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皇上怒极反笑，“好！你推得干净！可怜杨国公，本以为帮了你就是提前忠于新君，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敢做不敢当，你有哪一点象朕？”
李隶权不敢答话，只是哀声哭着，时不时看赵王爷一眼。赵王爷被他看得心软，忍不住出面劝道：“皇兄，李隶权已经认错，再骂他也受不起……只是这事儿，该怎么处置好呢？”
刘荣这时郑重起身，语音清亮地道：“臣再次恳请陛下，恩准三司会审。”
刑部尚书的话，稳定而又清晰，听得李隶权心头一颤，忍不住又叫了一声“父皇”。皇上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依然板得如寒铁一块，不过心里已经有所迟疑。
到目前为止，他已基本判定杨国公和李隶权是在联手构陷六皇子，也很清楚李隶权在那次惨烈的私炮坊爆炸事件中动的手脚，对于这二人蓄意欺瞒、挑衅皇威的部分，皇上丝毫也没有想过原谅二字，不过现在事态已经控制住了，再把这林林总总翻到朝堂上去公开审理，他也不愿意。
“蔡卿，朕这就诏命中书令，削免朱越的官诰，免职之后就用不着三司会审，你全权处理就是了。”皇上平缓了语气对刘荣道，“朕觉得案子审到朱越这一层，已足以平定民心，到此结束吧，不必再审问什么主使人之类的了。”
“陛下……”
“至于其他要处置的人，朕自会处置，”皇上面无表情地截断了刑部尚书的话，“蔡卿只管结案就是，辛苦你了。”
刘荣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垂下头，掩住了脸上隐忍的表情，也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愤怒。李隶权跪在殿中叩头谢恩的声音他也没有听见，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跟皇上争辩，因为他知道，争辩也是没有用的。
“刘爱卿，朕的意思，你明白没有？”皇上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面传来“领旨”二字，不由挑了挑眉，将语气加重了一点。
刘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停顿了一下，这才躬下身去，低声说了一句：“臣领旨。”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是。”刘荣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严谨地行完礼，退出了暖阁。一出殿门，廊下带着雪气的冷风便吹了过来，寒意透骨，可年轻的刑部尚书却觉得心里火辣辣的，灼烧得难受。在外殿侍候的太监将他入阁前脱下来的披风送过来，他也不披，只抓在手里，便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皇上看了看六皇子：”李隶楠，这件事终于真相大白了，朕就知道你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背板朕，背叛江山。说起这个朕倒是想起来了，既然如此这件事情算是差不多真相大白了，苏珢初也是被愿望的，如果不是刘爱卿查清事情的真相，怕是这个黑锅，真的是要苏珢初背了。
苏珢初如此聪明的奇女子，即便是在聪明。还能怎么样呢？只要是蒙尘，只要是掩盖住所有的真相，踩死她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但是朕是一国之君，不会让天下的子民受不白之冤，还是宣朕的旨意把他放了吧。
李隶楠嘴角紧珉，跪在地上：“皇上英明，天下都尽掌握皇上手中，皇上如果颠倒黑白，这天下不是要天下打乱了吧。”
在宫城门外，柳府的轿子还停着原处，家仆们一看见他便忙不迭地迎上来。可刘荣却不上轿，顺手拉了随从的一匹马，翻身而上，独自一人朝城中奔去，完全不管身后慌乱的一片。就这样纵马前驰不知跑了多久，才渐渐听到有人在后面叫着：“刘兄！刘兄！”
刘荣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吏部尚书沈升圆圆的脸出现在面前，看那喘吁吁的样子，大概也追了一阵子了。
“怎么了？瞧你这脸色……”沈升伸手拉住刘荣的马头，关切地问道。
刘荣仰起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默然了片刻，突然道：“沈兄，陪我上酒楼喝杯酒吧？”
沈升怔了怔，随即一笑，温言道：“你还穿着朝服呢。走，拐弯就是我家，我有一坛窖藏六十年的陈年老窖，管你喝够。”
刘荣没有推辞，两人一同打马进了沈府。沈升将客人让至前院小花厅落坐，吩咐治宴，结果酒菜刚摆好，刘荣就一连干了三杯。
“好了，海量也不能这么喝，”沈升按住他的杯口，问道，“到底怎么了？你穿成这样是进宫了吗？”
“是啊……”刘荣长叹一声，“为私炮坊那件案子……我跟你提过的……”
“那个要紧的人证已经审好了？”
“是……”刘荣用力揉着前额，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审了几个通宵，总算审清楚了，今天去禀报陛下。可是……陛下却让我结案，说是到朱越这里就可以停止了，不许再继续……不许把根子给挖出来……”
沈升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道：“这个结果，你本该有点准备的。”
“我准备了的，真的，”刘荣红着眼睛抢过酒杯，又灌了一大口，“沈兄，你不知道我有多失望，多难受……陛下看了供词，确实是发怒了，他一直在骂李隶权，骂他玩弄手段，骂他欺君瞒上，而李隶权也一直在谢罪，说他只是被逼无奈，从不敢轻慢皇威……可是重点在哪里？
重点不在这里！六十九条人命，六十九条人命啊！对于皇上而言，这个不值得一骂，对于李隶权而言，这个不值得一悔吗？居然谁都没提，谁都没有看得很严重，他们介意的，他们放在心上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沈升发了半天呆，突然抓起酒杯，一仰首也干了。
“为了谋得私利，这样草菅人命，已是令人发指，可更令我觉得心寒的是……为君者对这一点居然毫不在意……”刘荣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所谓人命关天，那才是底线。再这样消磨下去，大梁还有什么气数，百姓还有什么活路？这样不把民生放在心上的人，就是我们将要侍奉的主君吗？”
“谁说的？”沈升突然一拍桌子，“这话我以前从没说过，但我现在可以跟你说，先别气馁，还有六皇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