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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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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信封好,三娘又进卧室从自己妆台里翻出小布囊装了二十个大钱,率婢回了前厅,将信件、装钱布囊并那食盒一起交给小女道长。

  “劳烦小道长了。虽知仙家不慕俗物,但却是我一份心意——华山距长安路途遥远,一点微薄资费,奉与道长以实脚力。”

  那小女道长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接了东西,又客气几句之后便告辞。三娘亲送她至门口,再三致谢,待小女道长离去,三娘自回了房不提。

  原以为鸿雁传书,打个来回不要十天也需半月。可没料到的是,隔天慧仙子那头竟然就来了消息:她又打发那小女道长过来了。

  听门上说人来,三娘喜出望外,连忙叫请,不一会就见小桃引着那小女道长捧着个带盖的茅草编织的囤子进了自己院。

  那茅囤子大得很,便成人也需双手才能环抱,小女道长不过小孩身量,自然抱不住,且便勉强抱着那姿态也不美观,是以她只是伸直了手托着那茅囤子。配着她身上那股子端庄持重劲,看去就仿佛端着什么天宫圣品、皇家异宝。

  待进了屋子,她踮起脚来轻轻将那茅囤子放到桌上,再扭头向三娘问好,又从袖中取了个信封儿来,恭敬递给三娘。

  三娘谢过接了,又遣退婢女,才开了封细看起来。

  里头装的果然是慧仙子回信。不过与三娘去信相比,这回信就万分简便了,统共不过一张纸而已,还只写了寥寥几行,字大如斗。三娘一读,却是如此一番话:

  “韩卿如晤:前信已收,所述事均已知悉。吾近来寻方鬼踪迹,然所获甚寡且难辨虚实,待再查。望卿珍重按捺,无行险着。今遣使者赴卿府上,以为代传口讯、巡查戒严之职,无酬财帛,食宿即可。”

  下头落款是“钟灵观郑玄慧敬上”。

  “使者?”三娘抬头如此问小女道长。她原还想慧仙子别是将这小女道长派与自己了,结果小女道长却点了点放在桌上的茅囤子。

  三娘莫名,不过还是凑过去打开了茅囤,结果就正面对上了一双琥珀似的黄色大眼——那茅囤里竟卧着一头黄纹大猫,长得圆头鼓腮、肥身壮足,一身毛皮油光水滑,威风凛凛跟个小老虎似的。见三娘开了茅囤盖,它也毫无慌乱之态,只慢条斯理地坐将起来,冲三娘“喵”了一声点了点头。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猜想当是在打招呼了。

  三娘忙叉手还礼,又扭头问小女道长:“这……这位猫卿,当如何称呼?”

  “小娘子称他为元宝即可。”小女道长如此答了,又扭头看向这“元宝”猫儿,“元宝道兄乃是我家仙子密友,为人嫉恶如仇、剑胆琴心,武艺与修为皆高,还曾云游海内,见识广博。小娘子可以为护卫,兼托家宅安危,必无虞。若遇紧急事,还可遣元宝道兄代为通传仙子,无论路途,当日均可达而再返。”

  小女道长对猫儿形容可谓溢美。三娘虽有些将信将疑,但总觉得慧仙子的安排当不会出大错,于是再与猫儿见礼,口称“元宝兄”。那猫不声响,只半眯着眼审视她一会,后站起身来跳出茅囤,端端正正立在了桌上。

  这该就是乐意留下效命的意思了。

  见他答应,三娘更是大胆了些,遂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脑门,元宝也不躲避,反受用地眯起眼来,轻轻弹了弹耳朵。

  这么一来,三娘放心了。

  接着小女道长又略坐了一会,喝了杯茶之后便起身告辞。三娘又按例包了钱、取了糕点与她。

  小女道长仍是收了,不过这次她却有回礼:自袖中取了一个黄纸叠的小纸包来,她将这东西塞到三娘手中,道:“此乃我画的符篆,佩于身上,可增自己气运、保佑所行事顺遂。今就赠与小娘子了。”

  这小女道长也是异人,能得她符篆自是好事,三娘感激,连连称谢。小女道长含笑颔首,转身悠然离去。

  见主人送客,原被遣出的婢女们也纷纷回转,结果才进前堂门就见屋里多了只又大又壮的虎纹猫儿,且胆大不避人。三个婢子皆忍不住上去逗他玩耍,又问三娘他是从哪儿来的。

  三娘总不好说这位乃是自己门客,对不对?

  可猫儿要留下,到底需有个来历或者名头才便宜。最后三娘只得编了些胡话,说这猫为高人所赠,因自己近来运道不旺,需送天官印下财帛宫方能顺畅,这猫儿便是做“运印”之用的灵兽,好好畜养家中,可佑全家平安富足,家主事事顺心、官运亨通。

  这话真就是乱编的,三娘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小婢女们没读过什么书,哪儿分得清这些?且这三人又都心地良善,深信三娘,只三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自此皆对那猫儿毕恭毕敬、百般优待。

  如此,元宝就算是在三娘身边安顿下了。

  不几日就是中和节了,当天崔夫人早早把两个女儿弄醒,急吼吼给她们安排饭食、服侍穿戴,连梳篦人也被再叫到府里,好为她们梳妆打扮。

  因着是要见公主,所以装扮是一定要好好装扮的,但又不能过于庸艳俗套,搞得失了涵养惹来公主嫌弃。是以虽然备装十数日,但其实到这会儿崔夫人心里都还没想好到底怎么搞。母女三人聚于房中扯皮半日,你说这好看我说这合适,纠缠不止。最后还是二娘力排众议,只自穿了年前新做的金红半臂及间色裙、梳了单刀半翻便结,又赶着三娘去换了身出炉银的大袖衫插戴好了回鹘髻,再急忙忙拖着她出了门。

  二月初一天还寒,姐妹俩又是赴贵主家宴,担心途中出意外缺损妆容,是以都未骑马,而是两人坐一车过去。

  公主府邸在布政坊中,算不得千里迢迢,但也真的不很近了。虽姐妹俩都惯于早起,可车中无聊又气闷,不多时三娘便打起了瞌睡来。

  二娘不忍叫醒她,只任由她靠着自己打盹,直到了公主府门前要下车了,才轻轻摇醒自己妹妹:“好醒了,到地方了。”

  三娘迷糊睁眼,先是愣愣坐着,二娘又对她说了一遍“到地方了”,她才露出清醒神情。见她回神,三娘便自要下车去,结果还未站起来就被拽住。

  “怎么了?”她回头问三娘。

  三娘边打着哈欠边从自己腰上摘了个香囊下来,交给二娘。二娘一摸,觉得那香囊内空荡荡的,好像只放了一个小小厚厚三角形的玩意。

  “里头是何物?”她看着香囊,如此问道。

  “是我认识的一个道长做的符篆,能保佑戴的人做事顺当。我知道你不大信这些,可看在是我送你的份上就收着吧?”

  三娘这话说得顽皮,可也滴水不漏。二娘是不迷信的,但妹妹都如此说了便自该收下了,于是将那香囊佩到腰上,又站起下车,再回头来扶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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