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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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市。

花都市畅顺路宜安街十六号,这里远离花都市市区,周围多是一个工厂去与一些待拆迁的民居。

在散落的民居里的,有一所民营的小旅馆,为附近工厂前来探亲的工友提供一些临时的住宿。条件,自然是简陋。好在清净,整洁,对于居无定所的人来说,无疑与天堂般的存在。

袁野在走廊最里间那个十平米不到的单间里已经窝了两天。

八年了,袁野早已习惯了奢华。

他可以花上不菲的价格,就为吃上一口普通人不能尝到的美味;他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换的客户的满足,签下一笔笔的订单。他的企业成就了规模,已经如印钞机一般位他制造钞票,他不用再担心生活的问题,因为他的困扰就是如何把赚来的钱有价值的消费出去。

到了如今,当他躺在这间十平米不到的小铁床上,望着床头柜上那一部老式的座机与墙壁上挂着的泛起雪花的电视机,袁野突然感慨,钱再多,也不过就是这样一米多宽的床。

他不在乎失去的那些金钱,对于袁野来说,钱如流水,永远不会滞留在你的身边。他要平安。

只要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样子,让妻子庄敏儿带着儿子袁雨泽能平安地生活,他便知足了。他相信,换的了平安,总有一天,他会东山再起,那些钱,他还是会赚回来的。

所以,他一退再退,一再妥协。他认为,用自己的退却,告诉对方,自己知道错了,希望用自己的退却,洗去对方的愤怒。

但是,他错了,在电视台播出了他与高文博的那段录音后,袁野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退却而心存善念,相反的,对方是要将他置于死地!他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这一生已经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与高文博的这段谈话录音,坐实了是他杀死的高文博。想想监狱的生活,袁野不寒而栗。

袁野可以退却。在必要的时候,退却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必要的手段,但是,袁野却不能死。求生的**促使他在看到了新闻后的第一时间便选择了逃亡。他不能束手待毙,既然退却不能平息愤怒,那就面对好了。

逃出来的袁野就藏匿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他双手抱头,依靠在床头上,反反复复看着电视机里播出的新闻。

自己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让付睿聪成为了东华集团最大的股东。而名不见经传的李成龙,走到了台前,成为一名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两个人,到底谁才是拥有那张照片的人呢?

袁野苦思冥想,在心底默默计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保姆兰姐,新任保安经理高文博,秘书戚代薇,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死亡预示着对方的强大,奇怪的,这会儿的袁野居然不再惧怕了,走图无路之际,反击才是唯一可能生存下去的办法。

袁野明白,以自己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复仇,他所有的作为都如飞蛾投火一般,但是,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他还能有什么顾忌的呢?

“叮铃铃----”床头柜子上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袁野的吓了一跳。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袁野有些好奇,自从他住入以来,这是第一次有电话打进来。

“喂。。。。。。”

袁野抓起了听筒,听筒内传来的一个声音让袁野一震。

“喂?袁总?”

“赖宁新?!”袁野惊呼一声。

“是的袁总,你过来我这里详谈。”赖宁新说完地址,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袁野顺着来电再拨回去,却是长长的忙音。

袁野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碰、碰的跳动声。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有些兴奋,也有些焦虑。赖宁新杀人潜逃了许久,为何在现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电话,他有什么内幕的消息要透漏出来吗?

赖宁新是受了谁的指示,将公司的资金转移出去,他为什么要转账给高文博的家属,解开这些疑团,或许也有助于确认到拥有那张照片的人。

“我这就去会回你。”袁野咬牙下了决心。他面临的是一个死局,就如被丢弃在茫茫大海之中,当有一片树叶飘过,他都会当成救生筏伸手抓在手中。

袁野下了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被拐角的里放置的一个镜子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人穿着精致的衬衫,华贵的皮鞋,这跟周围寒酸的环境极不相称。

袁野吓得赶紧退后的一步。

他一眼瞥见了走廊尽头晾晒的一些衣服几件灰色的长衫,那大概是那个人在搬运水泥用的,灰不溜秋的,上面还有一些水泥的污渍,一边还晾晒着既定灰色的太阳帽。

袁野踌躇了一下,伸手拽过来了一件长衫及太阳帽,将自己伪装了一番,这才轻轻下了楼。

好在台风将至,没人关心他的存在。出门的时候,袁野见到了一个中年女人将自己的一辆国产suv停在路边,打算进旁边的快餐店。

袁野悄悄尾随过去,趁着女人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女人包里的钥匙,为自己寻到了交通工具。

袁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赖宁新提供的地址大概有四十公里。袁野极少去那个地方,只是知道去到那里,要绕行到西郊的环城路。

他当然不敢冒险走环城路,每一条道路上,都有无数的监控,只要有一个镜头将自己拍下来,结果将是毁灭性的。

袁野记起上次的一个饭局。

在与一位市里领导吃饭的时候偶然听说过,花都市岭南路新修了一条隧道,可以直通南郊乡村,预计将那里打造成一个度假村。

隧道已经修通,但是为了配合某位领导的剪彩的时间,所以,对外一直都宣称尚未竣工,到现在还处于封闭的状态。

封闭的状态,自然没有行人,更不存在监控视频,是最安全的道路。袁野决定通过隧道,直达南郊乡村赖宁新躲藏的地方。

袁野驾驶着偷来的车,直奔岭南路。

岭南路的路口,果然是用石柱封锁了起来。好在石柱都是空心的,竖立在那里做做样子。

袁野下了车,奋力将那些石柱移出可以供一辆车通过的通道,将车子开过之后,又将石柱搬回原处。

在飓风中,人们都在疯狂赶路,好在台风到达之前,快点回到最安全的地带,偶尔一两辆汽车驶过,虽然好奇袁野的行为,却也无人下车过问。

花都市公安局。

黎嘉木待在冯建国的办公室内,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

这段时间突发的案件,每一桩都跟双子星密不可分,黎嘉木有些应接不暇。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清晰的思路,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及取得的成效依依向冯建国做了汇报。

冯建国一贯地阴着个脸,从面颊上,看不到半点喜悦亦或是赞同。

黎嘉木有点沉不住气。

“师傅,您真的不能帮我申请申请吗?”黎嘉木一脸祈求。

“不能。除非你找到了确切的证据,否则光是凭着你的推理,是不可能对这么大的一个财团立案调查的。”冯建国一口回绝。

“师傅,之前,我怀疑袁野就是当年逃掉的阎王,但是,录音事件爆出后,我觉得袁野是无辜的。我认为,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阴谋。

小榄停车场抢劫车辆的时候,使用的是清洁车,我调查过,全市,唯有他们有那种大型的运载垃圾的车辆。

被同伙灭口的那个人也查出经常出入那间清洁公司。袁野莫名其妙将自己的股份转让给那个人,之后便爆出录音的事情。

最后登录戚代薇邮箱的ip地址,也是出现在双子星。师傅,这所有的迹象都说明,这个人是有极大问题的。”

“第一,出入清洁公司的人不计其数,你不能因为一个罪犯曾经到过那个地方,就将那间公司定罪;第二、双子星临近开业,商铺、保安、商场参观的人流每天不下上千人,你如何确定就是那个人在使用戚代薇的邮箱?

第三、你不是生意人,不懂他们的规则,曾经有一位财团的老总,就因为赌输一句话,结果将自己的公司完封不动送人。所以,股份转让,在那些财团老总的生活中,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师傅!你的思维为什么这么保守?你到底是在怕什么?”

“东华集团的纳税额,占花都市全年纳税额的26%,接下来开业的双子星将会为花都市提供一千个就业岗位。上面不在乎是执行总裁是方野还是袁野,上面看的是政绩,懂吗!

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便随便将怀疑的对象立案侦查,你该想想,如果你的怀疑是错误的,会是什么结果。”

“师傅,我不管,我接下来调查的重点,就是那个人。”

“你翅膀硬了不是?”

黎嘉木还要争论,却被自己电话“嗡、嗡”的响声打断。黎嘉木摸出电话,请示了师傅,这才接通电话。

“请问是黎警官吗?”对方的声调急迫。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黎嘉木有些奇怪,自己的电话号码并未对外公布,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呢?

“我见到了袁野。”对方依旧是急切的语调。

“什么?”黎嘉木一激灵。

“我见到袁野,在南郊。”对方报完地址,即刻收线,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黎嘉木挂断电话,开始陷入愕然:“热心市民?”

“接这种电话,要慎重。”冯建国关切地提醒。

“师傅,就算知道那是陷阱,我们有资格避开吗?”

“我有教过你逃避吗?”冯建国站起来,对黎嘉木挥挥手:“你去忙吧,注意安全。”

“是!师傅!”黎嘉木匆匆应了师傅,赶紧打电话把方向叫了出来。

“台风哦老大。”方向抬头看看天。

“要是袁野真的在哪里,你以后会后悔吗?”

“我没说不去啊。”方向白了黎嘉木一眼。

天边,是黑压压的云层,如末日一般在头顶聚集,似乎将积存了一个夏季的愤怨全部囤积了起来,在找寻合适的时机发泄。

一阵阵的飓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夹杂着路上的石子,敲击在车窗上。发出瘆人的响声。

天文台已经发布了8号风球警报,街道上已经鲜有行人。唯有载着方向与黎嘉木的这辆吉普车在疾风中穿行,向着台风的漩涡中进发。

南郊穿山隧道。

袁野开着偷来的车,穿过了那条全长12公里的、尚未通车的隧道。

在车子快到隧道出口位置时,袁野将车停了下来,他将车子放在离出口五十米远的隧道内,步行出了隧道。

这个位置距离赖宁新报出的藏匿的地点,不到三公里。袁野明白,他必须隐藏自己,万一那是陷阱,他要给自己寻好出路。

出了隧道的袁野,从一侧的山坡上绕行,顺坡而下,直奔那座几乎荒废了的小山村。

天空中的黑色乌云,几乎触手可及。狂风裹挟树枝,相互拍打着,不时有残断的树枝伴着纷飞的树叶跌落下来,砸在袁野的头顶,落在他的身后。

袁野却无所畏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八年的辛苦,拱手相让,他不在乎。他只求一切平安,但是他错了,既然错了,就要寻机补救,赖宁新擅自转移公司资金,又私自转账给高文博的家属,他就是真相。只要能与赖宁新达成同盟,也许还能绝地反击。

所以,任何的困难,都不能阻止袁野前进的脚步。

下了山坡,沿着山边小道行走大概十分钟,眼前出现了一所散落的的民居。这便是赖宁新所说的藏身的位子。

一所僻静的小院,在村口出,孤独地矗立在狂风中,显得更为寂静。按照赖宁新的描述,那间独院,便是赖宁新躲避的地方。

袁野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他猫进一边的树丛中,仔细地观察小院周围的动静。

几个经常坐在树下打瞌睡的老人家,在台风来临之前,被家人接到了城市居住,让原本就没几个人居住的小村子,显得更为荒凉。

袁野确信四周并没有可以的人员,也没有特殊的动静,这才轻轻地钻出了丛林,摸到了那所孤独的民房前。

院子内,铺满了从树上落下的枯叶,让这所偏避的院子显得更为荒凉。这也显示,这个地方,确实没有闲杂人等过来。

这让袁野稍稍放了心。房门是虚掩着的,袁野伸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因为天气的原因,屋内的光线很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房内内混乱不堪,到处都是堆积的空饭盒。一股发霉的气味充斥在房间内。

袁野强忍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背靠着门,目光谨慎地将屋内搜索一遍,注意力被右侧窗口的地方吸引住。

在进门右侧窗口下,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子上趴着着一个人。

花白而杂乱的头发垂落下来,将那人的样貌遮盖住,一件衬衫盖在肩膀上,将整个后背遮挡住。对于袁野的道来与轻声的呼唤,那人一动也不动。

即便如此,袁野还是从那人的身形上一眼认出:那人就是赖宁新。

袁野猛地止住了脚步,他看着一动不动的背影,瞬间醒悟过来,“这是陷阱。”赖宁新已经被人杀死了!

袁野开始感到惊恐。

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雪亮的闪光,从乌黑的云层中穿透出来,将昏暗的室内照的雪亮,只是那一刹那,袁野便瞥见,渊源的鲜血,正从赖宁新坐在地椅子上一滴一滴地滴落下,在地板上汇集成了一团血泊。

袁野浑身的汗毛一下炸了起来,冷汗瞬间将脊背湿透,他干脆走到赖宁新的身后,一把扯去了盖在他肩头的那件衬衣。这才赫然发现,一柄匕首,深深刺进了赖宁新的后背。鲜血顺着赖宁新的身体滴出来,泛着难闻的血腥。

袁野心底猛地一颤,这种专业的杀人手法令他不寒而栗。他不敢再多逗留,赶紧压低头顶的太阳帽,转身出了屋子。

随着那一道雪亮闪电而来的,是一声惊天的响雷。豆大的雨滴,也随着那一声响雷,挥洒下来,砸在脸上,一阵疼痛。

袁野被这一声响雷吓得一哆嗦。他裹紧身上那件破旧的沾染着水泥污渍的汗衫,匆匆离开院子,直奔村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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