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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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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聪慧。”

“裴大人过奖,”林陌盈盈一笑,“不是裴大人特地给巫伦公主留下线索,让她循着迹象,找到戏园门口,再让裴家小公子现身,给莫娘明示的么?”

巫伦公主能找到戏园,要说是陈幕这边走漏风声,让她抓了蛛丝马迹,打死林陌都不会相信。

陈幕心思极度缜密,想要捉他的尾巴,像巫伦公主这种大大咧咧自以为是的小姑娘,再多出九十九个来,也是完全不可能。

更何况,陈幕根本就不会将这种事,引到她头上。

若她没猜错的话,陈幕递给她的那摞信里,亦不会提及此事。

这事若不是裴进锐从中设局作梗,林陌把脑袋切下来给他。

裴进锐眼眸深处,难得地出现一丝窘迫。

林陌点到为止,不再深究,“慕公子可晓得?”

“阿幕不知。”

裴进锐腹诽,若阿幕知晓他来找林陌,指不定还要怎么收拾他。

不过事发突然,此事牵涉到阿幕的未来。

如今的情形,对阿幕极为不利。

有啸王授意,今后推波助澜,待鸢士使者一到达余都,提出和亲要求,朝中绝大部分人都会赞同。

阿幕必然不能娶鸢士公主为妻。

可这事异常辣手,处理不好就引火烧身,将王位拱手送人。

“此事止于你我二人,不再外传于第三人。”林陌跟他承诺,“请裴大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跟莫娘详细道来。”

一个月以前,陈幕被啸王派至戍西南一带,调查无虚县县令被害一案。

戍西南一带靠近边境,无虚县是其中最大的贸易重镇,往来人等甚为复杂。

来自鸢士的浪人,当街调戏大雍的小媳妇,被无虚县县令捉起来,关进大牢。

浪人在外的同伴,集结起来,冲进县衙,打砸一通,将住在县衙后堂的县令一家满门杀害。随后卷了犯事的浪人,一哄而散。

此案震动朝堂。

陈幕扮作采购马匹的富商,前往无虚。

他刚到客栈,准备住店,正好碰到巫伦公主扮的小公子,鞭打一名大雍国商人。

那商人血流满地,声嘶力竭,在地上滚来滚去,客栈里人头济济,却无人敢出声阻止。

陈幕和巫伦公主一行,发生冲突。

待他将人一并拿下之后,才晓得中了圈套。

方才被鞭打到失声的商人,在巫伦公主询问他是谁时,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还说出他身份。

这时,巫伦才自报家门,逼得陈幕放了她,缠着他跟了一路。

巫伦是鸢士国王唯一的女儿,视作掌上明珠,她想要甚,鸢士国王自然会满足。

鸢士国已派出使者,向大雍国求亲。

“你总不愿意见到,幕娶这样一个恶毒女人。”

裴进锐撇撇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恶毒?”

林陌想起当初他的话,在他眼中,她不也是个恶毒女人。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虽不喜巫伦公主,但她亦是被算计。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慕公子确实相貌堂堂,小姑娘情窦初开喜爱他又有甚不可。”

“你……”

裴进锐没想到林陌不仅未出声附和,反倒语带讥讽,一时气到结舌。

“不过,感情这事,一厢情愿不成,既然慕公子不愿,莫娘自然会想法子。”林陌见气到裴进锐,心头畅快,方才将话圆回来,“正如裴大人所言,莫娘不愿慕公子娶她。”

笑话,眼下她跟陈幕,正处于彼此试探的暧昧期,要她将陈幕拱手送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算裴进锐不来,她也是会出手的好嘛。

她又不傻。

林陌痛快应下此事,目送裴进锐离去,这才取出已在怀里揣了许久的信笺。

上次的问卷调查,得到答复,陈幕另写了一些他的游历见闻。

“……在陈石镇,用过一种点心,荷叶做皮,糯米填馅儿,清甜可口……逐月有一种花,当地人称之为‘缬草’,主安心神,调香可用……无虚寻到一种酒,名为“射洪春”,甘冽绵软,香气浓郁……”

果不其然,整封信半个字都没提及巫伦。

时辰不早,林陌吹灯歇下。

戏芙蓉暂时实行的是会员预定制度,逢双日开门迎客,单日戏班排戏。

已付钱定下厢房的客人,可以在事先备好的戏牌中,挑选下一次想看的戏。

临时想要看戏的客人,亦可以提前一日,派人拿帖子前来预定。

即便这样,林陌还是觉得,只上演普通的戏曲,想要长久吸引住这些贵妇,绝无可能。

虽说已经收了银钱,可生意想要做久,必须出陈易新。

像烟雾,吊威亚这样的噱头,一次两次,那是新鲜。其中门道,稍一琢磨,便能拷贝。

戏园厢房再好,亦比不得家中自在。

林陌打算仿效狗血肥皂剧,将一整出戏,编成集,隔日上演一集,保证勾住她们的好奇心。

想来,不管甚时代的女人,都抗拒不了对狗血的热爱。

隔日,戏班演了新剧目。

这一出戏,类似《罗密欧与朱丽叶》,讲述亡国公主和今朝太子,相爱相杀。

老张头儿用其在戏曲界浮沉数十载的敏感,将整出戏编排得悱恻缠绵,摧人心肝。

排演时,台下观戏的丫头哭作一团,连王娘子都哭得双眼成了桃子。

观戏楼里的众人,情绪正被台上带到高潮,整出戏戛然而止。

王老夫人眨眨眼,接过林陌递来的绢帕,不解道:“这就完了?后面怎么不演了?那公主到底应下太子没?”

“老夫人,您别着急。”林陌笑得颇为淘气,“若想知公主到底应没应,您后日再来。”

王老夫人一愣,哈哈大笑,“你这小滑头,想着法子引老婆子来这儿。”

“老夫人是我家园子最大的依仗,您要是不来,莫娘这园子也就开不下去,自然要绞尽脑汁。”

这办法确实奏效。

当日前来观戏的夫人,都有些牵肠挂肚。还没等送戏牌的丫头进房,便已纷纷差人来问,为甚这戏刚开了个头,便没了尾。

林陌和王娘子一一过去致歉,说是戏园新出的连戏。

现写现排,所以只能隔日开园。

待到下一个开园日,来的人,比前次多出许多。

十九个厢房全部坐满,甚至有好几个相熟府上的太太夫人,挤在一个厢房。

林陌还真不晓得,显明城里竟然有这么多贵妇。

这一日众人看得极为合心,反应甚为热烈,还有府上要订厢房。

林陌软言拒绝,拿出来预定的厢房已满,余下的都是用于临时预定。

她设计的厢房,空间都比较大,相熟的妯娌姐妹亲朋,可以在一起,看戏嗑瓜子。

有本打算以权压人的,瞧见显明城除去裴府以外,最大的王老夫人,亦不敢多话。

又隔一日。

裴府递帖子,说第二日巫伦公主要来。

林陌早早地在戏园外候着,巫伦和裴进宁跳下马,就要进来。

林陌将其拦下,“这位公子,戏园只接女宾……”

“他是随本公主来的,”巫伦吹眉瞪眼地盯着林陌,“上次他还帮你说好话,你怎地,这般不识好歹。”

林陌瞧着面若春花,生机勃勃的巫伦,笑着解释:“公主,大雍与鸢士不同,男女不可混坐。来我家看戏的,都是显明城里诸府上的太太们,若有男客,恐冲撞到贵人。还请公主见……”

“你们大雍,就是麻烦,”巫伦抽出马鞭,不耐烦地朝天抽了一冷鞭,“今儿我非要带他进去,躲开,本公主手中的鞭子可没长眼睛。”

林陌瞧着被人下套,还浑然不觉的巫伦公主,有些同情。

不过是个被宠溺坏的小丫头。

但是,立场不同,她亦有想要守护的人,只得硬起心肠。

林陌还想软言再劝上几句,正巧巷口过来三辆马车,下来几位夫人。

来戏园看戏的这些时日,她们跟林陌慢慢相熟,戏看得痛快,吃喝用度被照顾得很好。此时见门口骚乱,主动上前,帮忙说几句。

“莫娘,有甚事?”

其中一位夫人,瞧了眼裴进宁和巫伦,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走开,你挡了我的路。”巫伦虚虚抽了一鞭,想要吓唬围过来的人群,不想鞭尾朝着一位夫人的胳膊,急急掠去。

林陌惊叫一声,拿背迎过去。

说句掏心窝的话,她实在不喜苦肉计。

可往往,苦肉计最奏效。

巫伦这一马鞭,实打实地落在她背上,痛得她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痉挛两下。

“莫娘,你可有事?”被救下的李夫人,急忙伸手扶住痛得小脸惨白,摇摇欲坠的林陌。

在场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瞧见那一马鞭下去,鲜血如泉涌,染红大片布料。

“快来人,”李夫人叫着车夫和丫鬟:“请大夫。”

她瞧着林陌脊背处外翻的皮肉,心肉悸动,若不是林陌出手相救,倒霉的便是她。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巫伦,沉声道:“公主,这儿可是大雍,不是你鸢士。”

巫伦大怒,手持马鞭,对准她的脸,狠狠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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