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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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年前,

  太和山,玄天宗。

  道门外站着两个年轻道士,一人神色庄重持剑而立。一人皱眉,抱臂在门前左右徘徊。

  “师兄,你猜师傅这次找我们干什么。会不会我们偷仙果的事情被师傅发现了。师傅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赶我们走吧。”

  “是你偷的,不是我们偷的。”持剑少年原本严肃的表情被无情的打破了。

  “你不是也吃了么,我们属于共犯,师傅是不会放过你的。”

  持剑少年已经被气的满头黑线,决心不在理他,任由他自言自语。

  突然几只仙鹤从山顶振翅而飞,随后声音传到山门,响彻云霄。

  “藏海,长生。”

  “弟子在!”

  原本嬉闹的两人一齐跪在门外,等候师尊的命令。

  “从今日起,你们下山吧。”

  ……

  深秋,清晨。

  妖界,落神山。

  北坡上一片老树林,枯树遍地,杂草丛生。

  一少年伏在树上,穿的粗布衣服,手上握着一根细绳。树下一只肥美的芦花鸡,慢慢接近着诱人的谷壳。

  “李十二——!!”

  那一刻整座山的生物都听到了这个名字,包括那只幸运的鸡。

  鸡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李十二拍了拍身上,纵身越下了数,兴意阑珊的往肇事者的方向跑去。

  一个穿着落魄好似游侠的帅气大叔坐在山脚下石头上,望着远处不自觉的抖着腿。

  看到远处的身影慢慢变大,瞬间眼露精光,蹦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慢啊,快和我回家,有单大生意。”

  说完就掉头准备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哎。”

  “叹什么气啊,这可是笔大买卖!”

  李十二依旧皱着眉。

  “师傅,那我早饭怎么办。”

  张陵这才转过身来,阿谀的搂着李十二的肩膀,笑道:

  “野鸡野兔算啥啊,走,师傅带你去吃大餐。”

  “大餐?”

  李十二眼睛一动,刚好碰上张陵狡黠的目光。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去晚了可能就吃不到了,那可不怪我啊。”

  ……

  山野间两个飞奔的身影,一个为了大餐,一个为了金钱,脚下都生满了力气。

  回到县城的家中,还没来得及喝水。张陵便迅速脱起了衣服,换了一套没有补丁的。

  把脚上的布鞋扔给李十二,急急忙忙的穿上了一双藏在柜子里的靴子。

  刮完胡子后,张陵不拿刀反而拿了一把干净的扇子,把刀丢给了身后的李十二。

  整装完毕后,张陵拍了拍手中折扇,看着李十二缓缓道:“快去洗个脸,一会你不要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感觉大餐近在眼前的李十二自然是满口答应。

  张陵一反之前着急的模样,慢慢悠悠的走向县城内接发任务的酒馆,李十二则背着剑,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酒馆外,空地上。

  围坐着许多人,虽然一个个看着穷困潦倒,但手上的家伙什都擦的锃光瓦亮。

  张陵用折扇挡了下鼻子,皱了下眉,给李十二使了个眼色。

  李十二心领神会,当即横着剑撞了进去,不顾那些穷鬼同行的脸色。

  人群中间坐着几个村民,为首的老者六神无主的看着四周,怀里抱着一袋包裹。

  李十二站在老人面前,运力把带着鞘的刀在地上凿了一个坑,扶着刀把站的笔直。

  周围那帮同行,虽然咬牙切齿,但也没有人上前和这个少年过过手。

  张陵顺势穿过人群,坐在了李十二的前面,非常拉风的打开折扇说道:

  “王村长,听说你们村闹了虎妖?”

  “是啊,已经吃了一个人了,再不杀掉这只畜牲肯定要出大事啊。”村长的语气十分的焦急。

  “马上要交秋粮,今年是个丰年。可是现在那只大虎来山下吃人,大家伙不敢去收粮。

  这样下去粮收不上来,官府的人前来问罪,我们村可要遭大灾啊。”

  张陵敲这手上的扇子,把身子向后仰了仰,随意的说道:“不用担心,这种小事,保证帮你们办好,不就是只虎妖么。”

  “可是……”村长不自觉的把怀里的包裹抱的更紧了。

  张陵看在心里,故意把目光移向别处,把扇子轻轻扇了扇,意味深长的说到:

  “你看看周围那帮人,都多少天没吃饭了,再看看他们的衣服。”

  村长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周围那帮,破衣烂衫但跃跃欲试的武夫,再回过头看看张陵身后英武的持刀少年。

  这时,张陵把折扇一收,打断了村长的思考。

  “您应该也听过我张陵在平安县的名声。”

  紧接着凑上前去,小声说到:“我要是您,绝不会把全村的命运,交给这些连鞋都穿不上的穷鬼身上。”

  村长低下头,看了看他那双干净的靴子。

  ……

  “二位爷!您要的两斤上好的牛肉来了!”店小二殷勤的笑着,手上却没有一刻停下。

  李十二在盘子放下之前就直接抓起了一块最大的吃起来,一旁的张陵眼角间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好像为了划清界限一般,慢慢的拿起了筷子,还故意放慢动作擦了擦。

  等筷子伸出去时,李十二已经解决掉两块肉了。张陵用筷子打了一下李十二的爪子,故意抢了他看中的第三块肉。

  “你怎么吃饭和那些穷鬼一样。”

  “可我就是穷鬼啊。”

  “那你也不能看起来和他们一样啊。”

  张陵把筷子指向茶馆外和他们抢生意的一帮杀手,一个个穿的像要饭的,还有几个年纪轻的小鬼看着牛肉留着口水。

  在张陵指点江山的空档,李十二又抓紧了时间吃了第三块肉。

  这已经是他穿越来的第二年了,他忘记了曾经的自己,变成了张陵口中的李十二。

  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现代世界的那些记忆反而成为他痛苦的根源。

  一直觉得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痛苦,只要离开这个世界怎么样都行。

  然而曾经那些生活中的不如意和这个物质匮乏的异世界比起来,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穿越之初打量自己的穿着还以为自己是个乞丐,后来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杀手。那个像无良中介一样的张忽悠比资本家更会剥削人。

  在妖界生活的人类,最不缺的就是讨口饭吃的武夫,说起来是个杀手,其实什么活都能干,只要有钱拿。

  自己大部分时间更像是猎户,不停在上山找吃的。

  即使这样,也总好过那些村民,毕竟种田是要交税的,杀人不用交税。

  李十二的记忆中,自己从小是被师傅带大的。学了些刀法,一些杀人和跟踪的技巧,怎么在寒冷中保持体温,怎么不让自己生病,最重要的是怎么寻找食物。

  吃牛肉的时间总是很快,李十二满嘴油光的摸着肚子,等待着师傅的安排。

  他并没有去动接任务得来的那袋银子,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钱银子放在桌上。

  “小李啊,我已经和那个村长商量好了,明天起你就去大河村抓那只虎妖。他们那里包吃包住,我这把刀你就先拿去用。钱我已经收了,别搞砸了,记得注意安全。”

  说完,张陵就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打开折扇,慢悠悠的往县城的方向晃去,准确的来说是往青楼。

  李十二懒得说话,只是默默把一钱银子握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放进了口袋。

  到了晚上,李十二在院子里练完刀,张陵也听完了曲。

  两人回到屋子,屋内除了些简单家具,其余的一无所有。

  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李十二抱着睡觉的那把刀。

  难以想象,这已经是平安县混的最好的杀手二人组了。

  夜晚的平安县总是很平静,除了师傅的呼噜声。李十二习惯的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因为只有这月亮和家乡一模一样。良久过后转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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