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随着大娘到了村西头的祖母家，只见祖母家房子修的比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要好些，只是看起来像是多年没有修缮过了。
大娘解释道：“当年如生中了举人，那可真是咱们村子里多少年都没有一个的，连镇子上的几个地主老爷都巴巴儿地送了银子贺礼来，又帮着修了他家的屋子，说起来他们家可是全村最气派的房子了。只是气派也不管什么，二婶一个人住着，可怜见的。”
我看了又看这屋子，闭上眼，仿佛能看到我父亲是如何在内埋头苦读，闻鸡起舞，又是如何离开这座房子，一去不复返。
“姑娘，进来吧。”大娘一边招呼着我，一边走到门前拍拍门板，高声喊道，“二婶子，我是翠香，来瞧你来了。”
过了许久，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门内转出一个老妇人，看起来精瘦枯干，精神气倒还好，约莫六十多岁，虽然瘦，脸看起来却并不刻薄，相反还和蔼得很。
“翠香啊，你怎么这么老早就来了。这两个孩子是谁啊？”老妇人大抵就是我的祖母了——我试图在她脸上找出属于我的印记，甚至想要直接叫她一声“奶奶”。
大娘拉着我就笑道：“二婶子，今儿我就是给你报喜来的——如生有消息了！”
“如生？”祖母显然不敢相信，“你可别唬我。”
大娘摆摆手：“嗨，二婶子，你好歹让孩子们进去咱们再说啊。”
祖母好像是忘了似的，这时候才想起，连忙把我和慕青骨让进去。我跟慕青骨走在大娘后头，我悄声对他道：“慕青骨，这是我的祖母。”
慕青骨一时讶然，没多说什么。
进屋坐下，祖母一时有些难为情似的：“翠香，你也真是，不跟我提前说一声，屋里头都是灰，也没收拾……”
“没事的，奶奶，”我不禁脱口而出“奶奶”二字，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您快坐下，别忙活了。”
“哎，哎，”祖母笑了笑，坐下来，“翠香，到底是什么回事？”
大娘眉飞色舞地和祖母介绍道：“昨儿半夜里，这两个孩子敲我们家门，说是赶路，要在我家借宿。住了一晚上，今儿早上起来，我和孩他爹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如生的名字，这姑娘就问我们是不是认识如生。”
我接过大娘的话头来：“奶奶，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唐大人如今在吏部为官，十几年前，唐大人入赘在尚书府，从此那可是平步青云啊。我爹是府上大管家，从小唐大人待我就像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算是我半个干爹了。唐大人这些年可是时常念叨着您的，但您也知道——入赘在尚书大人家，毕竟有些事受限。”
“我家如生……当了官啦？”祖母一时间不敢相信，喃喃念叨着，“如生做了大官了，老头子……”
我趁着低头揉了揉眼睛，继续抬眸笑道：“您要是不嫌弃，就把我当成您亲孙女，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我，我回长安就告诉唐大人去。”
“好姑娘，你长得又俊，性格又好，真是样样都好，”祖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角有泪花似的，“这个小公子是？”
“啊——忘了说了，”我看了看慕青骨，扯了扯他的衣角，“这个是我哥哥。”
“哦、哦，如生在长安，过得好吗？他和媳妇儿过得怎么样？有几个孩子了？”祖母急切问道。幸好我这时候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唐大人自然过得好，和尚书千金这么多年也算是相敬如宾了。孩子——唐大人有一子一女，正是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
我胡编乱造着，他们好像都觉得生男孩好，若我说我父亲只有我这么个不争气的杀手女儿，只怕祖母当场就要晕过去了。
“好啊……我也算是有孙子孙女儿了……要是我孙子孙女有你们两个孩子这样秀气懂事就好了。”
慕青骨抬眸看了一眼祖母，祖母看到他的目光，回以和煦的一笑。我心下一暖：“奶奶……您的孙子孙女比我们还要好呢。您放心，等我们回了长安，会把您这儿的情况都告诉唐大人的，他一定会派人再来照看您的。”
这话说的我心里没底，可是我不能——不能当着祖母的面，当着这样一个老人的面，告诉她，她唯一的儿子早在十几年前考上探花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难以接受，但要我说出这样一件事，我做不到。
祖母点了点头，大娘也在旁边道：“二婶子，虽说你等的时间长了点儿，不过如生到底是成了才，当了大官了，以后有你享福的日子呢！”
祖母摆摆手道：“我都一把老骨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享什么福。”可是脸上笑出的皱纹却一点不假。
我越见她开心越觉得心中难过，几乎鼻酸难忍，强忍着心中酸涩之意，勉强维持着笑容：“大娘，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和奶奶单独说会儿话？”
大娘也不是不识眼色的人，应了声便道：“二婶子，那我先走了。有事再招呼我。”
待大娘走了过后，我确定除了慕青骨和祖母之外没有任何人了，这才问了祖母关于她这些年的事：“奶奶，这些年您一个人过日子，想必很不容易吧？”
祖母叹了口气：“什么难不难过的，也都过来了。老头子死的早，如生中举人他都没瞧见，一直也就是我供着如生念书考功名。这些年老了，一个人难支持些，早年倒还好。”
“奶奶，有件事我想问问您——我今天早上听刚才那个大娘说，有人想霸占你家的田？”我试探着问，“您尽管告诉我，我能帮您的一定帮。”
祖母笑着摇摇头：“你一个外乡人，怎么帮我？我一个老婆子，那么多地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徐老二还有如生他五弟家一直都盯着我家那几亩地，昨儿还当着我的面抢起来，是一点也不把我当回事了。要管也没法管了，反正等我入了土，这些地迟早也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