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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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不假思索道:“四月份去做手术。”

汪桢有些诧异:“已经联系好了?”

朱美点头称是。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炸起一朵绚烂的烟花。

朱美吓了一跳,立即转头去看。只见七彩缤纷的烟花在高空绽放,灿烂极了。光彩落进朱美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芳华。

汪桢终于想起他们两个都还没吃晚饭,又问了一次:“饿吗?”

朱美点头,转过头来,道:“有一点,我去热菜。”

汪桢心一抖,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朱美做饭的毁天灭地的程度,只可惜,朱美根本不顾他的抗拒,走进了厨房。

汪桢:“……”

算了,即使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自己说过的。

-

顾衡独自一人走在街上,身形有些佝偻。

今天是阳历新年,他却觉得有些寂寞。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他亮起的。这对一名老人来讲,未免太过残忍。

顾衡穿的还是那件有些宽大的旧棉袄,那件显得他又瘦又小的棉袄。

应该还是多年之前,陈兰买给他的。

顾衡双手揣兜,一把就摸到了那张被他揉皱的诊断书,他倒吸一口凉气,将纸攥紧的手瞬间又松开。

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就一个陈兰,他是把她当成亲女儿看的,两年前还死于车祸,留下个年纪还不算大的朱美。他对朱美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一方面又盼着她成材,一方面又盼着她这一生平平安安的,可现在她已经在太小的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磨难,顾衡又实在心疼,就恨不得她立刻找个疼她爱她的人嫁了算了。

可顾衡心里想的一码事,说的和做的又是一码事。

顾衡此人,偏好和朱美对着来,朱美说往东,他就一定要往西,好像这样就能多刷些存在感一样。

顾衡叹了口气,回到了席殊。

此时他惊讶地发现,席殊的灯是亮着的。虽然大门紧锁,一个人都没有,可里面的灯莫名就让他安心。

“……”

“嗯?”

“汪桢……”

这一声喊得让汪桢十分愉悦,他勾着嘴角:“那正常的恋人之间还应该做什么?”

朱美道:“一起看电影,去约会,一起吃饭,回家见家长。”

汪桢:“还有呢?”

朱美抬头看他,拧着眉,像是在做数学题一样仔细思考着。

“订婚?”

汪桢:“……”

他终于忍不住,道:“美美,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可以一起睡一间屋子。”

朱美猛地抬头,力道太猛,还让她有些头晕。

汪桢无奈笑笑:“当然,越界的事情我不会做。”

汪桢是一个成功的社会精英人士,他懂暧昧与风流的界限,他身居在这个位子上,主动往他身上投怀送抱的人肯定不会少,可汪桢游走在这些娇花之间,片叶不沾身,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则。

他懂什么叫越界,什么叫合乎规范。

朱美红着耳尖,她在想今天这栋楼的供暖是不是太过头了,她总觉得浑身燥热是怎么回事。

汪桢朝她蹭了蹭他的“光荣负伤”的那只手,淡淡一笑。

朱美抿唇,似乎被汪桢的话有些说动。

汪桢看见朱美那副羞赧的样子,又起了些恶劣的心思,故意逗弄她道:“不用怕,上次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两个不都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觉来着?”

朱美的脸侧过三十度角,眼睛斜斜地瞥他。

汪桢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当晚,汪桢还是睡在了客房。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汪大总裁,在朱美朱小姐这里,头一回吃了瘪,还不敢反抗,他平日呼风唤雨的那点本事全都失了灵,活脱脱像个“妻管严”。

-

翌日一早,汪桢紧急召回他的那个自成体系,稳定运转的公司运营体系,紧急召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一众部门经理在汪桢的命令声中哀嚎齐天。

汪桢坐在朱美家软乎乎的沙发中,手里捧着现磨好的咖啡,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惬意极了。

汪桢把部门经理们全都召回,偌大的一个公司全都交给他们打理,自己则给自己安排了三天的假期。

朱美在厨房准备着早饭,没有听见汪桢的话。

汪桢轻轻啜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道:“寒冬固然可怖,可在那之后的,却是暖春。”

社会精英们面面相觑。

什么寒冬,什么暖春?Boss大人什么意思?

同样参加了这个视频会议的宋宏瑞心里明镜一样,汪总这是迎来人生的春天了。

汪桢结束了视频会议,他转头看着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画册的朱美,轻声道:“吃饭吧。”

朱美抬头,柔顺的头发从她肩头滑落,她静静凝视着汪桢,像一只等待主人过来的猫。

专注又狡猾。

这两个词语不知怎么就从汪桢的心里跳了出来,他同样看着朱美,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种别样的满足。

之前他还幻想着有个人能给他暖床,给他做饭,给他当个体己人,让他的家里不再那么冷冰冰的,空旷又无聊。

现在目标一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只差“暖床”这一个目标了。

而朱美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汪桢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她总觉得这个词汇太遥远,若是安在宋舟身上,还显得正常一些,可对汪桢来讲,却显得十分违和。

汪桢对她来讲,就像是神祇一样,不容她进行任何肖想。

汪桢侧头看她,纵容地笑了笑:“在想什么?”

朱美起身:“我在想,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的现在,是不是全都是我的幻觉。”

汪桢顺势拉住朱美的手,不让她走:“你在害怕?”

朱美低头看他:“不是,我只是担心这都是一场梦,等我从梦里醒来,还是我自己一个人,你还是那个我遥不可及的人,你不认识我,我只能在尘埃里仰望你……”

朱美话说完,汪桢心头忽然涌上一抹不可名状的苦涩,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道:“这不是梦,我也不会不认识你,而且你更不会在尘埃里仰望我,我没那么厉害,像你说过的,生长在这个社会里,人人都很普通。”

朱美低头看着他,忽然,伸出手,轻轻地在汪桢脸上掐了一下。

汪桢相当配合,摆出一个极度痛苦的表情,他喊道:“痛。”

朱美低低地笑。

全江明市,敢在汪桢这头老虎眼皮底下拔胡子的也就朱美这么独家一份了。

汪桢还拉着朱美的手,道:“还说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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