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你醒了?”

“快!快!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苏小姐!苏小姐!你醒了!”

苏童恍恍惚惚地睁开了双眼,面颊上,还泛着骇然的神色,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现象让人毛骨悚然,却又非常的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情一样。

“苏小姐,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关切地翻起了苏童的眼皮,仔细地查看着,面颊上,是欣慰的笑容。

苏童艰难地点点头,目光惊恐地四处望去,好像生怕噩梦中的人是站在身边的。

身穿白大褂的护士望见了苏童四处查看的目光,她看着苏童那惨白的,满面惊恐的神色,心疼地说道:“你找黎警官呢?他已经来看你了,这会可能在跟宋医生商量你的病情呢,我去通知他。”

护士说着,雀跃地奔出了病房。

苏童却依旧沉寂惊恐的噩梦当中,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护士口中所说的“黎警官”是谁,她的双眼不停地四处查看,她不知道,那个身穿捕鱼服的男子,是否已经离开了。

屋内,逐渐亮了灯光,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一个身穿白色大褂,身材高大、健硕,脊背厚重的男子面上带着一副口罩,轻轻地来到了苏童的身边。

苏童茫然的目光正好与男子对视在一起,她喃喃地说道:“你。。。。。是谁。。。。。。黎。。。。。。警官?

男子微微一愣,即刻收回与苏童对视在一起的目光,也不说话,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棉毛巾,迅速摁在了苏童的鼻息上。

苏童茫然地看着男子,心底却觉得她似乎是见过男子的,但却还没来得及思想,便失去了知觉。

男子见苏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这才放心地拔掉了插在苏童胳膊上打着点滴的针头,将苏童抱起来,放在一边的轮椅上,抓起了一件病号服盖住了苏童的身体,又用一个花色的太阳帽扣住了苏童的头,动作麻利地推起了苏童,消失在夜色当中。

花都市公安局。

花都市公安局在接到重大警情通报后,队长田勇军带领刑警队员,迅速赶到了花都市人民医院的案发现场。

地面上,横卧着两具尸体,满地的弹壳,让人触目惊心。让田勇军诧异的是,静坐在血泊中的人,竟然是黎嘉木。

黎嘉木抱着父亲早已冰冷的尸体,坐在早已凝结了血泊当中,一动也不动。

田勇军轻轻走了过来,他站在黎嘉木的身边,呼唤了好几声,黎嘉木都丝毫没有反应。

无奈,田勇军只得抠开了黎嘉木的手,伸手接过了黎刚僵硬切冰凉的尸体,黎嘉木才终于悲怆地大吼了一声:“爸---!”

悲怆有凄惨的吼叫,转瞬便被夜幕吞噬。

这个寂静的小公园,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原本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却成为了最为惨烈的杀戮战场。

大批的特警队员及技术鉴定专家来了现场,搜寻逃匿的黑色商务车的踪迹,鉴定现场遗留的手枪及弹壳。

花都市公安局被这场骇人听闻的杀戮震撼了,每一位干警的面孔上,都笼罩着如临大敌的紧张。

他们在现场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疑点与线索。

这不但是一场杀戮,更是一场挑衅的战争,只邪恶对于正义肆无忌惮的挑衅,作为正义的维护着,这场杀戮,是一场羞辱。

在战友的陪同下,黎嘉木亲手将父亲黎刚的遗体送进了太平间,在为父亲盖上那块洁白的纱布时,黎嘉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扑簌簌地流淌了下来。

母亲早逝,他与父亲两人相依为命。

父亲一直都没有再婚,当然是为了黎嘉木能不受干扰地幸福成长。遗憾的是,黎嘉木在此时才明白了父亲的做法。

他懊悔了,他愧疚了,却于事无补。

在母亲离世后的十三年里,黎嘉木到了此刻才发现,他并没有与父亲有过多少沟通。每次给父亲电话,除了讨要学费及零钱,黎嘉木发现自己从未对父亲说过一声“谢谢”。

而父亲的命运却又是如此多舛,嫌犯逃脱,背负误伤的罪名,八年来仅靠酒精麻醉生活。这痛苦,难道就没有对亲情的失望吗?

黎嘉木无法控制自己的懊悔,他什么都没有为父亲做过,到了危急的关头,父亲不惜舍弃性命救护儿子,天底下的父爱就是如此的无私伟大。

田勇军站在黎嘉木的身边,看着这个如孩子一般哭泣的黎嘉木,铮铮铁汉,也禁不住眼圈通红。

“木子,不要再让惊扰老黎了,让他休息吧。”田勇军拍拍黎嘉木的肩膀。

“我爸。。。。。我爸他太可怜了!他背负了八年的包袱,到头来,却是受到了别人的陷害!”黎嘉木站在父亲的遗体旁,心底暗暗储存着力量,他要找到那个人指使凶手杀害廖昌水的人,让他亲自对父亲说一声对不起!

“鉴证科那边正在核查那两个人的身份,相信不久就会有结论。”

“我怀疑,这些人跟在双子星公寓前,绑架夏初夏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木子,其实我想问,这些人为什么要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杀你?”田勇军走到太平间外的走廊上,站立不动,回头凝视着满脸痛苦的黎嘉木。

黎嘉木被田勇军的这句话问住了,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他抬起通红的双眼,看着田勇军,眼神内,由愤怒,转为了疑惑:“你问的对,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你遇到了特殊的事件吗?你触碰到了什么敏感的线索吗?”田勇军双手抱在胸前,以审视的眼神看着黎嘉木。

“我。。。。。。”黎嘉木一时语塞。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你在执行另外的任务吗?”田勇军眼神中质疑的目光在黎嘉木的面孔上来回地扫射,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黎嘉木想起了清风山老虎崖前的那个瀑布、想起了梁绍齐家属莫名其妙的车祸、想起了袁野在暴风雨中凄厉又愤怒的申诉、想起了小榄镇六坊村那场莫名其妙的抢劫停车场车辆的案件。

他也想起了师傅冯建国的嘱咐:低调进行,案情汇报不可见文字,单独汇报;他更想起了此次去申城市交警大队队长廖善科那诡异得眼神,以及他所提供的线索。许许多多的画面在黎嘉木的脑海中闪现着,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所搜集的任何一条线索,都成为了自己被杀的理由!

但是,面对田勇军的质疑,黎嘉木什么都不能说,他也无从说起,他现在有众多的疑问存在心里,他要去见师傅冯建国,他要问清楚自己心底的疑惑!

“木子?木子?你想到了什么?”田勇军看着黎嘉木脸上复杂的神情,一时难以定论,只得轻声唤醒陷入沉思的黎嘉木。

“哦!哦!我得捋一捋。”黎嘉木指着自己的头,“这里面是一团乱麻,我一时还理不清楚。”

走廊上的灯光,泛着惨白的光,让黎嘉木悲伤的面颊更为沧桑,凄楚。田勇军看在眼里,心底里除了难受,更多的,是对罪犯的猖獗行为的愤慨。

“黎嘉木!黎嘉木!”焦虑的呼唤声由远而近,从医院的院子里传来,很快便到了太平间所在的位置。

听的出,呼唤的人一定是在快速的奔跑,似乎很急切。

“我在这!”黎嘉木赶紧回应,他听的出来,外面喊叫的人,是宋墨。

黎嘉木还没有挪动脚步,宋墨就一步跨了进来:“苏小姐不见了。”

“什么?!”黎嘉禁不住一声惊呼。

“她醒了,护士去告诉你,回来就发现苏小姐不见了!”宋墨的声音有些惊恐,经历了小公园的惨案,人人都如一只惊恐的小鸟。

黎嘉木不等宋墨说完,抬腿朝着重症监护室飞奔而去。田勇军与宋墨在后面紧紧跟随。

重症监护室内,护士站在病床边,满面惊恐,哭的梨花带雨,“苏小姐醒来后,眼光四处张望,我以为她要找黎警官,就赶紧跑出去喊了。但是那边那么多警察,我又回来了,再进病房,发现苏小姐已经不见了。”

“其他科室找了了吗?她是不是可以走到,迷路了?”宋墨焦虑地询问着在场的护士。

“我们都已经把整个医院都找遍了,还是不见苏小姐,才向您汇报的。”小公园内刚刚发生血案,病房里刚刚苏醒的病人又离奇失踪,护士的的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黎嘉木的手放在病床上,那上面,尚存着苏童的体温,枕头上,一根微微泛起酒红的头发,是从苏童的头上掉下来的。

黎嘉木伸手捡起来,捏在手中,就如抚摸着苏童苍白的面颊。

他从这间重症监护室病房离开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中间,却发生了惊天巨变。

在凉亭内,黎嘉木被人谋杀,死里逃生;而黎刚则为救助黎嘉木而失去了生命,死的那么悲壮,那么惨烈。

苏童成为黎嘉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成为黎嘉木的全部寄托。

但是,她却失踪了,悄无声息地从大家的面前消失。黎嘉木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这惊天巨变,他站在苏童的病床前,拿捏着苏童那跟遗留的头发,神情有些呆滞。

人们对亲情的依赖,对死亡的恐惧,在被悲痛填充的心灵里,对于事务的反应与判断是一样的,哪怕黎嘉木是一名经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察,他依然无法再短时间内做出反应,因为他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田勇军站在走廊上四处看了一下,这才进了病房。见到黎嘉木呆滞又惊恐的样子,心底觉得不是滋味。

“木子。”田勇军拍拍黎嘉木的肩膀,“走,我们去监控室。”田勇军的声音有些低沉。

“哦--哦!”黎嘉木这才恍然大悟。

宋墨赶紧出了门:“你们跟我来。”一向沉稳的医生丢弃了往日的斯文,带着黎嘉木与田勇军往监控室方向一路狂奔。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