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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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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夫人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深刻入骨的教养,让她们做不出当众失态的表情,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夫人即将遭受无妄之灾。

就在鞭尾淬着的刀片,闪着寒光,呼啸至李夫人额头的前一秒,横刺里伸出一只手,将李夫人狠狠地往旁边一推。

李夫人带着林陌应声倒地。

众夫人这才喘了一口气,赞许地看向出手的裴进宁。

林陌抢先一步扑倒在李夫人身下,给她做肉垫。

巨大的疼痛撕裂了林陌神经,她脑袋嗡的一声,登时失去意识。

马鞭落空,未能卷走血肉饱食,发出愤怒的刺啦声。

巫伦一击不中,立马调转方向,想要再打。

裴进宁抢先护在李夫人前头,大叫道:“巫伦公主,这可是刑部尚书李士伦李大人之母!”

“李士伦?”巫伦怪异地重复了一遍,好似想起了甚,收回马鞭。

她沉着脸,走到李夫人面前,“念在你是李士伦娘亲,本公主暂且,饶过你。”

自嫁入李府,李夫人一路风调雨顺,年过四十,儿子乃朝中重臣,孙子也抱上,哪儿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跌在地上,枕着林陌,气得连话都说不出。

在场几位夫人,亦失了看戏的兴致,纷纷打道回府。

林陌被扶回屋内。

李府找来的大夫,拿金针在她人中轻轻一扎,林陌悠悠转醒。

她一睁开眼,便瞧见李夫人坐在不远处,幽幽道:“劳你替我受罪——”

立在李夫人身旁的丫鬟,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元宝。

“使不得。”林陌想要推却,动作牵扯到脊背伤处,疼得她差点又晕过去。

她倒吸一口冷气,忍过那股剧痛,方才继续道:“夫人受莫娘牵连,才遭这无妄之灾,莫娘替夫人挡灾,理所应当。夫人不怪罪莫娘已是善事,如何还有脸面拿夫人赏赐。”

“你放心,此事,我定要让伦儿给我个说法,不可就这般轻飘飘揭过。”

“夫人,”林陌急得额头冷汗直冒,“万万不可。戏芙蓉不过是个园子,莫娘亦是卑贱,她是邻国公主,莫娘招惹不起。”

“放心,”李夫人安慰她道:“这事不会牵涉你,我自有法子。”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李夫人这才告辞。

林陌伤口开始发炎,昏沉沉地睡过去。

梦中,她始终听到有人在耳边呜咽。

她吃力地撩开眼皮,小丫头们全部聚集在她房里。

林陌为让伤口尽快好,没用纱布包扎,直接涂抹上药粉。

此时红的肉,白的皮,黄的粉,乱七八糟堆砌在一起,乍一看很是吓人。

有胆小的丫头,被吓得躲在一旁偷偷哭泣。

“好了,都别掉眼泪。”林陌道:“今儿戏唱得如何,没出甚乱子?”

二妞坐在床头,心疼地直抽气,“姐姐伤这么重,日后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陌道:“等养上个十天半个月,你姐姐我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我呸,”小红朝地上,恨恨啐了一口:“往常见你是班里最横那个,走路跟个螃蟹似的,趴在这儿还不老实,张牙舞爪是要吓唬谁。”

林陌吃力地扭转头,看着她,“不就在你面前逞了下强,外人面前,我哪里敢。”说完,她吃吃笑起来,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赶紧闭嘴吧你,”小红眼圈瞬间红了,“都甚时候,还不消停。依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属这张嘴最厉害。”

“好了,都出去,让莫娘好好休息。”王娘子将小丫头们轰出去,反身坐在床沿,“你这又是在作甚,好端端的,怎么惹来这么大的是非。”

“富贵险中求,”林陌笑眯眯道:“娘子不是想让莫娘日后给囡囡博一个富贵。”

“谁要你这般拼命,”王娘子伸手想要捏她脸颊,伸到一半又缩回,改拍自家大腿:“这一身细皮嫩肉,如今全毁了,我瞧你日后拿甚找如意郎君。”

被她这么一说,林陌顿时神思恍惚。

这事定然瞒不过他,他知晓后,不知又该如何斥她。

当初她和裴进锐约定,不传第三人,亦是怕他得知,赶过来阻止。

他不喜她这般作贱自己,她知道。

可有时,为保护在乎的人,她不得不使用激进的手段。

就像他当初割腐肉一般。

她人卑位贱,唯一拥有的武器,便是对自己的狠心,她晓得这样不对,可她顾不得许多。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个柔软的女子,等待王子拯救。

可她的童话,早在六岁那年,便已经结束。

做不得城堡里的公主,她便要做骑士,裹战甲,跨骏马,披星戴月,斩荆披棘,朝她的王子奔去。

又过了几日,鸢士国使者到达余都,将国书送上的同时,向啸王转达鸢士想要和大雍联姻的愿望。

果不其然,除去一两个老臣,站出来反对以外,朝中赞声一片。

更有甚者,当庭奏请王上,赐陈幕忠国的封号,恨不得立马敲锣打鼓,将其打包送去鸢士。

啸王难得地没有出声表态。

他安静地隐在高处,瞧着台下众人的表演。

“……巫伦公主飞扬跋扈,全无半点教养,慕公子高洁如玉,如何能被这种不通教化之人玷污——”

持反对意见的老臣,孤身奋战。

他满面通红,圆目怒瞪,呵斥奏请赐号那人,“金大人这般积极,莫不是想要替刘勋成及其余党喊冤,微臣可知,金大人家中排行老七的小妾,便是姓……”

“于大人,”李士伦出声打断,“尔等聚集于此,是为商讨慕公子与巫伦公主联姻一事,你怎地越说越远——”

“若依于大人所说,慕公子乃天上地下仅此一人,于大人小女待字闺中,莫不是于大人早已看好……”

“你,住嘴!”于大人被李士伦气得胡子直哆嗦,他对着高处,颤声道:“请王上明察,臣绝无此意。只是那巫伦公主,生性骄纵蛮横,出手便是人命。自半月前她来我大雍,四处为非作歹,留下一路骂名,王上大可派遣一人,沿途随意问之。”

李士伦轻笑一声,“王上,依臣愚见,不过是公主年事尚小,不通人情世故,天真活泼罢了。鸢士与我国互为友邻,理应和睦共处,如今鸢士国王,有心招慕公子为驸马,共谱一段佳话——”

“更何况,慕公子年过双十,至今尚未成家,此乃天赐良缘……”

“哈!哈!哈!”

于大人忽然大笑三声,捋着胡须,摇头道:“难怪,难怪。”

“于大人又有甚高见,”李士伦见他阴阳怪气,话中有话,心头有些恼,“不如说出来让王上评评理。”

“想来李大人尚未接到家信,”于大人哂笑道:“几日前,显明城戏园门口,令堂可是差点被巫伦公主手中的马鞭破了相。”

李士伦一怔,这几日忙于他事,倒是忘记家书。

以往的家书,里面无非是些吃好穿暖之言,没想到今次一忽略,竟错过如此大事。

“王上,老臣听到一个趣闻,说是李大人高堂被巫伦公主肆意欺辱之时,有人叫出李大人的名号,那公主当场一愣,竟对李大人高堂道:‘今次看在李士伦大人面子上,暂且饶过她’——”

“王上,老臣想要问上一问,李大人是大雍国的刑部尚书,按理说,该与鸢士国的公主不相识。为甚鸢士国的公主,听到他的名头,会看在他的面上,饶过李大人高堂。要知道以往,这位公主可是要将惹怒她的人,生生鞭挞至死,方才停手。”

李士伦扑通一声,匍匐在地,高呼不敢。

王启成出列,“于大人这话甚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于大人不假思索地顶回去,“莫非王大人跟巫伦公主同样有交情,想要替李大人缓颊。王大人不怕引火烧身?”

“混账!”王启成斥完于大人,对啸王道:“请王上明鉴,臣绝无二心。”

啸王沉着面,让众人退朝。

退朝后,他径直去了显后的宫殿。

“王上,谁惹你不高兴?”

显后见啸王浑身冰寒,坐在榻前闷不吭声,挥退四周随侍,半跪在他身后,伸出保养得当的青葱指,温柔地替他揉太阳穴。

“无事,王后无须忧心。”

正好此时,陈宸下学回来。

小小的一个人儿,脸板得极紧,恭恭敬敬地跟啸王显后行过礼后,这才小脸一松,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欢快地扑进啸王怀里,“父王今日为甚这般疲累,是否是朝中大臣不听父王话,惹父王生气——”

他眼珠咕噜一转,“儿臣进学前,听到母后交代厨房,给父王备着清心的点心,母后,快叫人传餐……”

显后噗呲一笑,拿手指戳了戳他额头,唤人将菜品传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吃到一半,陈宸像是想起了甚,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对啸王甜甜道:“父王,大哥哥是要成亲了么?”

啸王瞳孔一缩。

“方才我下学时,听到两个小丫鬟在议论大哥哥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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