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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诡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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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半开,透过门缝可见其内收拾的极为整洁。太史洛义更是疑惑,云姬昌平日作画忘寝废食,书房画室内更是画笔卷布凌乱四散。曾听闻他解释说,这作画讲究的便是随性而至,然万物皆有灵性,若墨守成规遵规导矩,物便死了,这画也就死了。而如今这整齐的书房却诡异之极。

他将门轻轻推开,门板结合处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声,更使他毛骨悚然。

书房沿墙一角坐着个佝偻的男人,那男人面向墙面出神,便是太史洛义开门所发出的刺耳声响,也充耳不闻。此人正是画师云姬昌。

看见云姬昌的背影,他心中大喜,急忙上前呼道:“云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小弟方才叩门许久,未得人应,又见院门大开,便自作主张进来了,还请云大哥原谅则个。”

那云姬昌却似聋了双耳,仍是纹丝不动,对他的喊声无丝毫反应。

行至云大哥身边,太史洛义伸手便要拍上他的肩膀,一眼扫过他的面容,他惊骇不已,伸出的手生生在空中顿住。那云姬昌蓬头乱发,浑身灰土,似是枯坐于此有些时日,再看他面色残黄,容颜枯槁,嘴唇干裂开数道血口已经结痂,眼眶凹陷,充血双目暴突,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着前方,那样子似鬼如魔,教人顿生寒栗。

太史洛义受惊不浅,退后一步,险些跌坐于地上。他战战兢兢道:“云,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云姬昌这才似是回过神,扭过头来,瞳孔涣散,目光没有焦距,横视在太史洛义身周,许久才如大梦方醒,认出他来,立时痴笑连连道:“太史兄,太史兄来了,哈哈!”声音便像乱坟上飞舞的乌鸦般尖厉。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太史洛义忙问道:“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别不是家***什么事,有何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大哥且尽管道来,弟自当竭力相助!”

云姬昌却不答他,只大笑着,那笑容在他蜡黄的枯容上显得甚是可怖。他笑着将太史洛义拉至身前,指着前面的墙壁嘶哑道:“太史兄且看,看云某人的娇妻!”

太史洛义循着他所指看去,那壁上挂着一幅画卷,卷上素墨绘一背身侧首的女子,他只瞧了一眼,竟再难回神。

画中女子便如天山雪莲,独立于险峰绝崖,却不失娇柔,又若一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却尽显入骨妖艳。那妖艳之色仿若与她同为一体,共生共灭,只教人叹其似妖不妖,如魅不魅。

她侧首回眸间的勾魂人神难敌,那无情面容微嗔微喜,欲语还休,令人不禁生出将其拥入怀中的冲动。恍惚间曼妙身姿在画中灵动,若天仙莲步轻移,又如妖女风情万种。

太史洛义半痴半醒,愣愣注视着画卷,目光不离,口中喃喃:“天下间竟有如此美人,若能得之此生无憾。”

又转而向云姬昌问道:“云大哥可否割爱予小弟,弟愿奉以千两黄金。”言语间他仍不肯将视线自画上移开。

“不换,不换!我之娇妻,千金不换!”云姬昌毫不犹豫的拒绝,略微激动使他的声音更加刺耳难听。

被断然拒绝,太史洛义嘴角抽动一下,眼中厉色暴起,声音中也透着狠辣,“云大哥何不仔细考虑一下,此画虽千金难求,可终是身外之物!”

云姬昌似是被触到逆鳞,不待其说完,猛然站起,他枯瘦如柴的身体绷得笔直,面带怒色凶狠的吼道:“不换!绝对不换!滚出去,你滚出去!“说着抬手便向太史洛义推去。

太史洛义正当年轻力壮,那云姬昌却是积弱许久,哪里能敌得过壮硕青年,便被他一拳打在面上,鼻腔登时涌出血来,血色竟是泛着乌紫。

面上受创,云姬昌削瘦的身体退撞在墙边,后脑正磕在窗棱上,便昏死过去。

太史洛义见云姬昌不堪一击,昏厥倒地,还当他已送了命,心中惊慌,匆匆取下壁上画卷,藏于怀中,夺门而去。

他一路跌跌撞撞奔回太史府,全然不顾下人异色,直直入了自己的厢房,关门反扣。

在茶几前乌木凳上坐下,太史洛义胸内似小鹿狂跳,双手颤抖的将怀中画卷取出,小心翼翼展开摊于几上,手指缓缓在画中女子面上、身上摩挲着,便像是本尊就在眼前一般。他表情痴狂,狞笑着反复低声自语:“你是我的,我的!“

后数日,太史洛义喝退下人,足不出户,闭门独自在房中对着画卷痴心妄想,任谁来也不见。

而画师云姬昌那日昏厥,醒后发觉画卷失落,便冲出家门,在街上发了疯,遇人便抓住不放,要人还他娇妻。街坊领居将他扭送去了衙门,衙役也盘查不出个所以然,便至云家探查,竟于其院中刨出一具被挖了心的女尸,正是云姬昌的夫人苏晴若。再问他,却不得果,遂草草定了画师杀妻之罪,判死刑,押入死牢。

云姬昌投身囚中,每日对饭食不见不闻,依然不停念道娇妻。

七天后清晨,看管囚室的牢头巡察牢房时,却见云姬昌一反几日常态,安卧草席上一动不动,喊他亦不答声,入房查看,已然断气,皮肉干枯,尸身僵硬。仵作剖尸验查,竟是全身滴血不剩,胸中空空,心肝早已不知去向。

因其死因怪异,衙门便将云姬昌的尸身埋于乱风岗内,自此再不追究。

而太史洛义抢得美人画卷,藏于厢房闭门独赏,这一藏竟是一个月。

云姬昌杀妻命案以及诡死囚牢之事便如拂草而过的阵风,很快便被麻木的街坊们遗忘,玄魔大陆本就是妖魔丛生的地方,普通人日日为能活下去祈祷挣扎,哪里会在意多出或缺少了一人。

空荡的宅院无一丝生气,遍地黑羽残尸,残垣断壁上,破窗烂门上,皆是或深或浅,已然干涸的血痕,院中四处弥漫腐肉败血的腥臭气味。

食腐鸟儿围落地上残缺不全的尸首,抢食美味。声声凄厉之音如亡曲,凄凄惨惨讴歌死亡。

太史洛义只觉得眼前的院落仿佛曾到过,却忆不起曾几何时所见。

举头间,隐约望见二楼窗阁上侧坐一个俏丽身影,虽只得轮廓,看不清容颜,却另他心中生出别名的疯狂喜悦。他双腿不受控制的飞奔而起,也不知意欲何处,只想着见那佳人一面,哪怕一面亦是此生无憾。

这楼阁他似曾相识,也不知如何寻到路,但觉得脚下轻驾就熟,全不需寻摸路线,抬腿便至二楼梯阁口上。

那一道丽影仍在,仿若苦苦等待,自在窗前眺望,幽怨中苦等情郎归来,娇媚百生,直教人看的心疼。

她一身白衣似雪,裙摆随风轻扬,在这血落满布,残楼败阁之中风姿独卓,便如一缕初生的朝阳,明亮而温柔。

太史洛义睁大了双眼,企图将那白衣女子的容貌刻在脑中,却根本无法看清,但觉那玉容时而似少女,时而又如厉鬼,飘忽不定。

他正欲上前,惊觉周身骤然黯淡,黑暗渐将他包围,那一袭白衣也越来越模糊。只看到女子手中忽多出拳头大小的一物,似有液体缓缓自其上滴落,女子脚边瘫倒一个熟稔的身形,体态枯瘦,残发斑白,一身衣着似是金边锦带的官服。他却哪里顾得上仔细辨认那是何人,用尽全力只想能多靠近女子一点,再看一眼她那模糊不清的面容。

万物忽的堕入黑暗,太史洛义足下顿空,跌落而下。

“不!“

他大喊一声,猛然惊醒,汗珠儿打湿了鬓发,看阳光透过窗栏在地上映出的点点光斑,方才知道竟是梦境。昨夜他坐于案前,观赏画卷,看着看着便睡去了。

太史洛义细细回忆梦中情景,只觉得那梦中的白衣女子便是面前画中佳人,心中欣喜若狂。摩挲着画卷痴痴道:“美人儿,你来见我了?你终看清我才是你的如意郎君吗?”

他狂笑而起,将画卷小心收卷,珍爱的藏于卧榻秀枕下,径自推门出了房。

太史洛义癫狂傻笑着离开太史府,入了一间酒楼,不问菜肴,只大喊“小二拿酒来!”

店家、小二对他自是熟稔,虽不解其狂态,也不多问,便取了好酒奉之。

太史洛义全不讲究斯文,也不用杯,拿起酒壶便饮,胸中喜悦似是要借酒才能镇定。他这一喝便是一整日,醉了便趴在桌上睡下,醒后再饮,又醉!直至子时,店家打样,他才堪堪从酒楼中走出,一路摇摇晃晃,载歌载舞回了府上。

值夜的家丁见他酒醉沉迷,深夜归来,忙搀了他送至卧房,到了门口却被他喝住,只说他自能入房休息,不让家丁入内一步。

太史洛义扶着墙,勉强进了房门,行至茶案前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上,又狼狈的爬坐在凳上。欲要自斟茶水,忽觉一阵目光伴随淡淡清香落于自己身上,抬头寻去,却见绣花锦被翡翠褥上侧卧一个丽影。

那丽人冰肌雪肤,腰肢妙曼,素白轻纱掩体。不正是他朝思暮想,日夜相对的画中佳人。

太史洛义身体颤抖,起身前行却再次跌落地上。他手足并用爬至床边,阵阵清幽淡香混着丝丝腐气自佳人身上传来。

他爬上床榻颤颤巍巍伸出手,摸向那个令他夜夜难眠的柔美躯体。较他曾日夜幻想之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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