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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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潇吃了药汤睡下了, 额头依然滚烫如火, 梦呓不停。

茜媛照顾了她一阵,等情况稳定一些才离开,去找霍宇烽问清楚这一切。霍宇烽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一棵大樟树底下挖着什么。

茜媛过去的时候树已经被他们挖倒, 风烈从树根底下捧出一包东西。吹掉上面的灰土, 霍宇烽小心地解开包裹着的那层布,里面是个铁盒, 又小心地打开铁盒, 取出一本账簿。

“这是什么?”茜媛过去问他,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这本账簿, 上面记载的应该是米店的收入支出情况。

“这是沈仲这几年购买火*药的证据。”霍宇烽翻了一页给茜媛看,“看这页,七月初八,购入□□二十箱, 支出一万大洋。”

“这……”茜媛糊涂了,“沈伯父是个正当商人, 他要买这么多的□□干什么?”

霍宇烽笑笑:“他不是买来自己用,而是替人买。”

“什么意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屋去。”霍宇烽收好账簿,神色匆匆地走进屋去。

茜媛紧追其后,把门关好, 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仲是受人指使私底下购买□□,那人应该给了他不少好处,否则这两年靠着那家小小的米店沈家不可能过得这么好。”霍宇烽说, “今天那个黑衣人的目的是想找出沈仲购买□□的证据并且毁灭它,只是没想到沈仲生前给自己留了一手,让我们找到。不知道这叫不叫天网恢恢。”

茜媛越听越糊涂:“你一直说有人指使沈伯父,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霍宇烽看看茜媛,说:“你的未来公公,谢光耀。”

什么?!茜媛惊呆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你有什么证据?”

“直接证据没有。”霍宇烽说,“原本我和贺子豪合计,故意放走那个贼人,就是为了揪出那个幕后者。”

“难怪那条街上的人这么奇怪,原来是你们安排的。”茜媛说。

“对。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我安排了一个手下卖包子,故意和他起争执,把他吓得落荒而逃。人在走投无路时就会找亲近的人求救。出人意料的是,他去求救的人竟然是沈仲。沈仲很不满那贼人找他,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也得知那贼人手上的刺青是沈仲出钱找人给他纹的。他给了那贼人一些钱打发走,可那贼人不想走了,还威胁沈仲,说如果不收留他供他吃穿,他就把沈仲指使他侮辱孙小姐的事公布于众。沈仲就求他,说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听命于人罢了。那贼人不听,还提起了沈仲的女儿沈潇,说要留下来做沈仲的女婿。沈仲彻底被激怒了,他把那贼人骗到北巷,趁那贼人不注意把他杀了,最后把那贼人的尸首钉在墙上。这时我的人打算现身擒住沈仲,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把沈仲杀了,还把听到声响过来的沈夫人也杀了。动作非常迅速利落,杀完后就逃了,风烈和张大义马上去追。人是抓回来了,只是可惜……”

“那也不能证明就是谢光耀指使的。”

“的确。那黑衣人和行刺大帅的黑衣人从装扮、武功路子、兵器都一模一样,可无法证明他们都是谢光耀的人。谢光耀做事很谨慎,从刺杀大帅开始,几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不过,贺子豪查到了点东西。”霍宇烽又说,“谢光耀原名谢老三,年轻时做过几年兵,后来见升官无望就离开军队做起了生意。他靠走私鸦*片发家致富,等到儿子出生,才金盆洗手转做正行。在他身边,有个外国人,和他来往十分密切。这个外国人,就是假冒路易斯的人。其实这个外国人根本不是什么美国商人,他是谢光耀的外甥。谢光耀有个见不得人的亲妹,之所以见不得人,是因为亲妹十几岁就被一个外国兵侮辱还怀了孩子。那时谢光耀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怕传出去难听,就常年把亲妹软禁在自己的府中不让出去。外甥出生后他也托人照养,等长大成人就可以利用他为自己办事。谢光耀很聪明也很谨慎,只不过这个外甥太不听话。靠一张外国脸招摇撞骗,开了西餐厅背地里却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还特别好色。没有这个惹是生非的外甥,谢光耀根本不会露出马脚让我们逮着。”

“原来……”茜媛忽然记起了谢衍第一次带她去吃西餐的情景,谢衍和路易斯很熟,却不曾想过原来他们之间竟是亲戚关系,也更想不到一切竟与谢家有关。

“你说过谢家的目标是大帅,可为什么要把孙黎的事栽赃嫁祸给你?”茜媛问。

霍宇烽意味深长地一笑:“谢光耀的目标是大帅,可他儿子不是。”

“你说……你是说……”茜媛惊慌得结巴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晚风烈带人追路易斯和黑衣人,谢衍恰好出现,怎么会这么巧?他怎么会知道路易斯在我这?还有,押送途中路易斯突然暴毙,如果不是谢衍,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霍宇烽说,“媛儿,谢家父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茜媛缓了缓神,抱起双臂:“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事?大帅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不过利用你罢了。”

“我?”霍宇烽苦笑,“我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

“我不会让你嫁给谢衍。”霍宇烽说。

茜媛的心软了下来,双臂也缓缓放下,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茜媛岔开了话题。

霍宇烽说:“这是我的事,你不必知道。”

“我想知道。”

“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该掺和进来,媛儿。太危险了。”

“可我已经掺和进来了。霍宇烽,你就告诉我吧,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动手了?”

“不会。要查的还有很多。比如在这个焱城里还有多少谢家的同党,再比如谢光耀把根据地建在哪里。”

“那查清楚这些以后呢?如果证据确凿,你们会把谢家怎么样?”茜媛忽然担心起来。

“我也不知。”

沈家的白事是霍宇烽托人帮忙打点的,沈潇状态很差,请了很多天的病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原本纯净美好的女孩多了几分忧郁和深沉。到了尾七,沈潇才强打起精神来,给亡故的双亲叩拜后对茜媛说,书读不下去了,她要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如今这世道找份体面的工作不容易,别说是女孩子了。几天过去也没能找到个好工作。后来贺子豪的亲信来找沈潇,问她愿不愿意给少帅打杂。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下来。上班的第一个月,沈潇领到了第一份薪水,请茜媛吃了顿饭。

下半年的课不是很多,茜媛有大把的时间跟着她爹学做事。卓老爷并非不学无术,坐吃山空的人。早在茜媛十岁的时候他拿出家里一半的家当开办了一个染坊,可是这几年时局动荡,生意一年比一年差,再加上各种支出日益增多,才造成了今日入不敷出的局面。自从把军费的问题解决了,卓老爷每日都会早早地起床去染坊看着,而茜媛每天就跟着他,看工人怎样练漂、染色和印花,有时也会学着做。

每次看到晾晒场上那一匹匹五颜六色的布匹,茜媛的心就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和充实感,好像已经找到了她要走的路似的。

卓老爷一开始不同意茜媛去染坊,可慢慢地被女儿的诚意打动,他曾感叹说:“媛儿啊,为什么你不是男儿呢?”

茜媛说:“爹,我虽不是男子,但也能帮您啊。”

卓老爷叹气说:“女儿始终是要出嫁的,这个家迟早是要交给你哥。唉!如果你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如果你们两个换一下就好了。”

听了他的话,茜媛的心又重新跌回到谷底。她是个女儿,她始终是别人家的媳妇,这个家,迟早与她无关。这个事实,是多么地残忍而冰冷,好像刀子般地刺在她的心上。很多次茜媛都很想跟她爹说,我并不想当这个家,我只不过单纯地想帮家里多负担一点,让你们过得好一点而已。可这话,茜媛始终都没有说出口。

转眼到了深秋,秋风扫落叶,秋日不骄而温,萧索中又透着另一番风味。

茜媛用家里印染的衣料找了个西洋裁缝做了一身衣裙,穿上后获得赞声一片,很多富家女和青楼女亲自上门要买她家的衣料。可茜媛故意卖了个关子,说衣料要三天后才上市,而且数量有限,早来早得。结果三天后的一大早卓家大门口就排了一条长队,所有的衣料都卖了出去,有些没有买到的很是气馁,顿足捶胸的。茜媛就笑着对她们说:“这次没有买到的姑娘们千万不要失望。半个月后还会有一批新款衣料上市,质量上乘,图案新奇,到时希望大家再来捧场!”

送走顾客,卓老爷说:“媛儿啊,辛苦你了。”

茜媛一边整理,一边说:“不辛苦。对了爹,要马上让工人赶工,不然半个月后交不出货。”

卓老爷问:“你有把握她们还会来?”

茜媛笑:“对,她们一定还会来的。”

卓老爷也笑了:“那好,我这就去准备。”

茜媛说:“等等爹。我今天去染坊看了一下,染料和原布都已经不多了,是时候进货了。还有,我听说上海的几家大染厂都引进了国外的印染机器,我想……”

卓老爷打断说:“这个以后再说吧。爹先去忙了。对了,谢公子来家里了。”

谢衍来了,就在茜媛卖衣料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地躲在门后看了全程,等茜媛一回身,就迎上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

卓老爷很识相地走开了,把空间让给他们。谢衍还是一身军装,只是肩章上的花纹不一样了,皮肤也比以前黑了些。“媛儿。”他唤茜媛的名字。茜媛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早啊!”

谢衍笑:“忙完了么?”

茜媛说:“差不多了吧。”

谢衍说:“我带你去骑马吧,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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