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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剑落孤雁雪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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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来的很是突然,沐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得抬手抵挡。

秦飞雪为了不伤到她,只用了六成功力,可她俩双手刚刚相遇,沐雨那寒冷的真气瞬间便攀附上秦飞雪的手臂,并迅速蔓延。

有了《拜月心诀》的辅助作用,沐雨的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的速度更快,因而后发制人,反而是将秦飞雪逼入被动。

秦飞雪暗自心惊,又加了一分力道。

沐雨又一瞬间的颤抖,仿佛有些支撑不住,但马上,一股极强的劲力从她体内涌出,竟是快要逼得秦飞雪撤回功力。

秦飞雪不信邪,一次次增加功力,但沐雨就好像是一个弹簧一般,虽然每次秦飞雪都能微微占据上风,但很快就被沐雨的内力给挡了回来,而且沐雨的内劲大有绵绵不绝之势,越来越强。

秦飞雪心中的惊讶已经变成了惊骇,她能察觉到沐雨的功力有所精进,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有如此雄浑的内力,而她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这怎么可能?!

不过秦飞雪惊骇的同时又是浓浓的欣喜,她知道沐雨遇上了大机缘,但此时的她很明显还不会熟练运用如此磅礴的真气,因此她有意放缓节奏,带领着沐雨一步步熟悉掌握这股强大的力量。

一开始,沐雨的内力还算柔和,可越到后来越是凶猛,秦飞雪知道那不是沐雨原本狂暴的内力,只是她现在的功力实在是太过深厚,就好比溪流比之江河,即便江河平稳流淌,在溪流看来,也显得汹涌澎湃。

一番交涉之后,秦飞雪输出的内力已达到极限,可依然没有试出沐雨的底线,可见其功力之深,已是当世少有。

不过秦飞雪对于自身内力的掌控可谓登峰造极,远非沐雨可比,因此她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当下轻喝一声,将沐雨推开,赞道:“不错,有此大机缘,落雪中兴有望!小雨,看招!”

音落剑至,只见她手腕急速抖动,手中长剑宛若灵蛇,看似毫无规律,可沐雨瞧得出来,自己周身各大要穴竟已被全部封死,自己一时间居然想不出如何破解,难不成这就是秦飞雪新创的招数?

秦飞雪纵声长笑:“剑落孤雁雪通明,锋回百转域无疆!此招灵动飘逸,可攻可守,既可拿来对付一个,又可拿来应付多人,虽是葬雪剑第三十七招,但与之前三十六招并无直接联系,小雨,你可看好了?这招,雁落天山!”

秦飞雪出招极快,当说到“锋回百转域无疆”的时候,她长剑一抖,已是锁定沐雨胸口膻中穴。沐雨也是迅速做出反应,长剑立于身前,不偏不倚,正好抵住秦飞雪剑尖,以一招白龙盘曲化解此番招式。

可这还没完,秦飞雪迅速收剑,当说到“可攻可守”之时,手腕略微偏转,向前用力,雪鹰擦着银霜而过,眼见着就要刺到沐雨衣襟。

沐雨不慌不忙,手腕一抖,银霜剑剧烈颤动,将雪鹰弹飞,然后自己迅速转身挥剑,砍向秦飞雪肩头。

此时秦飞雪气息不乱,正说到“应付多人”,见沐雨竟是在劣势中转守为攻,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赞赏之意,然后手腕上翻,雪鹰剑竟是向上翻转一百八十度,不偏不倚,正巧将沐雨的银霜剑打了下去。

沐雨不敢恋战,便想虚晃一招遁走,但秦飞雪又怎会给她机会?只听得她口中说道“第三十七招”,手腕向外侧一甩,雪鹰便迅速向着沐雨拦腰斩去。

沐雨挥剑格挡,但很快便暗叫不好,原来秦飞雪并不是斩向她腰际,而是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将银霜剑竖在身前格挡,而她却在此时再度变招,手腕继续下翻,又向上挽起,雪鹰剑便绕过她的背后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由于沐雨已经做出了防御姿态,再想格挡已然不及。

此时秦飞雪正说到“直接联系”,见沐雨愣在原地,便微笑着说完:“小雨,你可看好了?”她把雪鹰拿下,凑到沐雨耳边:“这招,雁落天山!”

沐雨若有所思,整个一招当中,秦飞雪先是用诸多剑路虚晃,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但虚实真假却在一念之间,虽是虚招,但每个虚招却又都招呼在致命之处,无论那一招变成实招都是致命的,这是此招的第一个奇妙之处。

随后,秦飞雪选择了进攻膻中穴,也算是意料之中,自己以白龙盘曲格挡,本意是想接力反打,不料却在半途被化解,攻中有守,这是第二个奇妙之处。

自己用虚招掩护撤退,却被秦飞雪看破,以一招腰斩逼迫自己格挡,但这招看似实招,却是异常逼真的虚招,或者说,在她格挡之前,这招都是实招,可自己防御成型的一瞬间,已然实转虚,虚实转换如此精妙,诱敌自救,再攻其不备,这是第三个奇妙之处。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攻防一体,挥洒自如,难怪秦飞雪对此招也是颇为得意了。

秦飞雪见沐雨兀自思考,又频频点头,知道她已经领悟了几分,对她的悟性也是颇为满意,笑道:“要是想不通也不必强求,毕竟这招也是我苦思月余才创造出来的,其中变化远不止于此,待日后我与你细说。”

此时场下早已经炸开了锅,从两人比试葬雪剑不分上下,到秦飞雪试探沐雨内功最后竟逼得不得不提前放弃,以至最后秦飞雪用一招精妙无比的雁落天山出奇制胜,只看得众弟子惊呼不已,既惊叹于沐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又惊叹于秦飞雪武学造诣之高,心中对葬雪剑又多了几分期待,暗下决心要练好剑法。

对于这些弟子来说,此番比试,有些人看了个热闹,有些人下了个决心,只有少部分人才能从两人的比武中悟出什么东西,而这少部分人当中,却有一个并不是落雪弟子——唐七。

唐七并不是第一次见葬雪剑,从第一次见到沐雨之后就见识到的杀招霜华满天,到后来沐雨自创霜雪十三剑的恐怖威力,再到沐雨打上唐家堡展现出的惊人实力,葬雪剑在唐七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三十六招葬雪剑,他至少见识了二十几招,对于这套剑法的招式特点不说了如指掌,也算略知一二。

但当他今日见了秦飞雪这招雁落天山之后,突然意识到葬雪剑不过是落雪剑派的伪剑,他瞧得出来,秦飞雪所谓的雁落天山与表现出来的剑招绝不是一个东西,她所说的雁落天山代表的是一种境界,一种变化莫测,虚实相生,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而“雁落天山”这一招,只不过是领悟剑意途中的一步罢了,因为一招,一式,有所变化自然是正常,可此招的变化是在太多,甚至拆分成两三招甚至四五招都未尝不可,但秦飞雪偏偏只叫它一招,其中的意思已然非常明显,那就是让沐雨知道,其实整个葬雪剑也只是一招而已,整个落雪剑派也只有一招,这招的名字叫做“无招”。

唐七心中顿有所悟,他身体残疾,武功被废之时,已是万念俱灰,本想一死了之,可后来得知《拜月心诀》能将他的伤彻底治好,这才燃起一丝希望。

后来,身体渐渐康复,他本想着恢复往日功力指日可待,心中暗自欣喜,可今日见了秦飞雪的剑法,他却陷入沉思,自己以前的功力招式是不是必要的?秦飞雪穷其毕生之力,将十六招葬雪剑扩展到三十六招,今日又添上三十七招,为的就是让弟子在不断变化的剑招中领悟到“无招”的真谛。

天下大道,万法归宗。那么,如果落雪的至高境界是“无招”的话,天下间所有武学的最高境界也应该都是“无招”。无欲无求,无悲无喜,随心而动,随意而为。如果这才是最上乘的功夫,那自己以前学过的所有武功都是虚妄,自己功力全失,反倒是一个机遇,一件好事?自己有武学基础,有武学天赋,身怀包容天下武学的《拜月心诀》,那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接近那“无招”的境界?

想到这,唐七眼神炽热,双手颤抖,他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一个前人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脑海中又闪过一个词语——破而后立。

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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