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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积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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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人用蟹壳加固了森林书屋上的水池。

“就算天塌下来,它也能顶着。”阳二高兴地告诉大家。

搜寻队伍很安全,族人很高兴;天气还不太热,族人很高兴;大家都很健康,族人很高兴;莫业很健康,族人很高兴……

在烤蟹肉的香气中,大家都很高兴。

蓝二不高兴,他失去了分配食物的权力。天容不高兴,大家不同意建房子。

搜集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森林中菌类长得很快,况且还储备了很多蟹肉,虽然已经有些异味,但是并不影响食用,也基本不损害健康。就算是有个别肠胃问题,但比起吃菌类要安全得多。

莫业依然很健康,每天都有人关心问候舒莫,大家一起细心照料莫业。莫业就是大家的孩子。

蓝二也会时常来看看舒莫和莫业,但舒莫、花休、和银都不允许蓝二碰莫业。和银说:“你粗手粗脚,别弄疼了她。”

“我不抱,我看看,总行吧?”蓝二并不觉得尴尬,他扯着脸笑道。

“你今天没有出去采集吗?”舒莫一脸幸福的笑容,莫业的健康已经抵消了她对和二的怨恨。

蓝二满脸怨气:“这不是刚回来吗!累死我了。”

女人笑,她们嘲笑蓝二的肚皮。

蓝二不理女人的嘲笑,他说:“采那么多堆那儿都发臭了。”

男人们采集回来,都不忘了先去看看莫业,然后高高兴兴地爬到屋顶,钻到平台下,到树屋四周仔仔细细检查一下。

白四、天三和于大正在东角的支柱旁检查横梁与树之间的连接情况。

“这儿需要加固。”白四说道。

立刻就有人拿来了粗大的藤条,大家七手八脚将横梁和树干牢牢地捆扎了无数圈。

芮大始终坚守岗位,他不厌其烦地检查篝火的燃烧情况,何时添柴,何时清扫碳灰,他都了如指掌,这段时间,在他的打理之下,树屋里的空气质量进一步提高,很久没有出现浓烟滚滚的状况。

女人们说着话,在篝火的旁边清理蘑菇和野果。

舒莫抱着莫业。在人群旁边一边走着一边哼唱着摇篮曲。她的声音轻柔动听,惹得女人们都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在这热气腾腾的森林深处,人群中散发着让人迷醉的温馨。

午后雨刚开始,和二便迫不及待唤醒了大家,想要前去寻找下一个“庇护所”。这次以搜寻其他人类为目的的任务,现在变成了一场与炙日捉迷藏的求生之旅,搜寻队伍每天都在寻找能够躲避炙日的处所,不管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花三极力反对这时候出去:“这外面风雨声这么大,我的喊声谁能听得见?”大家已经习惯于花三的定时喊叫,所以就忘了花三喊叫的意义有多么重大:是他的喊叫,搜寻队伍才不用对这座星球进行地毯式搜索。然而“喊叫”这项任务属于花三,怎样才能做好,只有花三知道,并时刻惦记着,还不断地总结着,这一声比上一声好还是差?好在哪里?差在哪里?好的那一声是怎样发音的?差的那一声问题出在哪里?等等。其他人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些细节。所以,和二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人的嗓子就算如花三般尖细,也不可能穿透风雨雷的怒吼。

万大、卢四也认为应该等到雨住风停以后再出去。

齐大叹口气,说:“这么大的雨,根本看不见路。”齐大并不介意早一点走出树荫,海上的颠沛流离与森林的阴沉压抑都给他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长时间呆在“树荫”这样狭闭的空间中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大雨中的滋味并不比大海与森林里好多少,雨密集得让人窒息,风会将一切卷裹到天上去,雷声震得头轰轰的痛……想到这些,齐大哀叹,他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回忆起流水洞,在那里,安全、舒适、安逸……但是,现在他正疲于奔命。

在流水洞,齐大是奔跑的冠军,是猎卫的头领,他拥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颅山石做的武器、族人的尊敬、猎卫的服从、无上的荣耀以及繁殖的权利。但是,现在他得听命于他人。齐大对和二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相反,齐大非常敬佩和二,但是齐大已经习惯发号施令、指挥别人。

和二听大家说得对,明白自己太急躁,于是说:“要不我们到外面等吧。”

大家开始向树外出发。

闪电的白光从树冠与树根之间的缝隙透进来,一道接着一道。齐大扶着花三走在最后,花三突然想起昨晚着火的事,他问齐大:“你昨晚看见了吗?我好像燃起来了一样。”

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回忆起来了。那场景,就好像一场梦,有些模糊不清。

“对,我好像也燃起来了。”齐大大声说,他连忙看看自己周身的皮肤,再看看其他人,大家的皮肤都完好无损。

“我也感觉到了。”其他人一边说,一边查看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是怎么燃起来的呢?”和二问。

“谁知道呢,”托三说,他也被烧过,“被烧起来的感觉太痛了。”

“奇怪了,怎么我们都感觉被烧了,却都不知道怎么燃起来的。更奇怪的时烧过以后又都没事。”万大惊奇地问。

叶三一边整理脚上的木屐,一边说:“这可能和第一天点燃火把时一样,明明看见篝火燃起来了,但篝火里的木棍却是完好的。”

花三说:“和二,你这是什么魔法?怪吓人的。”

和二笑笑,说:“还有,昨晚火把熄灭的时候大家都撞在树上了,你们还记得吗?”

大家都说“记得”。

和二说:“后来着火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们倒地的地方,周围都没有树。”

花三说:“你是说,那棵树也是魔法变出来的?”

“是的,”和二说,“那是魔法变出来的。”

“可是,我们既没有在自己身上使用魔法,也没有使用魔法变树,怎么会既撞在一棵树上,又被火烧了一通?”叶三吃惊地说。

“就是。”大家都很困惑。

和二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不需要口令,只需要大家同时想一种相同的事物,就能释放魔法,这……”

卢四接过话说:“这很危险。”因为昨晚他的头撞得最痛。

齐大有些厌烦这种魔法。他说:“别说了,快走,雨要停了。”

大家就走到了树的边沿,树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几个人停止了前进,也停止了说话,呆呆地看着树丛外狂暴的风雨。

一阵狂风从他们身后吹过来,吹走了眼前一大片区域的雨滴,他们得以清楚地看见稍远的地方,就在树根外面,就是巨大的鹅卵石,胡乱地堆放在一起,雨水都从石缝之间流进了地下,地面没有积水。一道闪电在前面亮起,直直的,像一根晶亮地粗绳子从天而降,直击地面,正中一块鹅卵石,石头炸开。大家都被吓住了,心想要是闪电击中人的身体,这人也会像石头一样炸开。

就在闪电亮起击中石头、所有人都在想“闪电”的同时,托三大喊:“闪电。”七道闪电从树叶上划下,正中七个人的头顶。

闪电像七张网罩在七个人的身上,齐大觉得自己的身体粉碎了,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流水洞中生活的画面、杀牛坳捕猎时的快乐……自己短暂的一生的所有景象又逐帧地重演一遍:生老病死、爱恨情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齐大觉得自己曾经值得骄傲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编造出来欺骗自己的幻象,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真实的是自己,这是与生俱来的与众不同的东西。他停止了颤栗,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自己环抱在胸前的双手,手上闪过一根根发丝般的电弧。

远处击中石头的闪电渐隐,闪光褪去,留下雨幕之中一道竖直的白烟,被炸开的石头碎片向四面飞射而出,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和石头的爆炸声。

刚才击中他们的闪电只是一瞬而过,对齐大来说却像一生一样漫长。

齐大见其他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处,好像并不知道被雷击中的事。他连忙拉着大家回到树丛的深处。

风雨渐小,但声音依然很大。齐大扯着嗓子问大家:“刚才被雷击中了,你们知道吗?”

花三说:“怎么不知道,石头都被炸开了。”

“我是说,我们都被雷击中了。”齐大说。

“啊?”所有人惊呼。

“你开什么玩笑。”卢四第一个不相信,“石头都被击碎了,我们要是被击中,还能在这里?”

其余人都不相信。

齐大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无奈摇摇头。

和二认为可以出发了,大家一路跑出树丛。

树外,风已经停了,空中乌云散去,飘洒着滴滴雨珠;寒日和炙日一上一下,垂在西方地平线上,温度迅速回升;南面,青灰色的龙山上点缀着一片片绿色,干净清晰,层次分明。地面虽然没有积水,地面斗大的鹅卵石被雨水浸透,非常湿滑。几个人开始寻找未知的下一站。

齐大思前想后,认为必须将刚才雷击事件给大家交代清楚,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和二并肩奔跑,卢四、花三和万大并排在他们身后,五个人排成二、三阵型,跟随着叶三和托三,小心翼翼地踏着滑溜的鹅卵石,向西南方的龙山靠近,那里的草地才适合快速奔跑。

齐大说:“我没有骗你们,我们刚才真的被雷击中了。”

“虽然你说得很诚恳,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万大说,“我们不可能比石头还硬,被闪电击中必死。”其他人听齐大说得真切,都静静的听着,没有反驳他,。

齐大语塞。这件事虽然是自己亲眼所见并亲身经历,但它确实有些不合常理。也难怪大家怀疑。一阵沉默后,齐大觉得需要说服万大:“那么,昨晚那棵突然出现的树,你不会不相信吧?昨晚我们都被火烧了,你也知道吧?”

“可是,那并不能说明什么。这魔法时灵时不灵,有时候又自己冒出来。没人能明白它的规律。”万大回呛一句,“但是,雷击肯定会要人命的。”

齐大说:“好吧,我们不谈雷击。我们说一说树,我觉得那棵树的出现和我们同时着火的原因是相同的。”齐大说。

“是什么原因?”和二问。

齐大说:“我记得昨晚火把熄灭的时候,托三喊了一声‘前面有树’;然后和二想要点燃火把,花三喊了一声‘着火了’,于是大家都着火了;刚才雷击时,托三又叫了一声‘闪电’……”

“你的意思是说,这棵树和这道闪电都是托三变出来的?”和二问。

“也许,这只是巧合。”齐大回答。

花三听齐大将责任推到托三身上,很是生气,他说:“昨晚确实是我喊‘着火了’,然后大家就着火了。这是我的错,我承担所有责任。但是托三还是个小孩,他更不会知道自己说的话会惹祸,你不能责怪他。而且,我们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棵树?原因是,当时火把突然熄灭,大家在黑暗中都害怕撞上树,都在担心黑洞洞的前方可能会有一棵树,这棵树就出现了。这跟托三没有关系。也许他就是发了‘口令’而已,真正变出这些东西的是我们大家。”

“我说过这事与托三有关系吗?”齐大狡辩,“我是说这可能是巧合。”

“那以后大家都不要说话了,”花三说,“万一又发生这样的‘巧合’。”

齐大摇头,他觉得自己出于“防范于未然”的目的来探究事情的缘由,结果被人误解,这让他感到委屈。他决定不再谈论这件事,于是说:“刚才大家看见闪电击中石头,知道了闪电的威力,以后大家要小心一点。”

一直以来,花三就认为齐大是个自私的人,但是花三并没有站在齐大的立场考虑过问题。当一个人站在荣誉、地位、财富、官衔等高台上时,他总会有些顾惜自己脚下的台子,担心台子是否稳定,害怕自己会不会摔下去。这不是花三这样自由随性的人所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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