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赵家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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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过澡躺在床上,随手把之前没派上用场的铜铃铛搁在床头柜子上,这是丁师父给我的,风来也响,鬼来也响。我新到这处,心中不安宁,所以把它拿出来。困劲儿袭上来,没多会儿我就睡了过去。

约莫半夜时候我听到铃铛响了一声,感觉身上有点凉,可能翻身把被子弄到一边了,我伸手去划拉被子,触到一个冰凉粘腻的东西。我倏然惊醒过来,开了床头灯,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之后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有什么给我这种奇怪的触感。我有点心慌,让自己严丝合缝地贴着床头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我决不认为刚才是我的错觉,那一声铃响不会有错,再加上那种冰冷粘腻的感觉,像是摸到一条蛇。我不由得想起第一夜死在白家山下的那个司机,他好像也是给人这种感觉。我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不到,想给练九拨个电话想想算了,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把人叫过来也不太好,于是作罢。自己瑟缩在床头坐了一会子。我瞅着卫生间在旁边,脑中有个强烈的想法打算去那里看看,可是一个声音在跟自己说不能去,理智告诉我一般在恐怖片里这就是纯粹的作死行为。死于非命的角色都是只身上路去查探异象的人。常识告诉我们不主动作死的人才会更好地活下去,所以我选择先按兵不动。如果这个不速之客真有什么目的,它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我老老实实坐好,无比期盼这一夜快点过去。这么坐着坐着一晃神又睡着了,我有了意识的时候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我耳后吐出凉丝丝的气息,铃铛发出连续的清脆声响,是了,它来了。我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看到不该看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动。那个东西却慢慢缠上来,凉意从脖颈蔓延开来,它又爬到我胳膊上。在我几乎可以确定它爬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了出去,那股凉意很快消失了,铃铛也不再响。

我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抹了一把冷汗,想走发现自己的腿软得很到位,于是颤巍巍给练九拨了电话,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还好他没睡死。“怎?”“我房里……有鬼……”片刻之后练九和白珩就冲破房门进来了。

练九一头黄毛凌乱着,率先跑过来,手里还带着装备,“怎么了?”

我看到白珩也过来,站在门口,于是理了理衣服,努力让我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悲惨,咽了咽口水,说“有鬼。”

白珩递了一杯水过来,“你慢慢说。”

我描述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情况,练九说,“你确定你睡醒了么?”

我指了指一旁的铜铃铛,说,“两次,再清楚不过了,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他皱着眉拿出罗盘来转了两圈。

我屏住呼吸看着转动的指针,白珩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指针停住,一点异象都没有。

练九问我“看不出来,要不要把大宝叫起来?”

“算了,如果他来结果也是一样的。”赵家很大,客房离主人卧室很远,所以这个动静并没有惊动赵大宝他们,他爹睡的地方尤其远,更不可能听到动静。

我们等了片刻,那东西没有再来,我抹了一把汗说,“你们回去睡吧,白先生不好意思啊,大晚上吵醒你。”

白珩略带担忧看了我一眼,“没事就好。”

练九把罗盘扔一边,就近躺下说,“我待这里好了,抓紧时间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于是白珩转回他们的房间去了,我跟练九留下。

“说说吧,你觉得会是什么?”

“不知道,”我说,“但是赵家做这种生意,我就是怕他们真的招惹上什么自己还不知情。说起来,我见赵鼎衢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古怪。”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赵鼎衢,老头子比他儿子精明太多,是个硬茬子。”

“硬不硬的不冲着我们来就行了,我看明天见过那东西咱就快点走吧,这地方住着瘆得慌。”

毫无进展地说了几句,我们都有点困。睡了片刻我感觉有点冷,说了一声“别抢我被子”练九回了一句,“我根本没动好么?”说完我们都立马坐了起来,旁边的铃铛开始发出响动,在夜晚听起来格外摄人心魂。

借着窗户的一点光亮,练九对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没有动。黑影从旁边一直窜上来,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等它过来。”练九对我做了个口型。

我屏住呼吸。

那个黑影再次接近的时候,练九飞快地甩出去一张符纸,我听见那个东西发出的惨叫声。符纸贴上去就黏在那东西身上,任它怎么挣扎都没有甩脱。“抓住了。”练九说,那个黑影现出原形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半长头发,趴在地上样子有点狼狈。我缩在床角,练九拿着木剑过去。她一脸惊恐表情,从喉咙深处发出“吼吼”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一样,听起来让人很难过。

我慢慢接近她一点,这是个还算得上漂亮的女人,可惜,是个鬼。

练九丝毫没有理会她凄惨的叫声和求饶,狠狠捅了几刀似乎是确保她没有能力反抗了才作罢。那女人垂着头伏在地上,流出污黑的血来。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说。

她没有回答,捂着被木剑刺中的地方痛苦地呻吟。我看向练九,他一脸戒备又带点不屑地看着这个女人。我说,“别急,先让她说完。”

“也就你这么喜欢刨根问底。”他说着却把剑抽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那个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又狠又准地对着练九胳膊咬了一口,然后化成一道黑烟从门缝溜走了。

“你怎么样?!”我赶忙靠过去,练九的伤口很快开始溃烂发黑,他捂着伤口倒在床上,头上冒出虚汗。

糟糕!真没想到我们两人都在,居然被这女鬼摆了一道,她这一下攻击是看准了来的,练九胳膊上的口子被咬得很深,而最麻烦的不是咬伤,是她留下的尸毒。我从前只是听丁师父提过,从未这么近体验过尸毒的可怕。练九眼看着就不行了,伤口上萦着黑气。

“糯米!你等等,我去找糯米!”我吓得眼泪要掉出来,忙不迭跑出去要给他找糯米来。白珩听到动静出来,问我怎么了,我带着哭腔说,“我要害死练九了。糯米,我要糯米,你还记得赵大宝说过厨房的位置么?”

他显然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不过看出事情很严重了,摸索着还是带我找到了厨房,“他家不一定会有糯米吧。”

“一定有的,他们下斗不会不准备这个。”

我抹了一把眼泪,还好顺利找到了。

当我把糯米敷到练九伤口上时,糯米很快吸取毒气变黑了。我哆哆嗦嗦吸着鼻子给他用了好多,才把他的伤口完全弄干净。练九过了片刻悠悠转醒,“是要命很硬才能做你师弟啊。”

我抹了一把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小九我错了。”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跟赵大宝说。”我小心翼翼地问。

“暂时不,”练九坐起来喘了会儿气,动了动手腕,“他胆子小,就先不去吓他了。”

说着他把罗盘拾了起来,指针开始转动。

他跟着指针的方向走了出去,“小九。”我伸手拽了他的衣角。

“我是睚眦必报的人啊。”他提着桃木剑走了出去。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跟白珩一起埋头跟上。

指针一直指到一间紧闭的屋子前,门上只横插了一根铁棍,并没有上锁。“等等,这可是赵大宝的家,你想做什么也要先跟他知会一声吧?”“咬我之前那东西可没跟我知会一声。”练九把铁棍抽出来,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我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变得无法挽回了。这间屋子不大打扫得却很干净,墙角放着几个花瓶之类的东西,说像藏匿赃物的地方也不太像,倒是一个很普通的储物间。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花瓶很惹眼,因为在它旁边有一个香炉,里面有很厚的香灰,看上去还很新鲜。

练九一看也明白了,把燃着的符纸挑在剑上,一道道的黄光把花瓶口勒紧。练九的这些手艺我也不常看见,所以同样感到震惊。那个女鬼确实是逃到瓶子里去了,发出凄厉的嚎声,听得我都有点不忍。

“本来还想好好送你去投胎的,但谁叫你这畜生咬我。”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丝毫没有放松。女鬼的叫声越发凄厉,瓶子都开始剧烈晃动。

我对这个场景稍微有点不适,白珩拍拍我的肩膀,我感激地冲他笑笑却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多时瓶子里散发出一阵恶臭,那个女鬼大概是化得影都没有了。我静静看着练九,这样冷静残酷的样子令我感到陌生。处理完那东西,练九施施然抽身出去,我立在原地不太想动,他转身,问我,“你不走?”我克制自己的脾气,说,“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再闩好门,你先去睡。”

练九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白珩开口说,“你不太开心。”

我没有否认,“我很奇怪吧,明明她伤害了小九我也很想那样做,但是看到小九想毁了她我心里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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