着故事的城,即便已经是亥时,但是皇城依然在被万家灯火笼罩。白天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夜色的来临而散去,夜间的市集,也有着别样的热闹。

  兵部尚书府之中。

  花园中央的空地上,铺着一块考究的绣花地毯,皇城里最最有名的歌妓正在地毯上翩翩起舞。那美人从头到脚都精细地打扮过,脸上的粉妆浓淡适宜,一双勾勒过眉角的媚眼摄人心魄,她一边轻盈地跳着风尘味的舞蹈,一边用着袅袅不绝的歌喉唱着秦淮河畔流传许久的古曲。

  兵部尚书赵大人正在和其他几位朝中重臣一排并坐,欣赏着这绝世美人的歌喉与舞姿。赵大人是一个文人,却官拜兵部尚书,对于治理军队,发号施令他比许多武将更为擅长,这也让他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此时他正穿着一身黑袍,腰间系着一根玉环腰带。面对这样的绝世美人,他并不像其他大臣那样不安分地交头接耳,而是稳如泰山,静静欣赏。

  这时,一个带刀侍卫悄悄靠了过来,俯身贴耳道:“大人,人都已经给您传过来了。”

  “嗯。”赵大人低声应道,接着便扭过了头对着几位重臣笑道,“几位大人,失陪了。”

  尚书府隐秘一隅,几位赵大人的心腹都已经等候多时,这几人有中军都督府的千户,各个禁军卫所的指挥使,和一些武功高强的校尉。每一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其他人交头接耳,揣测着今天赵大人传大家来的目的。

  他们当中还坐着一个特殊的人——仇百。他是锦衣卫的人,不归兵部管辖,今日是趁着夜色秘密孤身来此。此时他正襟危坐,眼望着前方沉默不语,似乎是在用冷酷严肃来掩饰内心的忐忑。

  不一会儿,赵大人背着手走了进来,几位心腹见此即刻站了起来,纷纷拱手道:“大人。”

  赵大人依旧面色铁青,“嗯,都坐吧。”

  众人一一就坐,一名校尉率先站了起来,拱手问道:“大人,不知大人深夜传下官等人来府上,是有何事安排。”

  赵大人没有说话,一位女侍端上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放在了赵大人座位旁的桌子上,赵大人抬了抬手,示意让她退下。虽是一个从来不舞刀弄枪的文官,但这群武将在他的面前犹如一群温顺的绵羊,完全屈服于他的威严与权力。

  屋内无人敢说话,赵大人用他那双冷酷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就坐于人群的仇百假装镇定,实际上已经流了一身冷汗。

  接着,他缓缓端起了茶杯,细细品尝了一口甘醇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吐出了两个字:“仇百。”

  仇百一听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禁心中一惊,他即刻起身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就算是只听命于皇上的锦衣卫,在这里也只是卑微得像一个没有地位的小孩。

  赵大人放下了茶杯,沉稳说道:“锦衣卫最近一段时间在忙什么?”

  一听赵大人不是在追责问罪,仇百长舒了一口气,“禀大人,最近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大内之中风平浪静。”

  “嗯。”赵大人淡淡应道,“那说明刑部和大理寺对那件事的调查还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一点,府军卫那边做得很好。”

  “多谢大人褒奖,下官一定再接再厉。”府军卫指挥使沈大人笑眯眯地回道。

  接着,赵大人问向了他:“上一次司礼监掌印太监拜访你过后,有没有再来?”

  府军卫指挥使沈大人回道:“回大人,那上官阉竖只来了一次,什么也没有打探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来过。”

  “嗯。”赵大人用手杵住了头,沉思良久,接着对着众人道:“司礼监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们来府军卫会见三位指挥使想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一首‘玉虎谣’唬不住所有人,可能此事已经被怀疑了,大家小心应对,以免事情败露......如果是那样的话,在座的各位.....包括我,都要掉脑袋。”

  “请大人放心,我们对大人忠心耿耿,一定守口如瓶!”

  “嗯。”赵大人点了点头,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叫了一遍仇百的名字,“仇百?”

  仇百一听又叫到了自己,心想大事不妙,但仍站起身来,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赵大人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他缓缓道:“现在所有的事儿都办妥了,但是有一件事一直悬在我的心头,让我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你说说,是什么事?”

  仇百一听,心想他绝对是在说徐春儿的事,于是颤颤巍巍地解释道:“回大人......本来下官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马上就能将徐府余孽斩草除根,可是奈何司礼监的人出手阻挠,让下官错失良机。”

  “哦?司礼监的人出手阻挠?难不成他们认识徐春儿?”赵大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

  “这......下官......下官不知。”仇百小声回道。

  赵大人皱起了眉头,陷入了苦思,“按道理,司礼监不应该认识徐春儿,而且徐仲叔的事应该由刑部和大理寺来管,关他们司礼监什么事?就算是司礼监受了皇命,暗中调查‘玉虎谣’的真伪,也不应该阻挠锦衣卫的人抓她啊。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人群中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莫非,司礼监其实不是在调查‘玉虎谣’,而是在调查我们?”

  赵大人眼前一亮,道:“所以他们不让锦衣卫的人抓徐春儿,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会杀她灭口?”

  仇百也恍然大悟,接道:“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了!”

  “哼!这群太监还真不容易对付。”赵大人面无表情,对着仇百道:“徐春儿这个人,断不可留,最好做得干净一点,隐秘一点,别被司礼监的人发现了。”

  “遵命!”仇百即刻抱拳答道,此时的他再次长舒了一口气,下一个恶毒的计谋正在他脑海中快速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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