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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反而是狄仁杰语塞，看着身旁这位自己曾经的故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短暂的沉寂后，狄仁杰又愧疚的小声说道。
“如叶的事，抱歉。”
“呵呵……”
提到此事，他明细的感觉到此时周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狄仁杰看着这位故人的脸，他看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
许久之后，那人才缓缓的说道。
“狄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
“此话怎说？”
狄仁杰反问道。
“你起初问我是谁，倘若你不知道我为何人，那为何又再次回到这伤心之地，你又问我为何而来，你若不知我为何而来，又怎能孤身前往，等我一夜？”
“你说你对当年的事情感到抱歉，可是我为何在你身上没有察觉到一丝的悔意，反而，在你身上的杀意倒是不少。”
三言两语间，那人便淡然的将狄仁杰的心理防线击败。
“抱歉，国有国法，她是妖，你是人……”
狄仁杰说道。
“呵，妖。”
那人顿了顿。冷笑道。
“妖又如何，是妖你们就可以剥夺她的生命？人又如何，是人倘若心无善意，和禽畜又有何区别？”
“……抱歉。”
又是一句抱歉，狄仁杰便再也说不了任何其他的话。
沉默了许久，他看着这一炉的焚香渐渐燃尽，看着西湖的雾升起落下，看着身旁的雪越下越大……
“狄大人，你的话问完了？”
那人抬了抬眼，语气冰冷的说道。
“抱歉，打扰了。”
狄仁杰见此，转身欲走。
“站住！”
那人一双凤眼微微瞪大，只见他少有的生气，语气加重冲着狄仁杰的背影喝道。
“我让你走了！”
“那你是何意？”
局势瞬息即变，两人僵持在此。
湖心亭外的雪越下越大，呼呼的寒风凌烈，漫天杀意聚集在此，狄仁杰暗暗防备，运气全身的内力准备应对。
“狄大人可以走了，我认识的那个姓狄的朋友留下，陪旧友喝一杯。”
“你……”
狄仁杰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
只是看着这个性情大变的故人，心底感叹道：
沧海桑田，也不过千年，物是人非，只是回首已惘然……
曾几何时，眼前这人还有许多种身份，文人、官员、剑客……
他记得在数年前，人们还称眼前的人为——“诗仙”！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那是何等的豪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又是何等的潇洒，“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这又是何等的气魄……
可是现在，故人相见，拔刀相向。
他的身份，只是钦犯，人们记住他的，只是一个要案在身正在被朝廷捉拿的侵犯。
真是恍如隔世啊……
“抱歉。”
纵使千言万语，狄仁杰涌上心头的也只有一句抱歉。
“谢谢。”
那人笑了笑，微微的说道。
“如叶的事……”
狄仁杰愧疚的说道。
“和你没关系，我恨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你……”
他俩所说的，正是当时李白叛逃的导火线，妖族圣女九尾妖狐——苏如叶。
还记得当年，他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刚刚学会查案的毛头小子，而李白，当时也不是什么诗仙，也只是附近学堂，只会吟唱“床前明月光”的教书先生。
举杯销愁愁更愁。
往事，一一浮现……
那年，扬州四月，两人在此相遇。
西湖岸，断桥边，化身为人的妖族圣女苏如叶私自下山游玩，很快地，她便被面前这位满腹经纶的诗人所吸引。
而同时，李白也渐渐得被这少女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所吸引。
也许爱情真的有种力量。
李白后来竟然因此创作出了不少地传世诗篇，他因此也被人们称之为“诗仙”。
而狄仁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民间悬赏妖狐的线报，来此地查案。
很快，朦胧的爱情擦出火花；
同时，苏如叶是妖狐的事情也很快暴露了，朝廷查人来捉妖。
当时的“天师捉妖堂”近乎倾巢而出，为的不是别的，就因为苏如叶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在妖族几乎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此外，妖族的人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个事情，便派族人将苏如叶掳了回去，两人被迫分开。
而李白，在苏如叶消失后，就像傻了一般，接连数日重病，卧床不起。
就在此时，“天师捉妖堂”的人，知道了苏如叶和李白的事，知道可以将他利用，便诱骗他加入了“天师捉妖堂”，和狄仁杰一起，代号—“范海辛”！
李白和狄仁杰从此成为挚友。
为了能见到心爱的人，李白因此学习剑术。
很快的，他便从一个只会吟唱”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诗人，变成了一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亡命剑客，为的只是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后来，在一次捉妖行动中，二人再次相见，可是却站在了对立面。
这时“天师捉妖堂”的人竟然拿李白的生命来威胁苏如叶，苏如叶就在此时乱了战心，被突然进场的钟馗抓进天牢，打入地狱。
李白知道妖怪被捉进天牢后的后果，便前来奋死营救。
一番激战后，钟馗见李白营救苏如叶成功之际，竟然选择爆炸，爆炸的范围太大，苏如叶为了保护李白，自愿献出千年道行，融入到李白的体内。
而自己的灵魂，却也被重生的钟馗抓住，吸进钟馗的体内！
李白那晚从此黑化，那一天，他真正的十步杀一人，一人一剑，灭了几乎整个“天师捉妖堂”，就连先帝，也被他刺到心脏，从此留下重病。
而苏如叶的千年道行虽然保护了李白不会被爆炸的范围波及到，但是也将他变成了一个半人半妖的，千年妖狐……
“再相见，可就是敌人了。”
李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
“近来天色异变，六月飞雪，真的和你有关？”
狄仁杰稍稍思索，便吃惊的问道。
“那晚我虽然在如叶的庇护下逃过一劫，可是也伤及根基，天劫到来的日子提前了数百年，若是没算错的话，短则数年，天劫就会真的到来。”
李白淡淡的说道。
“所以，这漫天飞雪就是天劫来临前的异象，而你这几日一直在此地徘徊，除了祭奠如叶外，更重要的，是想在长安渡劫！”
狄仁杰吃惊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震惊道。
李白听着狄仁杰的推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你其实很早就意识到了，此次前来见我，就是为了确认真伪，不是么？”
李白笑了笑，反问道。
“是的，我在飞雪中感觉到了你的剑意，甚至是你的悲鸣，只是事情太大，我必须要确认之后才能行事。”
狄仁杰认真的说道。
“所以，你现在确认了之后呢？”
李白继续反问道。
“也许，再相见，真的就是敌人了……”
狄仁杰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么你的现在想做什么，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杀了我，长安城，甚至你的皇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现在会怎么做？”
李白抿了抿嘴，淡淡的反问道。
死一般的寂静。
在短暂的沉默后，狄仁杰才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笑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今天我不是什么狄大人，我是狄仁杰，是那个你还欠着四两银子和一顿酒的狄仁杰！”
“呵呵……哈哈哈，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李白大笑，潇洒的说道。
不知何时，狄仁杰的身变凭空出现了一个酒杯。
一口酒下肚，杯中酒竟然自满，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已是深夜。
次日，
清晨。
露水打湿了狄仁杰的发梢，多年的心结被打开，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
待到酒清醒，
漫天的大雪，此时也都尽数消散了。
“太白兄，下次再见，真的就是敌人了……”
翻了翻身子，狄仁杰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