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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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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采将东西送到, 便走了。

剩下满院子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她们大多是以惊叹或者羡慕的眼神看待,甚至议论之间都在疑惑, 不是说傅大人与这位夫人不对付么?怎么瞧着不是这么回事?

便有人解释,上一回傅大人在马球场上当面维护的事情。一时间,又都不知说些什么了。

她们吵闹, 宝婵便打起帘子板着脸说了句:“还不去做你们自己的事?都这么闲的话, 便给你们找些活计做。”

她板起脸来颇有威严, 能镇住人,但盈欢还是忍不住掩嘴笑:“宝婵,你可厉害死了。”

宝婵听出了她的取笑之意,跺了跺脚, 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就知道取笑我。”

盈欢瞥了眼那些大箱子, 哪儿还有心思取笑她?

她只剩下悚然, 与茫然。

还有那什么药浴,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大抵知道她的疑问, 傅如赏在那些药材盒子中配了张手写的字:倘若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可以这些做药浴,能舒缓许多。

救命。

盈欢抬眸, 动作迅速地将那张纸扣在桌上, 而后有些羞恼地塞进了盒子里。

他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语气正经得很, 甚至开始送她东西, 好似寻常小两口似的。只是, 她轻啧了声,将那些药材推到一边,有些泄愤一般去瞧那些衣料首饰。

宝婵在一旁感慨:“突然觉得, 傅大人也不是那么……”瞥到盈欢目光,宝婵闭了嘴。

宝婵笑起来,捏了捏盈欢肩膀,盈欢肩还酸着,当即轻嘶了声。宝婵吐舌,抱怨傅如赏:“大人实在太过不节制。”

她昨日经历了那事,吓得半死,后来听闻傅如赏找到人带她回来,心中不免觉得傅如赏也有些好处,加之这些日子,他除了时常见不到人,倒也没做什么。何况小姐既然嫁了人,出嫁从夫,日子能越过越好自然是好事。因而宝婵如今对傅如赏印象回升不少。

盈欢揉着肩,看向那这样药浴用的药材。

大上午的泡澡这种事,盈欢从前在国公府也常做。她性子时而懒散,时而活泼,很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宝婵也已经习惯,不过那些婢子们大抵觉得诧异。虽觉诧异,倒也去备了热水。

她绕过花瓣澡,还泡过羊奶,不过泡药浴倒是第一次。盈欢身子算不上顶强健,倒也还用得过去,不至于用到药浴这法子。

她叫宝婵把那些药材都倒出来,适量各自取了些,一并洒在浴桶里,搅拌了下,霎时便有药味扑进鼻腔。乍闻这味道,盈欢不由捂鼻。难以形容,这到底是什么味道,不过多闻了闻,便又觉得这味道竟也挺好闻。

她沐浴时除了宝婵,其他人都不习惯留在屋内,便都遣了出去。宝婵替她宽衣,将换下的衣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夫人进去吧。”宝婵在她身后半蹲下,替她舀水。

过了一日,那些痕迹越发分明,宝婵瞧在眼里,都有些心惊。想着小姐那会儿毕竟中了药,又叹了口气。

她不碰盈欢皮肤,只给她舀水。那味道闻久了,竟有些困倦。盈欢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靠着浴桶边沿睡过去。

宝婵瞧着,便轻声退了出去,想着待会儿再过来叫醒她。

宫中。

傅如赏将事情呈禀皇帝,请皇帝定夺,丹阳郡主毕竟是他堂妹,还真不大好处置。萧润当时正在拨弄那盆花,听罢后皱眉:“朕倒不知,丹阳几时变得如此歹毒?她从前不过有些顽劣娇纵,如今竟做出这等事了。女子清白何其重要。”

萧润面色凝重,放过那盆花,踱步下了台阶,思忖片刻道:“想来是显皇叔教导之过了,显皇叔自己误入歧途,怎么好好的连女儿也带成这样?”

他叹了声,看向傅如赏:“珍之,此事我知晓你的愤怒。倘若换了皇后,朕亦会如此愤怒。可丹阳她毕竟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事儿虽说不能轻飘飘过去,却也不能罚得太过。丹阳向来自恃身份尊贵,便降为县主,送去道观修身养性一年,不许随意进出,珍之意下如何?”

傅如赏躬身:“陛下圣明。”

萧润又叹一声,道:“饶过丹阳,也是朕对皇叔的一点恩慈。若是皇叔再不知好歹,也别怪朕不客气了。”

但显王显然还是知道好歹的,借此机会,陈述了一番罪状,又谦逊地退了好几步,萧润甚是满意,此事便罢了。

临走前,萧润又提起江南之事,“江南之事,刻不容缓。”

傅如赏颔首:“臣明白。”

眼看着傅如赏要走,萧润又将人叫住,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珍之,你瞧这花,怎么感觉还是没什么好转。”

傅如赏看了眼:“陛下,这才几日,您太心急了。再多等等吧。”

说罢,傅如赏便离开。

目送他背影离开之后,萧润收回视线,落在那非衣花上。又拨弄了一番叶子,他当真太心急了吗?他瞧着那叶子,似乎是有些好转,更绿了些,也亮了些。

那日他将这花要过来之后,这几日裴筝几乎日日都主动来寻他。平日里她哪有如此殷勤,可见在她心里,他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盆花。不过……似乎也不是花的问题,萧润苦笑一声,关键在于人吧。

才想呢,便又听得丰山通传:“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

萧润摆了摆手,示意丰山把花收进去,而后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面色如常地出来。

宫人挑起帘子,裴筝进门,手中还带了个黑金漆的食盒,远远见了他,便微笑招呼。待近到跟前,福了福身道:“陛下操劳国事,想必还未用午膳。切身带了宫里小厨房做的藕粉桂花糕与清凉糕来,可做饭前甜点。不知陛下可否赏脸?”

萧润自然赏脸,别说赏脸,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可面上还是矜持得很,不咸不淡地说:“既然梓潼如此有心,朕如何能推脱?”

裴筝笑了笑,命锦瑟打开食盒,将其中的糕点取出来,安置在桌上。她坐在萧润身侧,看着他吃。

萧润瞥见她的目光,忽而有些恶趣味,便将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送至裴筝嘴边:“梓潼也吃。”

裴筝看着那糕点愣了愣,这才启唇咬下一口,掩嘴咀嚼:“多谢陛下。”

她只咬下一小口,萧润又将剩下那半个一口吃下,点头夸道:“梓潼宫中的小厨房手艺越发精进,这糕点是越来越好吃了。嗯,如此一说,也有些想念梓潼宫中的菜色了,不若今日便去梓潼宫中用午膳吧,梓潼不会嫌弃朕吧?”

裴筝端庄笑道:“陛下可折煞妾身了。”

她目光往崇政殿后头飘,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不知那盆非衣花,如今如何了?”

萧润眸色微敛:“自然是好多了,只是还需要些时日,梓潼不必担心。”

裴筝点头:“如此,妾身便放心了。”

二人起身,一并乘舆驾回椒房殿。锦瑟早已命宫人回来准备,因而他们一过来,已经有所准备,虽说还未上菜,但先上了两碗甜汤。

风声穿堂而过,带了些闷热气息进来,萧润忽然道:“朕记着你怕热,这一季夏可曾有不舒服?”

裴筝有些诧异,压下情绪摇头:“并未,多谢陛下关怀。”她是怕热,身子原因,一热便要出汗,倘若热得过了,那整个人便如同水里捞上来似的。

从前在闺中,她贪凉,便要人送多些冰块,搁在床头。被母亲教训,如此怕寒气入体,于女子不好,便不让她这样做。

后来她年纪渐大,自己事事都以大局为重,便也忍下了。没想到萧润倒记得。

她一时有些失神,他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不止这一件事体现。裴筝在心中苦笑,说来,他倒也是个好人,待她还算用心,至少用到了一个夫君的心。

她倏然沉默,让萧润也不知继续说些什么。他不看她脸色,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该不会她的心上人也曾这样问过她吧?触景生情了?

早知如此,便不说出来了。萧润别开视线。

他勾了勾手指,看见她如玉葱白的指,有些想碰,又觉得这样太过突兀,陷入迟疑。

萧润一咬牙,干脆将大掌覆在她手上。

他手心发热,裴筝陡然回神,视线落在交叠的手上,有些茫然。

萧润也卡壳,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候门口有人进来通传:“娘娘,林昭仪与惠嫔娘娘求见。”

萧润正欲开口赶走,这些人,怎么也不会挑好日子来?

还未出声,裴筝已经说出口:“请进来吧。”

萧润看着裴筝,有些许不悦。

裴筝撤回手,道:“陛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也过不上瞧瞧后宫这些姐妹。今日趁着这机会,毕下便多见见吧。”

萧润一时无言,他压根不想见这些人,只觉得她们吵闹罢了。她真是一点不在乎他啊。

萧润苦笑,手指搭在桌上轻碰了碰,似乎指尖还残留着她手上的温度与味道。

另一边,宫人已经带着林昭仪与惠嫔过来。二人在门口行礼:“嫔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陛下。”

她们二人进宫已经有些时日,可还未得过陛下宠幸。别说宠幸,就是连面都难得见上几回。今日前来没想到会遇上陛下,这会儿自然是藏不住的喜上眉梢。

她们入宫,自然也肩负着家族的荣宠。若是能得陛下宠爱,家族自然也会跟着沾光。

一时间,说话举动都矜持造作了起来。

萧润看在眼里,有些不耐,不过面上没显露。

裴筝让人进来,一并坐下,问起她们情况:“近来天气炎热,二位妹妹可还好?若是缺什么物品,尽管和尚宫局那边提。”

林昭仪活泼些,便抢先答话:“回娘娘话,什么都不缺。嫔妾在宫中过得很好,多谢娘娘照拂。”她看了眼一旁英俊的男人,有些娇羞,“只是……若是能多见些陛下,那便更好了。”

裴筝正欲接话,却被萧润抢了先:“你是林侍郎之女?”

林昭仪受宠若惊,连忙点头:“陛下真是好记性,嫔妾确是。”

萧润点了点头,裴筝又问她们是否用过午膳,要不要一道。她们自然是乐意之至,这样好的时机,即便是吃过,也定说没吃过。

原来计划一顿饭欢欢喜喜的,现在萧润吃得满肚子火气。这两个女人,哪里是来吃饭的,简直是要来吃了他!

可裴筝呢?她不止无动于衷,似乎还极乐意将他推过去。

萧润有些吃味,吃过饭,便赌气一般,说去林昭仪宫中坐坐。林昭仪自然是欢天喜地地跟着走了。

看着他们背影,锦瑟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我的娘娘呀!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分明陛下是来陪您吃饭的,这下可好。”

裴筝抬手,攥着巾帕喃喃:“可你看他,不一样是欢欢喜喜地跟着去了。”

也罢,早知道如此的。此刻倒不应该再伤感了。

-

傅如赏回到府里,换了身常服,一时迟疑。他想去找盈欢,但想起她昨夜反应,似乎极不愿意见他。

迟疑片刻,还是过来了。

宝婵已经将人叫醒,换了身新衣服,是从那堆衣服里挑的最喜欢的。

只不过还未来得及做头发,此刻长发沾了些水,披在身后。听闻傅如赏过来,便随意将头发绾起,隔着屏风与他说话。

隔着屏风,只能看见她隐约的一个倩影,坐在梨花木梳妆台前。宝婵在替她绾发,他看着这影子,脑中自觉浮现出她的模样。

那些东西,她应当都挺喜欢的吧?他记得,她就爱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一见着,便爱不释手。

他曾以此做嘲讽,说她是贪图泼天富贵。却也曾在背地里,与萧润逛游上京时,路过首饰铺子,偶尔进去看过。那掌柜的积极推销,与他说,可以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他看过眼价钱,那些好看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人家消费得起的。大抵正是富贵花的道理。

那日他是如何回的那掌柜?

没有心仪的女子。

那时实在矛盾,还不愿坦然承认,他就是心仪上了傅盈欢这个姑娘。

傅如赏思绪回笼,他道:“过几日,我要去趟江南,公事。归期未定,兴许要两三个月,或许很久。”

盈欢动作一顿,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簪子,“哦。”

两三个月?那岂不是两三个月不必与他见面,到时候他回来,应当能正常面对了吧。

她尚未回神,又听他说:“你也一起去。”

哐当一声,盈欢手中的簪子掉回首饰盒中。

作者有话要说:  度蜜月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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