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早春时节,却不是三月阳春,湿冷还宣告着对这一地区的主权,天地阴郁,一场倒春寒让人误以为刚结束的寒假实际上并未到来。

复读班在教学楼第六层,李山泽在这儿待了四年,今天还是她的十九岁生日,大家分完生日蛋糕,有人在教室门口喊她,原来是赶在放学前送最后一份礼物。

她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白色小方盒,扎着蓝色缎带。应该是等到了想等的人或者想要的东西,表情看上去比之前得到其他礼物都要开心。下晚自习后回到在校外租住的公寓,走廊静悄悄,没有开温控灯,写着“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局部照亮黑暗。

开门,开灯,房间角落堆满公仔,作为礼物新来的帕丁顿熊紧挨老住户泰迪熊。她打开白色方盒,海绵托着一枚戒指,蛇形花纹缠绕戒身。戒环内面镶嵌了一颗黑钻,钻石对应的内面刻着一个单词。

不需看清艺术体的每一个字母,就像一个人可能没办法详细描述记忆里某件东西的样子,但它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就豁然开朗了。

“Snedeker”(斯尼德克尔)

年轻的职业驱魔术士拿出手机发送短信:“今晚处决乔犀。”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她换了一条侧边有金属搭扣的黑色宽松牛仔裤,穿上背后有对称花边和展翅飞鸟的刺绣外套,打开衣柜翻出一只深蓝色书包,拿出里面的黑色弯檐棒球帽戴上。

十一点五十分,她背上书包出门,依然在黑暗中离开,出租车停在楼下,不用报地址,司机知道她要去哪里。

十二点二十七分,乔犀把一颗糖丢进可乐,关上冰箱回到客厅。

乔犀是个T台模特,四个月后满十九岁,去年出道,是个势如破竹的新人,广告代言来得比粉丝还快,短时间内会走上国际T台。

她的性格坦诚直率,总能制造欢笑,在模特群体中有个性而不出格,专业信用度更是同龄人中难得的高度,编辑文案都写:“仿佛受命运眷顾,随便就能做到很好,用心更是完美,大好年华,前程似锦。”更为人所喜欢的是,在她接下第一个广告代言后,捐出了一半的酬劳给孤儿院的孩子买营养品。

乔犀拿着一块披萨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有成堆的鸡骨头和高热量零食,镁光灯和公众视线之外的乔犀是属饕餮的,很多人对模特有着靠天生身高脸蛋优势以及会挨饿就能赚钱的误解,看不到光鲜亮丽背后的辛酸,对乔犀来说,维持外形还真没什么辛酸,只是有点可怕。

手机提示音响起,有短信到达,“麻豆大人,在做什么呢?”

不看备注也知道是肖鲈,称乔犀为“麻豆大人”的只有一个最近因工作认识的女孩,是制片人,乔犀戏称她为“小纸片”。肖鲈解释:“爸爸觉得孔子给孩子起名为孔鲤很有sense,就给我起了一个鲈字,无奈。”

回复短信:“在看电影,一部有关杀手的文艺片。”

小纸片:“电影啊,我推荐《死神来了》。”

这推荐真是突如其来,乔犀坚持聊下去,准备问“有五部,你推荐哪一部?”之类的问题,提示音又响了,小纸片预见似的说:“哪一部都行,都适合你”

乔犀看了一眼备注,眼角抽了一下,哪里还是“肖鲈”,换成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前几天一名大三女生清晨开车回学校,大雨天路滑,视线不清,大桥上发生意外撞出护栏最后只找到了车,人从此失踪。上了新闻名字自然也为人所知,而乔犀更为明白的是,找不到那个女大学生,不是因为尸体被水流带走。

是乔犀吃了她。

再一看,名字还是“肖鲈”。乔犀就当是一个恍惚,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没有缓解,她涌起恶寒,像有什么东西正沿着骨头缓缓上升,背脊发麻。乔犀看向门口,她的听力绝佳,平时只要想听,近到邻居厨房炒菜声,远到一楼电梯开门声,偷听他人电话聊天更是不在话下。就在刚才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歌声。

公寓楼有二十层,李山泽用门卡开门,熟悉的就像是这幢楼的住户,她没有搭乘电梯,走楼梯成了热身运动,她拉下手腕上的橡皮筋把长发扎起,指尖在楼梯扶手上跳跃如踏着舞步,手机在途中播到下一首歌,她跟着哼唱。

“Are you,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strung up a man they say murdered three,

strange things did happen here,no stranger would it be,

if we met up at midnight in the hanging tree.

Are you,are you,

coming to the tree,

the dead man called out for his love to flee—”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树下?他们在此吊死了一名男子,说是因为他杀死了三个人,这里发生了奇怪的事,世上无再比它更奇怪的事,半夜时分,让我们在这棵吊人树下相见。你是否会来到这棵树下?死者的灵魂呼唤着他的爱人一起逃走——)

走到七楼,进入走廊继续唱《The Hanging Tree》,她的声音很小,若走廊上有人,那也得靠近了才能听见,她走到0704号的门口按密码。

密码错误,嗯,意料之中,本来就是胡乱输入。她歪头,耐心等着,屋主人大概是做了一会儿准备或思想斗争,终于开了门。

踏过门框的那一刻,李山泽的视野变暗,身后走廊的白色灯光隔绝在外,如同丝缕的灰色物质在缓慢游动,无声无息也没有味道。乔犀引导她穿过室内走廊,走到客厅,示意她在沙发入座。

客厅和厨房用吧台隔开,客厅是下沉式,皮沙发上随意的铺了几条羊绒毯,女生没有坐下,站在最上一级台阶的边缘,摘了帽子丢到沙房上。客厅窗帘没有拉上,雨点打在玻璃却没有雨声,也丝毫听不到楼下繁华街道该有的声响,好像与世隔绝,只有路灯的光照上来,却也被灰色物质强势的削弱光彩。这种灰色就像老旧的黑白电影,带着雪花,还有干燥剂的质感。

访客是一副寻常打扮,穿着越平常,越不对劲,乔犀能理解天道轮回,也能理解,若有人为了证明这个道理来找她,可不会以阴阳无常的夸张面貌出现,如果一身黑甚至配墨镜长风衣,那一看也知道是来搞事的。

她能很容易的认定来访者是个人类,但没有放松警惕。

民间散落的能独立降妖除魔的人类术士无法统计,但这么年轻极少。总有一批看上去是流水线造出的规格,却各有千秋,虽然最终可能只出一人执行,背后却会有一个团队甚至是庞大组织。作为重要的执行者却是年轻到遮不住轻狂的孩子,应该是从小培养,去粗取精后焠出的绝佳武器,这个女生一句话不说,已经在经过走廊时大大咧咧的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抽出一把折刀,然后漫不经心的把拉链拉上去,真的是收放自如的猖狂。

“要喝什么吗?”乔犀微笑,从女生身边走开,说完也转过脸面对吧台,右手四根纤细的手指弯曲,用涂着深红甲油的指甲渐次敲打台面。

没有回答,乔犀无所谓,拿起一瓶琴酒,手接触到瓶身时已成皮包骨,原本削葱根般的手指变成青灰,关节突出,骨头仿佛要撑破皮肤。

攻击依然到得没有预兆,李山泽突袭,手握折刀直刺乔犀背后,受袭者背部衣料霎时裂开,刺出白骨荆棘般交错将折刀卡住,未刺进背部分毫。

乔犀转身,李山泽后退两步,意想不到的表情尽收眼底,在对方看不见的视野,乔犀背部又伸出几根骨头牢牢固定折刀,她可没有把武器还给行刺者的想法。

衣服里还藏了刺刀,李山泽跃起,两手握住武器向乔犀右肩斜刺,伸出皮肤的骨头再次扛住了进攻,但对方力道之大让乔犀单膝跪下,乔犀左臂伸长,皮肤和肌肉的生长不及骨骼,在森然白骨倍化到两倍长度后她将试图把军刺拔出的女生抓起摔到墙上,放下手时新生的皮肉才跟上覆盖,看上去就像《生化危机:恶化》里异变的柯蒂斯,沉重的手臂甚至影响到了站立的姿势,但新生代模特的脸依然是纯良无害。

人类的骨头有限,骷髅女妖亦然,却可以分化甚至成倍增长,多到堪称富裕的骨头成了她的贴身武器,用完可迅速隐于皮下毫无痕迹。

乔犀十七年前死于大火,亡魂围着看不出人形的尸体不愿离开,巧合与一只垂死妖精结合,得到内丹,两者寄生延续了新生命,这个新的乔犀一开始皮肉萎缩,五官融化,是一团令人内心的恶心战胜恐惧的模糊有机体。她只吃健康貌美的年轻女性和孩童,不断挑选食用造就了现在精致的皮囊。

乔犀偏头看着试图站起来的访客,就像在欣赏垂死动物的挣扎,刚才的力度必定伤到了脏器。乔犀吃螃蟹选择直接放进开水烫死而不是慢慢蒸死,杀人之前不太喜欢折磨,但不代表没有。

李山泽不太符合乔犀的食用标准,长得算漂亮,但乔犀更能比平常人看出她的不健康,当然,不是大问题,只是一般的气血不足和熬夜太多。

女妖笑了笑,觉得刚才多虑了,给出了不应该有的高估。

“你是什么人?谁请你来吗?话说我在上一个城市碰到过一个杀手,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是一个人类,内脏很干净,长得不好看,我把她用硫酸给化了,。”她用保持寻常状态的右手倒酒,切开一颗柠檬挤出汁水,与琴酒混合,拿起酒杯转身回来时背后的骨头打落了酒瓶,受到一点惊吓,她不好意思的耸肩笑了笑。模特乔犀也在摄影棚弄坏过东西,比如有一次一个跳跃动作失手把方盒包甩出去砸到了灯管,无心之失,靠一个歉意的微笑先缓和,非常管用。

李山泽没有回答,屈膝从裤管抽出双刀,迎头突进,一柄朝着心脏一柄朝着腹部,乔犀避闪,和女生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客厅内,女生几次的攻击都被拦下,吸取之前的经验不再尝试把武器拿回,而是迅速取出新刀,刀骨相撞,竟然互相造成缺口。

划破窗帘和沙发,撞上酒柜震下储存白兰地配血液的酒瓶,酒瓶碎裂气味过分浓烈。女生的刀是对着脖子来的,左手被女妖抓住,右手的刀刺进了颈动脉,原本以为能玉石俱焚的这一击只让乔犀再一次把她甩出去而已,乔犀拔出脖子上的刀,伤口很快愈合。

乔犀觉得好笑,难不成对方还打算先让她耗尽体力?妖精和人类的差别这么显著,可别连这都不明白吧?乔犀真的很想听对方说话,要不就等弹尽粮绝再一根骨头刺穿她的心脏好了。

女生拔出绑在大腿上的刀,刺向腹部,被突出的骨头再次抵挡,一柄平直如直尺的刀则不受防护的扎进了乔犀大腿。乔犀有了怒意,掐住女生的脖子将她举起,“是哑巴吗?”

等等,那刚才唱歌的是谁?

李山泽抬腿踢向乔犀,翻身挣脱束缚,落地点不是很理想。身后是落地窗,局限在了小范围内。

“还很年轻啊。”乔犀追上,猛地伸出左手摁向女生头颅,因对方及时下蹲避让而击在玻璃上,受结界保护的玻璃没有破碎,乔犀十指迅速长长,骷髅长指将女生禁锢不得移动。

“想怎么死呢?如果是送上门的食物,我更喜欢健康一点的孩子。”乔犀把脸凑近女生,面骨突出,越发贴近皮肤,像毕加索画下的抽象人物。

火从地板升腾,顺着窗帘迅速扩大范围,倒映在室内的玻璃石面器具上闪着红光,乔犀其实是施展了一个幻术,她想看看能不能给女生制造恐慌,不要一直面瘫。这时乔犀闻到了香味,是demeter的雨,在她的印象里,这款香水一开始有种春季丰草似的收获味道,渐趋平淡但顽固不散。

看来眼前不健康的孩子不仅装聋作哑,还是个智商有点不在线的偏执狂,乔犀活动细长的手指想掰开女生的嘴看舌头,就在接触到时对方双手抓住乔犀的指骨上抬,抬腿以膝盖为着力点,另一边脚踏上落地窗将乔犀扑倒在地。震惊的下一秒就是惶恐,乔犀想起背后锁住的折刀,但刺出的骨头收不回来。

它们被卡住了。

翻过了沙发,重力把骨头压上地板,受角度的影响偏折,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而折刀无误的扎进乔犀的身体。乔犀瞳孔放大,因为折刀刺破心脏而过,几乎不能承受这般痛苦,身体其他地方的伤势带不来的疼痛汇集到一处,乔犀面目狰狞,无法维持力量,面骨收回又是那张正常人类的脸。她在体内调节骨头试图推出折刀,但发现骨头的使用已经到了极限,而所有放出去的白骨都被刀具牢牢卡住。

李山泽双腿跪在乔犀身体两侧,拔出扎进女妖大腿的刀,下一秒扎进异化左臂的肘关节处。

庖丁解牛里“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说的是庖丁的刀用了十九年,宰牛数千头但刀口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牛身上的骨节有空隙,可刀刃并不厚,用薄刀刃刺入有空隙的骨节,那么运转刀刃一定宽绰有余地。

然而女生不留余地,也不爱惜刀具。

刺到心脏的折刀终于伤到了乔犀,她不能灵活动弹,茶几上有水果刀,女生伸手拿到水果刀,再拔出身上两柄刀,同样的通过关节把乔犀的右手和双腿钉在木地板上。

手指隔着衣服在胸口比划,女生从袖子里抽出的刀片带着简约花纹,上边缘中间刻着“谛青”二字,确定好心脏的位置后她一刀割下——

“等等,”乔犀喊叫,“有人请你来的吗?我可以出翻倍的钱,你说多少倍都可以!”

女生仿佛没听到,继续划开皮肤。

“我有做善事补偿!”乔犀的恐惧才是翻倍,她甚至想求救,心脏受伤后结界便自动解除,火焰也消失,但乔犀绝望的发现,在灰色之外有一层青色结界。

手伸进伤口,扯出心脏出来,没有拔刀以免血液喷涌,心脏在跳动,里面有个东西泛着白光,即使隔着心肌也能看见。剧痛让乔犀越来越说不出话,她看了一眼腹部,原本卡住短刀的骨架结构原来在对打中又插进了一根方形细钢钎。

李山泽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突然唱起儿歌,表情也丰富起来,反差之大在乔犀看来只有画上人物突然活动起来的惊悚。

“知道天安门城楼为什么一根钉子也不用吗?榫,好吧,这个只算比较像。不过真是受不了二维动画一样的火焰幻术,作为对手都令人蒙羞。”她割断了一条血管,血液喷溅,“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不取你命我不好交代,我师父一把年纪了,不能让他失望。”说着对女妖展示了一下刀片上的字,又割断一根血管,靠内丹维持生命的乔犀缺乏血液供应,意识涣散,“你很有钱,投资所得远多于模特收入,一些灾害后你有捐钱,还资助孤儿院,捐钱给毁容的女孩去修复,以你喜欢的明星的名义捐过树林,还去寺庙拜佛,我要是你,我可不好意思去,将功补过从来都不是真正能做到弥补的事。六个年轻女孩,平均年龄二十,还有十个小孩,其中有三个小孩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你收养他们然后就吃了,你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身份换个城市,很好,这次来到了我管辖的地方。我要送你下地狱。”

女生扒拉折刀剖开心脏,等血流得差不多了拿出内丹,一边用乔犀的衣服擦拭血液,一边不平道:“呵呵,十九岁,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十九岁好吗?”

乔犀的身体快速变化,皮肉下塌,全身血管破裂般血液溢成一滩,骨头渐渐显露。李山泽脑海里闪过那枚黑色的戒指,她又说:“本来处决你还会晚一点,但我因为私事要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提前了。”

站起来把心脏丢在一边,内丹余力辐射不到的心脏也开始消融。李山泽走近沙发坐下,看见茶几上有《权力的游戏》小说版,“你也看?知道红毒蛇怎么死的吗?还不是死于话多。”她看向乔犀,那个人已经化作了零散的白骨,不能和她讨论剧情了,就在她转回头的时候,其中几根骨头开始跳动。

收好内丹,把茶几上的小说塞到包里,然后拿出文件和笔,写下处决骷髅女妖的时间。

在视线不达的地方,失去内丹的妖精亡魂呼啸着扑向李山泽,她连头也不转,张开手掌从侧面击出,拍在掌心的符纸在手指收紧的瞬间化成火焰包围亡魂,升腾到天花板的烈火片刻后消弭,那堆骨头终于没了动静。

电影还在播放,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可乐没吃完的披萨,墙上的大幅相框里是给品牌拍摄的广告,而房子的主人死了。

李山泽脱下外套翻到没沾血的一面穿上,拿了乔犀衣物架上的黑色围巾裹住脖子,然后收拾刀具,捡起骷髅头放进包里。做好这些后,她拿出手机发送短信,几秒后笼罩这套房子的青色结界消失。

凌晨一点,李山泽撑伞走到楼下,一辆出租车停到面前,男司机摇下车窗问需不需要车,李山泽愣了一下,隔了几秒才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男司机正想说什么,毕竟女生一个人深夜外出不安全,这时一个年轻的外国男子淋着雨跑过来,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与此同时女生转身离开。

男子用中文催促司机离开:“快走吧。”

“要去哪儿?”司机不习惯乘客上车不报地址,干脆自己问。

“先离开这个街区。”他转身,那个撑伞的女孩已经走向了后面一辆出租车。“你没看见她外套的领口和拉链处有血吗?”

李山泽坐进出租车,依然不用报目的地。

肖鲈在这个城市待了八年,四年前谛青山派了李山泽过来,同门师姐肖鲈成为她的助手,一起处置以这个城市为中心大片区域内作恶的妖精鬼怪,解决诡秘事件。每次都是李山泽最终执行,肖鲈不会知道执行场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最后走出来的都是这孩子,有时一脸疲惫心事重重,结束任务就回去睡觉,有时却兴高采烈一蹦一跳,见面就是:“待会儿吃什么?”

这个城市还在下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给人一种盛夏暴雨在地面制造出雾气的错觉,车比来时少了。

雨点打在车窗上倒映着路边的灯光,灯光也倒映在女生的眼里,却似乎模糊了很多。

李山泽的眼睛很漂亮,是与星辰不一样的感觉,有的人眼睛美好闪亮犹如星辰归乡,那她的眼中就像有一片雨雾。第一次见面就被吸引,而且原因在眼的话,是仿佛在她眼睛里看见了霁霭,又像山中隐者看连绵的雨浸染出模糊山脊线,秀丽风光全在天青色烟雨中化为朦胧,一瞬间邈若山河。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