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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徐州客栈初遇青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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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在哪里?可能连谷怀安自己都不记得了。

  三人一马如往常一样在江湖之中漫无目的地流浪着,他们根本不知道在他们走后,那两位老人遭遇了什么。好在一路上她们都有谷怀安娴熟的戏腔作伴,故而也并不是很枯燥。徐春儿此时有一点点武艺在身,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担惊受怕,颇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老身祖居在河东,佘氏太君受皇封。曾帅领七郎八虎保大宋,全凭那令公金刀定太平。双龙会宋王中了番邦计,幽州城金沙滩前血染红。可叹我大郎儿替主丧命,二郎儿短剑下命丧残生,三郎儿被马踏尸如泥烂,四郎儿失落在番营,五郎儿看破红尘当和尚,七郎儿被奸贼乱箭穿胸,我老爷被困两狼半生死,俺杨家有多少无尸之灵......”

  伴随着谷怀安悠扬的唱腔,一行三人来到了徐州城。

  古徐州形胜,消磨尽,几英雄。

  这个时节的徐州城外,广袤的麦田如一片丰收的海洋,秋风卷起层层麦浪,看得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麦田之中夹着一条笔直入城的官道,官道上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小贩、农夫、旅人、军士、达官显贵......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他们三人一马显得颇为突兀——远远地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江湖人。

  赶路多日,他们都已经风尘仆仆,入城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一家客栈,好好吃一顿,再租一间上好的客房,美美地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徐州城的繁华,较扬州比起来各有千秋,客栈、旅店、赌坊、青楼......该有的一样不少。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比较热闹的客栈。

  门外栓好了老马,三人一齐踏入了客栈。一进来,一阵刺耳的喧闹即刻传来。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八匹马......”

  只见店内,一群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占据了店内的大部分空间,喝酒划拳,声音十分的响亮,完全不顾其他客人的感受。他们全都一袭白衣,身旁都放着一把做工相同的剑,看起来很像是哪个武林门派的弟子。

  跑堂的店小二迎了上来,笑嘻嘻地问道:“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李蕴宁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这群年轻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嗨~”小二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一群武林中人,说是什么太白弟子,奉师尊之名下山游历,我看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李蕴宁顿时明白,原来是太白剑宗的人,只不过看着他们那副模样,确实如店小二所言的那样——乌合之众。

  “小二哥,你随便给我们做一桌填肚子的饭菜吧,顺便给我们安排一间客房。”

  “好勒,客官,您这边请~”店小二说着,把他们引到了店内的一张无人的桌子上。

  刚一落座,还没坐热乎,就听到了这帮太白弟子用十分洪亮的嗓门说出口的污言秽语。

  “师兄,我昨天在窑子里,可是随便花几十文钱就睡了个雏儿呢,哈哈哈哈!”言者已经烂醉如泥,大庭广众之下竟口无遮拦。

  而他身边的一众太白弟子也全都附和道:“哈哈哈!雏儿~还真是便宜你小子啦!”

  徐春儿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低下了头小声的问了问李蕴宁:“姐姐,‘雏’是什么?”

  李蕴宁则两眼一瞪,揪了揪她的耳朵,“小孩子不要多嘴!管他们说什么好,不要跟他们学!”

  语罢,李蕴宁暗自叹道:“太白山号称名门正派,想不到竟然也会出这么一群吊儿郎当的弟子,真是师门不幸。”

  被她训斥后的徐春儿赶紧用双手堵住了耳朵,将那些污言秽语拒之在外,但却还是忍不住睁大了双眼,调皮地向周围暗自观察,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好奇心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她的视线在客栈里缓慢移动,吃饭的、喝酒的、打情骂俏的、跑堂的全被她看了个遍。就在这个时候,隔壁桌子的一个奇怪的人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扯了扯李蕴宁的衣袖,小声地说道:“李姐姐,你看这个人!”

  李蕴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一个孤独的背影,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喝着闷酒。他背着一个奇怪的鼓鼓囊囊的包袱,那包袱看起来做工十分精细,严丝合缝,似乎是为了装什么重要的东西而特别缝制的。

  此外,刀客的身旁还竖着一把四尺长的老刀和一个破旧的斗笠,老刀痕迹斑驳,似乎久经战阵。他虽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却在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一个闯江湖的刀客而已。”李蕴宁解释道,接着她又揪了揪徐春儿的耳朵,道:“客栈、旅馆里都是人蛇混杂的地方,不要东张西看!”

  “哦......”徐春儿略显失望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一桌家常菜便上齐了。可是还没动筷子,平常沉默寡言的谷怀安却埋怨道:“怎么没有酒?我要喝酒!”

  李蕴宁连忙安慰道:“怀安哥哥不要急,我马上叫店小二上一坛酒来。”

  接着她朝向了柜台的方向,问道:“小二哥,还有酒吗?”

  小二连忙跑了过来,低下了身子解释道:“哎哟,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本店的酒全都被这群太白弟子买光了。”

  “啊?这......”

  正在李蕴宁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

  “小娘子要是想喝酒,好说!我这里还有一坛尚未开封的好酒,只要小娘子你过来给我们师兄弟每人亲一下......嘿嘿嘿,这酒就归你啦!”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一众太白弟子全都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盯着李蕴宁上下打量。

  还没等李蕴宁说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徐春儿就猛地一拍桌子,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现在的徐春儿已经学会了一点武艺,自然是和以前大不相同,身上已经多了一丝习武之人的豪迈。

  李蕴宁连忙按住了她的手,道:“不要冲动,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而那太白弟子却不依不饶,嘲讽道:“哎呦喂,小娃娃好大的脾气啊,看你白白嫩嫩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小姑娘吧,看起来倒是一个美人胚子,不如跟着我们,哥几个好好调教调教你,怎么样?”

  “你......你......你......”此时的徐春儿都要被气哭了。

  正当李蕴宁想要张口回击他们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哼,太白狗。”

  这一个低沉的骂声让所有太白弟子脸上的猥琐笑容瞬间消失,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角落里,那个孤独的刀客正独自喝着闷酒,只给众人一个冷冷的背影。

  太白弟子为首的师兄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抡起板凳走向了他,脸上满是愤怒,“我看你今天是活腻歪了!”

  刀客并没有回头,他缓缓地喝完了碗中的酒,接着便将酒碗随手掷了出去。那飞出的酒碗在空中没有一丝弧度,笔直地打在了太白师兄的肚子上,他闷哼一声,“蹬蹬噔”向后退了好几步。

  师弟们连忙扶住了他,没有让他摔倒。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阵由内而外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

  身后的师弟吼着:“谁敢叫咱太白狗,定要他趴在地上滚着走!”

  话音刚落,太白弟子们纷纷拔剑,一起冲向了那个孤独的刀客——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太白狗”,竟让他们大动干戈。

  那刀客稳如泰山,根本不屑回头。只见他不慌不忙,重新拿起了一个碗倒满了酒。

  “看剑!”

  虽是一群酒肉之徒,但毕竟是师出名门正派,他们的剑法也不是徒有虚名。第一个太白弟子的剑锋已经近在咫尺,寒芒闪烁,气势逼人。只见那刀客头也不回,抬手一档,那太白弟子刺来的剑便被轻松地格挡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刀客的一掌已经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掌力道巨大,他感觉好像被飞奔的马儿撞到了胸口一般,只一瞬便被打飞了出去,落地之时还将他们喝酒的客桌砸得七零八碎。

  紧接着,第二个太白弟子挥剑而来,那刀客正背对着他们喝着酒,却能对身后的情形了若指掌。只见他低头躲开了挥来的一剑,脚下一蹬,将身下的板凳送了出去,那板凳在地上滑行数尺之后,击中了第二个太白弟子的下盘,那力道将他整个人都翻了一圈,摔在了地上。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中发生,而刀客碗中的酒却一滴未洒。

  “好功夫!”旁边观战的李蕴宁不禁叹道。

  “师弟们,这个人不好对付,列阵!”

  话音刚落,一众太白弟子纷纷退了出去,摆起了剑阵。只见此阵法呈半圆状,每个人的剑锋都向外,对付一群敌人,既可以共同进退,又可以化整为零;对付单个敌人,既可以左右合围,又可以首尾呼应。整个阵法十分的灵活,将剑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正好适合人数不多的习武之人临时组成。最重要的是,这个阵法没有阵眼,既没有特定的指挥人员,每个人都是阵眼,几乎无法一举破阵。

  这种无阵眼的阵法乃是太白山门独创,由五位太白剑宗长老共同参悟而得,五个人使用正适合,江湖人称“五岳合一阵”。

  面对着这个无可匹敌的“五岳合一阵”,那刀客冷哼一声,淡淡说了一句:“班门弄斧!”

  语罢他拿起了身旁的那口老刀,转过身来,摆开了架势。

  此时众人看清了他的面容——一个皮肤黝黑,五官英气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刀客对着他们淡淡说道:“来战!”

  太白弟子们全都升起了万丈怒火,一齐使出了太白山快而不乱的流羽剑法向前攻去。流羽剑法,一个人使出来,便有着万般的威力,更何况五个人同时用出?

  那刀客却不慌不忙,端着老刀,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危险!”看到这的徐春儿为刀客捏了一把汗。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客栈内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面对着太白弟子们快无影的剑法,刀客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防守和格挡的动作,只有一个简单的进攻的动作。

  一刀!

  两刀!

  三刀!

  四刀......

  一刀一步,一步一刀,每一刀都十分的精准,直击太白弟子们的破绽。而每一刀也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既力道雄厚,又不伤他们一根毫毛,只是用刀背击中他们的要害,使他们顿时间就失去抵抗的能力。

  五个太白弟子,纵然剑法快不见影,也只是五刀制服,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这是......什么刀法?”躺在地上的太白弟子捂着自己被刀背击中的要害,颤颤巍巍地问道。

  刀客收了老刀,那老刀并没有刀鞘,他只是将之藏于背后。

  “一刀斩雪!”刀客一字一顿地说道。

  李蕴宁听到这“一刀斩雪”,脸上忽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旁的徐春儿看到了她的表情,也问道:“姐姐,‘一刀斩雪’是什么刀法?”

  李蕴宁说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在关外却有一种特立独行的刀法,以慢见长。相传这种刀法没有固定的招式,每一招只有一刀,绝无多余的动作,出刀之前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架势,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样的招式,熟练此刀法的人都可以找出破绽,一刀毙敌。这种刀法只在祁连山一带有人见过,传说练习此刀法的人,需要在雪山之顶用刀劈开一片一片正在下落的雪花,经年累月才可以练出,故而江湖人称‘一刀斩雪’。”

  “你......你究竟是谁?”躺在地上的太白弟子问道。

  “西北第一刀,李青龙。”刀客面无表情,缓缓说道。

  “你就是,西北十三路马帮的统领,李青龙?”

  “正是爷!”

  太白弟子们不敢再说话了,眼前的十三路马帮统领李青龙也算是武林之中响当当的人物,他们身为门派中的后生,自然不敢给太白山结仇,于是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灰溜溜地走了。

  李蕴宁暗自叹道:“想不到叱咤武林的西北十三路马帮统领,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李青龙见太白弟子们落荒而逃,便放下了刀,继续喝起了酒。

  “多谢李统领出手相助!”李蕴宁在他的身后谢道。

  而那李青龙却没有半点人情味,他喝了一口酒,头也不回地说道:“爷没想帮你们,是那帮太白狗吵了爷的清静,影响爷喝酒的心情。”

  帮了人却还要装作一副高冷的样子,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李蕴宁心中如此说到。接着她微微一笑,道:“那小女子就不叨扰了,李统领请自便!”

  李青龙没有回应她,仍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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