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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说不出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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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苏晴若去了城南市上购些日用,傍晚方归。

刚入你自己的院门,便闻得一股血腥之味传来。心中凛然,生怕是丈夫有何不测,夺门而入,朝着书房疾跑。越是靠近,那血味越浓。

书房中弥漫着鲜血的刺鼻腥气,一人背对房门立于案前,正是云姬昌。

见丈夫无恙,苏晴若放下心来,却见地上满是血迹,甚至凹处积成血洼,而他脚边散落着两只公鸡的尸体。

苏晴若大骇,心道别不是夫君再犯癫狂,起了杀戮之心。转至案前,只见云姬昌衣衫不整,发髻凌乱,面上几缕血痕,青衫也多处染血。他手中执笔,浸墨的笔毫呈暗红色,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云姬昌神情痴傻,愣愣的看着案上一卷画布,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对,还是不对。“

那画卷上已细细勾勒出一个妙曼身形,风姿卓立,回首侧望。便像傍晚的夕阳,在煦风拂过湖面,粼粼微波渐起,草柳轻曳浮动间,洒满遍地灿灿金光;又像凛冽寒冬中,欲凝还流的冰河,寒彻遍体。只是那玉颈上的娇容却空无一物,竟是没有画出口鼻眼耳。

苏晴若只扫过画卷一眼,便愣住。那画中女子虽没有五官,却似有魂魄,生生勾住人的心神,使她一介女子也不禁驻目不瞬。

云姬昌忽然咬牙眦目,面色狰狞,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笔在卷上胡乱图画,一面恶狠狠的吼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苏晴若见他发狂,显是被吓到,慌乱中抱住他单薄的身子,哭声喊道:“夫君,夫君你醒醒!“

云姬昌听到苏晴若的哭喊,静下来,充血的瞳眸盯着夫人,如一只饥渴的野兽,似要将她生剥活吞了。

云姬昌的目光令苏晴若生出冰冷的惧意,惶恐的退开数步,足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口中颤颤巍巍道:“夫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云姬昌怔了怔,如梦初醒,眸中忽闪出狂喜之色。他极力使自己因怒吼而有些嘶哑的声音显得温和,却语气怪异的说:“无事,无事,我勘破了,我懂了!哈哈,我懂了!”

说着说着却变了调,再难掩饰心中激动,竟仰天长笑起来。

当夜苏晴若用过晚饭后独自回了卧房休息,云姬昌却是不离书房半步,对着那被他涂抹的杂乱的画稿痴笑。

那画稿上虽已是被涂抹的不成形状,画中女子却清晰异常,便像是执念不去,未有甘心般滞留画上。勾勒女子的墨色透着点点猩红,散发着微弱的腥味,在跳动的烛光下忽明忽暗,恍惚间她仿若即将走出画卷。

云姬昌兴奋的手臂颤抖,他目光如痴如醉,注视画中人,口中轻声自言自语:“快了,就快了,别急,很快就能给你个全身了。”

子时方过,云姬昌将书房收拾整齐,桌上摆放了新画卷,新毛笔,整个书房是一种不和谐的整洁,像是在恭候谁人到来。

他做好一切作画准备,蹑手蹑脚的进了卧房,未免脚下发出响动,甚至脱了布鞋,赤脚于地上行走。

苏晴若已然熟睡,榻上传来她微弱的鼻息声。

云姬昌站在床边,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静看睡梦中的夫人。

她睡得那样沉重,又那么的不安,梦中依然柳眉紧蹙,贝齿轻咬丹唇,翘起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如此娇人却因何哭泣,又是谁人教她坐寝难安?

娇妻在前,云姬昌却不为所动,目中是灼热的狂喜,好似即将得到一件独一无二的玩具,而那玩具正是他的夫人。

他缓缓自怀中掏出一物,那物被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看得形状细长。他轻轻剥去粗布,内中物体露出一角,映着月光,闪出冰冷的寒芒,竟是一把崭新的剔骨刀。

云姬昌嘴角抽搐,似笑似狂,双手执刀柄,狠狠的向着熟睡中的苏晴若刺去。刹那间血花飞溅,这一刀直入咽喉。

剧痛下苏晴若惊醒,双目浑圆瞪着手握刀的丈夫,想要嘶喊,却因喉咙受创再发不出声。一眼看见月光下,丈夫粘着自己鲜血的脸,那狱恶鬼般狰狞可怖的笑容,顿感透彻心扉的寒意,心中了然,竟再没有丝毫反抗之意,只死死盯着那个她深爱却要亲手杀他的男人。

云姬昌全不顾苏晴若的反应,手下不停,连连不断的向她身上猛刺。她那带着温热的鲜血如朵朵妖艳的曼陀罗,讽刺着,嘲笑着,尽情绽放着。不知刺了多少刀,云姬昌终于停下,他已成了个血染的人,变了形的笑容满布鲜血,更是邪异。

苏晴若气息微弱,已是一只脚跨入了鬼门关,她却执着的不肯合上眼,怔怔瞪着丈夫,眼中神色复杂。

云姬昌笑意更浓,挥刀再下,向着苏晴若殷红的胸前扎去。这一刀入体,却没有立即拔出,在皮肉上横拉竖劈,生生在还未断气的苏晴若胸口剖开一道骇人血口。他丢下浸血的凶刀,空出手来,竟将一手自苏晴若被剖开的胸口掏入,在内细细摸索。

苏晴若似是感到痛楚,身体痉挛,不住抖动。她空张着口,却只能吐出缕鲜血。

摸索了好一阵,云姬昌好像摸到什么他想要的,忽然笑出声来,那声音便如冤魂鬼哮般刺耳。他猛一用力,将抓着一物的手从苏晴若体内抽出,牵动苏晴若满是鲜血的柔弱身躯翻倒,萎缩成一团。他把手中物体托于眼前,细细观察,那物不是别的,正是一颗尚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找到了,找到了!”云姬昌大笑着,扭身撒腿便跑。

苏晴若被挖了心脏,已然断气,临死前终不肯闭眼,瞪着渗血的瞳眸,倔强的望着云姬昌离去的背影。赤红的珠儿划过亡者柔美的面庞,滴滴迸裂于地上,发出亡灵葬曲般阴冷的滴答声。

云姬昌捧着温热的心脏,飞奔回书房,身后留下一路鲜红的赤足印。

他小心翼翼的将心脏中的鲜血挤入案上早已备好的砚台,砚台中血满溢出,他便将那只心脏随意丢掉,再不看一眼,只仔细的和着鲜血在砚台中研磨。那热血被搅浑,一缕缕墨色自其间荡开,渐混为一体,呈现出妖异的紫黑色。

云姬昌不敢稍有停顿,急急取了新笔,饱吸血墨,提笔便画。他下笔如飞,落笔精准,无丝毫犹豫,不多时,空白卷上便绘出一个人来,依然是那个他痴想多时的女子。

画中女子虽是单色墨绘,却如神魂俱全,几欲破画而出。那一道清丽的背影,一如云姬昌初次与之在梦中相见时候,微侧首的轻盈回眸,另人见之忘行。长发半遮半露的面庞,淡如水,又冷若冰,不带分毫笑容,却是妩媚入骨,眉宇间似怨似哀,亦无喜无忧。

画者眼窝深陷,满身血污,痴痴的盯着画中人,欲伸手摩挲,见手指尖粘带血迹,又忽的颤一下,收了回来。只看着,笑着,泪水混着面上夫人的残血滴落。

“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了!”

十日后,城东府邸。

红漆府门高阔,门前一双石狮对吼而立,神武威严,门上匾额赤金镶边书二字“太史府”。此乃是知州太史岳岚府第。

太史岳岚年四十又八,膝下二子一女,长子名太史洛义,次子太史洛明,小女名太史夕颜。

太史岳岚二十出头便科举高中,七年攀至知州之位,在一地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却奈何后辈均是胸无大志。长子太史洛义沉溺诗赋棋画,每日巡山游水为乐,毫无仕途之心;次子更是不学无术,整日厮混于烟花柳巷,与富家夸夸为伍,挥金如土,欺善扰民;小女虽生得貌美如花,又性情温顺,知书达理,却终是女流之辈,难承父业。

太史岳岚于是放弃劝子为官之心,只求能予子女留下些养老生计。

一日太史洛义与友人至城边凤凰山游玩,见秀山碧水,沟壑了然于心,随性挥笔泼墨,绘出一幅秀美山水图,其画笔墨洒脱不羁,笔之所至情之所归。

一画成,得众友人美赞,他更是孤芳自赏,自豪之极。便又想起画师云姬昌。

太史洛义沉迷字画,曾四处寻高人相交,与这一带小有名气的云姬昌心性相若,投好相同,便一见如故,两个人亦师亦友,称兄道弟,常把酒对歌,促膝长谈工笔墨画。太史洛义每有心得新作,均不忘寻云姬昌求教。

念至云姬昌,他便再无心留驻,匆匆告别了同伴,只身回城去了云姬昌家,欲将画卷拿与其鉴赏。

方至云家门前,一股浓重压抑的气氛笼罩而来,只将他压的喘息急促。

太史洛义叩响门环,许久未有人应,他心中生疑,这云姬昌嗜笔墨如命,常年不离家门,守着书房作画,今日为何竟家中无人。正准备离去,却见云两页门间微开一缝,上手轻推,院门大开。

他提襟迈步入了厅房,屋内静得出奇,一种奇异的味道微刺鼻腔,使他浑身汗毛不战而栗,额前冷汗涔涔,只觉得如落入三九天的冰水中,手足僵寒。

“云兄!云兄?云嫂,云嫂?”

太史洛义说话间不自觉的颤抖,声音渐低,最后竟是连自己都模糊听不清。

半响未有人应声,他壮了胆向里屋书房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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