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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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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还是不懂事的时候多。若是哪里惹怒了枭王,您还要看在老臣的老脸上,多多包容多多原谅啊!还有就是我们修灵族……”

车凌钧听他只是说这些事情,心里更觉烦躁。挥一挥手道:“奇銮大人放心,这些事本王自会处理。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再去看看别人,您若喝多了,不妨下去歇歇,醒醒酒!”说完,拉上管小玉就往青珥处走去。

青珥是沧浪国的当代国君。沧浪国是个新国,到青珥不过三代。第一代国君建国后二百多年便老病去世,第二代国君是他的长子,虽心高气傲,却没天命,从他父亲手中接过王位不过如此三百五十余年也一命呜呼。于是尚在幼冲的青珥于丧中即位,成为第三代国君,已在位三百年。

青珥虽年轻,但见识和野心都不小。他即位之初,夜摩国还是个弱小的新国。青珥力排众议,出钱出兵扶助夜摩,并和车凌钧结盟。可以说,没有青珥,夜摩国发展没有这么快。不过这笔投资对沧浪国来说也绝不失策,因为和夜摩国的结盟,也壮大了沧浪国的实力,使这个原本不起眼的普通魔国,成了鼎立于魔界的三巨头之一。

所以车凌钧和青珥的关系自然要比别人来得更密切。

见车凌钧带管小玉走过来,青珥站起身来,满面笑容地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刚才是你们敬我,现在,该我敬你们了!必须要饮干!”

美酒到处都是。车凌钧便和管小玉随手端起一杯,道:“我们怎能拂了您的好意!干杯!”

三人将酒饮下。一个贵妇来邀请管小玉过去,管小玉轻声禀过,和她一起去了。青珥的席位上,便只剩下他和车凌钧两人。

青珥道:“我记得你说不设王妃的,真没想到你也会食言!”

车凌钧笑笑:“此一时彼一时!感情谁说得清呢!”

青珥出神地望了管小玉一会儿,忽然哑然失笑,道:“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优雅!若不是这张脸,我都不敢认了。”

车凌钧道:“是啊,这是她专门为这次婚礼做的准备,花了好一番心思呢!”

青珥看看车凌钧满足的表情,哑然笑道:“这回你该满意了,又有武功,又抱得美人归!”

车凌钧也笑了:“抱得美人归吗?她本来就是我的侧室,怎么是‘归’呢?”

青珥笑起来,转移了话题:“你真的会处决凤王?我怎么听说她是个挺美的女王,你舍得?”

车凌钧眼中露出杀机:“要不要杀人,也不在于她的容貌吧。她该杀的话,就是有倾天下之颜,我也不会手软啊!”

青珥默然。然后轻轻一哂:“那是你的事了。不过我们是喜欢看这种场面的,毕竟只有喜悦的场合,不合这些魔界大爷的口味呢。没有血,没有死亡,怎么能让我们感到愉快!”

车凌钧哈哈笑起来:“所以我才安排这么个特别节目。好,时间也差不多了,马上就到子夜了。我们一起去戮灵台!”

殿外,夜色正浓。惨白的月亮挂在树梢,飒飒的夜风中偶尔夹着几声夜鸟的凄鸣。但殿内的人一出来,这深沉的夜立刻被撕裂得粉碎。

这些魔族一个个酒足饭饱,兴高采烈。高高的喧嚷声几欲震动苍空。他们的兴致不是来源于刚才的婚礼和丰盛的宴席,而是来源于即将观看的死刑——杀凤!

戮灵台离枭王宫不远,这些人不久就到达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只听说过这个名动魔界的刑场的名字,却没有亲眼见过。在这里,曾经处决过声名远扬的魔界大盗;处决过反抗枭王的十大魔君;处决过六个被俘的天军将领,而今天,则是要处决翼族元族的首领、天军最高统帅——凤王!

每个前来观刑的人都觉得兴奋不已。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个神王现在是什么惨状,枭王又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处决这个神王。可是其中最好奇也最紧张的一个,要数管小玉自己了。

——如果你安安全全地在一旁观看,却听别人说刑场上即将被人杀死的人就是你自己,你会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没有为那个人感到冤枉,而想奋不顾身把他救出来的话,那你一定是又紧张又好奇,而且马上就会明白一件事——这个世界上很快就将没有你了,即使你说破了嘴,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还活着。

管小玉现在对这件事就心明如镜。

这就是车凌钧为抹去她的存在而做的事——杀别人!

她想起他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我只是要你死,为什么要杀你?”当时这句听起来荒诞不经的话,现在竟如此显而易见。

可是他要杀的人是谁呢?管小玉好奇,同时也为这个替自己死去的人感到不平。

依她本来的性格,她是一定想要去救人的。可是她没有动,只是坐在专门为自己设的观刑台上,像被钉住在那里一样,目光死死地盯着戮灵台中央那根被巨大的灯笼照得半点阴影都没有的木柱。

那里现在还是空的,没有绑着人。但在灯光下,管小玉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斑斑点点的暗红色和鲜红色——那是处决了太多的犯人而留下的斑斑血迹。

即便是沙场上杀人如麻的她,也不由感到一阵眩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战场上杀人,即使死去的人再多,她不会有半点感觉,可是看着这根木柱,她却仿佛看到了在这里引颈就戮的一个个受死者,那么近的距离,即使只是想象,她也觉得恐惧。

原来自己也干过这种刽子手的勾当!她忽然想到。

可是没等她再想得更多,发令官的声音忽然越过所有人的声音,嘹亮地想起来:“带俘虏——凤王管小玉——”

声音一起,观刑台上立刻鸦雀无声,方才因为美食和美酒而变得朦胧的眼睛,立刻变得雪亮,所有的目光都同时投向西北方一间小小的栅门上。

那是犯人出来的地方。

栅门开了。两个魔怪押着一个瘦小的人慢慢走出来,还有两个彪形魔怪手执巨斧跟在后面。不用问,他们就是今晚的刽子手。

这声音狠狠地撞击在管小玉心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所受的痛苦和这个女子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她觉得自己就要坐不住了。这是,一只手忽然按在她膝盖上。

是车凌钧。

“别让我前功尽弃!”车凌钧在她耳畔低低地说,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管小玉咬咬牙,不动了。

“绑上刑柱!”“凤王”被带到刑柱下后,发令官大声发令道。

两个押着她的魔兵解下她手上的锁链,把她绑在那根血迹斑斑的柱子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凤王,时到今日,在这刑场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发令官大声喝问。

那女子微微晃晃披在脸上的头发,让发间隐藏的面容露出来。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张脸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和王妃的脸那么像!只是她的发色不同——是金色的长发。

连管小玉都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但马上她又明白过来——置颜术!是聋婆婆的置颜术!置颜术可以让她变成流碧,当然也可以让别人变成自己的样子!

管小玉的脸霎时变得苍白。

那个女子笑了笑,嘴唇微微动了动,但说了些什么,却没人听见。

发令官板着脸听她把话说完,喝令道:“既然如此,那就行刑!”

站在她身后的刽子手举起了大斧。

观刑台上,坐在车凌钧旁边的青珥看着车凌钧那张悠然的脸,微笑着说道:“这就是凤王?真是令我大失所望。模样当然不错,可是也太弱不禁风了些——她真有指挥四十万天军的能力?”

车凌钧冷冷一笑:“当然是徒有其表!否则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我打败了,成了俘虏?”

青珥道:“也对。不过,谁又配是你的对手呢!”

车凌钧看看他,道:“多谢你夸我了!”

青珥道:“你准备用什么刑罚?只是斧刑?”

车凌钧道:“若只是斧刑,那她五百年以后还可以转生为凤王。若她还记得我,岂不是还要来寻仇?所以,我订的死法是——殛魂!”

在一旁听见他俩谈话的管小玉吓了一跳。她知道这殛魂之刑对神魔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受刑之人不仅会骨离肉散,更会魂飞魄散,成为收都收不起来的灰烟。

她心里一阵发冷,看看车凌钧,他却还是神态自若。

“这个男人——”她只想到这里,便想不下去了。因为她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才好。他当然残忍,可他的残忍又是为了谁?管小玉觉得自己也龌龊起来,而且是洗都洗不干净的肮脏血腥。

车凌钧也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于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皎皎者易污,你又何必如此清醒?”

管小玉白了他一眼,却只见他嘴角闪过一丝哂笑。

司刑官的声音再度响起:“行刑!”

两个手执大斧的刽子手举起了斧子。观众们看见,在斧子的刃口上,分别画着“死”与“灭”两个符咒。这两个符咒同时施加于人的效果,就是车凌钧所说的“殛魂”了。

一阵喳喳的议论声轻轻响起来。车凌钧听见有些人在说“可惜,可惜!连点血肉都沾不上了吗?”,还有说“真够狠,竟让她灰飞烟灭!”车凌钧听了心里只是冷笑,暗想,若是留下半点痕迹,以后的事情都有可能变得麻烦,所以,这个女子必须尸骨不剩,魂魄不留!

两把大斧向“凤王”头上挥去,接触到她头的一刹那,两道黑气在符咒中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凤王”的全身。黑气中,无数条戾气如同疯狂的舌头,舔舐着“凤王”的身体,还有一团巨大的戾气在她流散出的魂灵中冲突激荡,将那无依无靠的灵魂打散得遍空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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