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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127章·推拉的艺术【2合1,5W海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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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林瑾瑜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过长长的上坡路到寝室报道,归置自己的东西。

附中的宿舍干净整洁,六个床位分列两边,上床下桌,有独立卫浴,热水什么的一应俱全。

林瑾瑜是这学期才走读变住学,属于半路插进来的,只能去住混寝,当他推开306宿舍门的时候,他的室友们都已经先他一步到齐了。

一寝室六个床位,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老住户,林瑾瑜推着行李箱进来,眼神四下打量了一圈,大家基本上都在收拾东西,尽管窗户开了一半,但还是能闻见一股熏人的烟味。

他关上门走进去,在离门最近的那个床位上收拾东西的男生听见动静从蚊帐里伸出头来看了一眼,愣了下,然后朝他打了个招呼,问:“新室友?”

林瑾瑜不认识他,大概是别的班的。他扶着行李箱点了点头,说:“走读转住学。”

那个男生便朝后喊:“哎哎哎,咱们寝室来新人了!”

随着这声招呼,蚊帐里、洗手池边、厕所里齐刷刷探出三个人头来,纷纷道:“谁啊?”

林瑾瑜定睛一看,除了门口这个他不认识,其他几个居然全算熟人,对面蚊帐里探头这个是他同班同学,叫马什么,站洗手池窗台那儿抽烟的那人高高壮壮,可不就是陈叶威,看来这满屋子烟气就是他的杰作……

至于在洗手间忙活的那个……林瑾瑜傻眼了,那不就是王秀吗?

王秀两根手指拎着块抹布,嘴张成O型,显然也有点吃惊……一秒过后他惊呼一声奔过来:“鲸鱼!你怎么读住学了!住我们寝室吗?”

“对啊,”林瑾瑜被他一把薅着,道:“我这学期读住学……”

“太好了!”王秀热情地拥抱他:“我终于有伴儿了!”

林瑾瑜有点茫然,为什么王秀要这么说,他在这儿住了一年多了,难道没有人和他一起吗。

王秀没给他多少时间琢磨,拉着他把寝室里所有人挨个介绍了一遍。

床位靠门,林瑾瑜唯一不认识的那个男生是特色班的,新疆来的蒙古人,本名奇形怪状,大家为了图方便都叫他蒙哥,和林瑾瑜一个班的马同学则人送外号马利……这个外号来自于访华的那个蒙哥马利元帅,因为马同学跟蒙哥是对床,而且两人关系最好。

陈叶威则一直站在窗前,只在林瑾瑜刚进来的时候看了眼热闹,之后就抽自己的烟去了,没什么反应。

他是体育生,成绩很差,身上又一副社会气息,班上很多人甚至同学一年了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林瑾瑜就是“很多人”里的一员。

马利问:“鲸鱼,你一个人读住学啊,你哥呢?”

张信礼在学校有时候会叫他弟,久而久之班上人也知道他俩这跟血缘没一分钱关系的“哥哥弟弟”关系了。

“他……忙去了,就我一个人住学校。”林瑾瑜特意没告诉张信礼他们住学生提前一天报道,又拒绝了爸妈还有赵叔的陪同请求,倔强地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了寝室。

“新室友新室友,多个人以后热闹了啊,”室长蒙哥说:“你先收拾下东西吧,还有两个床位空着,随便选一个就行,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瑾瑜本以为自己一个半路插过来的主,肯定孤家寡人一个,没想到这么多熟人。他觉得挺惊喜的,也不怎么局促了,找了个靠里的床位就开始收拾。

王秀把抹布递给他,让他擦擦床边积灰的栏杆还有床板。林瑾瑜从小到大第一次读住学,第一次正儿八经自己收拾屋子,没什么经验,很多事不知如何下手,效率也不怎么样。

天热,林瑾瑜光是床上床下地跑,铺床垫床单、把学校发的棉絮塞到柜子里就出了一后背的汗,遂坐在椅子上喘气,想歇一会儿再收拾。

王秀道:“你怎么不叫你哥来帮你的啦。”

“叫他干什么,他又不住这儿。”

马利说:“我们第一天进宿舍的时候,基本都有家长帮忙的,你哥不是给你根冰激淋都先开了包装的么,怎么这会儿不来了。”

不上学的时候张信礼都忙着打工,虽然他不说,但林瑾瑜知道几天前他送张信和上火车的时候,把这半年省吃俭用攒的钱全给了他。

“他有自己的事儿。”林瑾瑜站起来,打开柜子开始一摞摞把他的衣服往里塞。

马利还想再说点什么,被王秀打断了:“行了,先弄自己的吧,”他说:“待会儿一起去食堂吃饭。”

林瑾瑜上上下下,好不容易把自己衣服、鞋子、书都塞到了该塞的地方,等到挂蚊帐的时候他犯难了,这一大坨网纱、杆子的,他根本不会弄。

倒腾了一上午,其他几人都基本把自己的小窝收拾出来了,只有林瑾瑜这里一滩那里一滩,桌面上乱糟糟,床也还差些东西。

陈叶威叼着烟出去了,剩下三个室友都等着他吃饭,林瑾瑜把蚊帐一放,站起身道:“算了,先吃饭吧,我回来再弄。”

蒙哥道:“也行……那咱走吧,”他好心提醒道:“回来的时候你可以顺便去小超市买个盆,洗手池脏,我们都用盆的。”

林瑾瑜点头,学校不是家里,自己的事当然得自己做的,没人操心你。

他们四个人两前两后往楼下走,刚走到三楼楼梯口,还没下去,林瑾瑜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林瑾瑜说:“我已经到学校了。”

“我知道你到学校了,”张信礼在对面说:“怎么不不跟我说一声,你收拾好了吗?”

林瑾瑜想到寝室里乱糟糟的一团,说:“收拾好了,你不有事吗,就没告诉。”

王秀搂着他一条胳膊在林瑾瑜身边疑惑道:“你不压根没收拾好吗?”

他的声音大概传到了电话那边,张信礼道:“你旁边谁?到底收没收拾好?”

林瑾瑜一边跟着室友们下楼,一边不耐烦道:“没谁,我自己的事儿自己会做的,还有事吗?没事挂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张信礼说:“我在……”

林瑾瑜没听他说什么,把电话掐了。

其他人也听见了点对话内容,但是不太熟就没好意思问。王秀道:“你咋了,怎么这个态度。”

“没你的事,”林瑾瑜心里烦:“走快点,赶紧吃饭。”

他摆出一副不愿意说的态度,别人也就不好强行打听他的私事,王秀耸了耸肩,闭上嘴跟他一起下楼。

这会儿学校里人少,宿管大爷在屋里端着饭碗看抗日神剧,瞅都不瞅路过的学生一眼。林瑾瑜他们下到一楼,一边走一边瞎聊,王秀道:“今天人少,食堂格子菜肯定也就那几样,不如顺便去小卖部买根烤肠加餐。”

“随……”林瑾瑜话说一半,忽然不说了。

“又怎么了?”王秀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往路那边看,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张信礼显然是搬东西搬到一半临时请假跑出来的,他脸上还挂着汗,宽松的五分裤裤腿上粘着点灰,露出的小腿肌腱发达。

林瑾瑜在原地站住了,张信礼朝他走过来:“还敢挂我电话了?”

他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没穿校服有点不大像学生,蒙哥出于室友义气,上前一步拦住他,问:“哪位?”

张信礼道:“你哪位?”

蒙古人大多直来直去,蒙哥说:“我问你呢你问我。”

马利道:“这我们班的,我认识。”

“你们班的?”蒙哥说:“有事?”

“你没事,他有事,”张信礼朝林瑾瑜道:“一声招呼不打自己收拾东西跑出来,要不是中午周嫂打电话问我今天家里没人吃饭,用不用做我的,你是准备闷不吭声,等着我待会儿大半夜到处找你?”

“我打招呼了,”林瑾瑜说:“我爸妈都知道。”意思是该知会的都知会了,用不着通知你。

“……”张信礼道:“自己能收拾好吗。”

林瑾瑜说:“当然,我又不是残疾人。”

王秀在一边插嘴道:“他不会挂蚊帐。”

哪儿来的叛徒,岂有此理,林瑾瑜作势要揍他,王秀缩了缩脖子,作求饶状。

张信礼扫了眼王秀抱着他胳膊的手,说:“你们现在是去吃饭?”

“是啊,大中午不去吃饭,难道去乘凉吗。”

张信礼接着问:“用我帮你吗?”

……林瑾瑜简直快烦死了,他很想对张信礼说求求你不要管我了,离我远一点也让我离你远一点,远一点才安全,远一点才能让你继续在这里读书。

但他没法把这些莫名其妙、怨妇一样的话说出口,他说:“随便,三楼306,你爱帮就帮,我们吃饭去了。”说完领着王秀就走,甚至没往后看一眼。

食堂里果然冷冷清清,窗口只开了一楼一个,林瑾瑜跟大家一起排队打了饭,坐桌上去吃。

王秀饭打得很少,林瑾瑜说:“你就吃这么点?”

“身材管理必备,”王秀捏着勺子说:“猪在鄙视链最底层,太胖没有人要的哦。”

林瑾瑜下意识地想:还好我不胖,想完又吐槽自己不胖又怎么了,还不是没人要。

一顿饭他俩一个吃得矜持,一个吃得心不在焉,蒙哥马利倒是狼吞虎咽。

吃完饭各自回寝室,林瑾瑜想起这个点过来,张信礼肯定没吃午饭,食堂打包要自带餐具,他们没带,便想去小卖部给他买份糯米鸡什么的……钱都付了他又开始打退堂鼓,明明想好了冷处理的,好不容易坚持了几天,现在给他带吃的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寻思什么呀?”王秀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心事重重的,抑郁症了?”

“你抑郁症,你精神分裂。”林瑾瑜把他手打开,看着手上那袋糯米鸡,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王秀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

蒙哥马利吃完饭去操场看人打球了,林瑾瑜和王秀推门进寝室的时候张信礼还没走,白色的纱布蚊帐挂得方方正正,桌面也几乎收空了,水池方向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我们回来了,”王秀道:“还没走哪。”

张信礼在水龙头下洗抹布,两只手上都是水。他把开关拧上,又把抹布拧干了,朝林瑾瑜的桌子走去,道:“马上了。”

林瑾瑜看见他一脖子的汗珠,默不作声地过去把顶上的风扇打开。

王秀举起手上那袋糯米鸡,说:“刚从小卖部给你带的,请你吃。”

张信礼忙着擦桌子,回头看了眼,没接他的,道:“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林瑾瑜忍不住问:“你吃中饭了?”

“没,”张信礼拿着抹布大开大阖,在林瑾瑜的桌上留下一道道粗长的水迹:“待会出去的时候随便吃点就行了。”

王秀看林瑾瑜,林瑾瑜朝他使了个眼色,王秀便上前去把糯米鸡朝张信礼手里塞:“客气什么,请你吃你就吃啦。”

张信礼放在身侧没拿抹布的那只手一躲,迅速而利落地躲开了王秀的触碰,他说:“谢谢,说了不用,不爱吃。”

王秀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林瑾瑜憋不过气,老子好不容易好心特意绕路给你带一回东西,爱吃不爱。他接过王秀手里的糯米鸡,道:“你随他,爱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张信礼依旧擦他的桌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一时间寝室里只有他擦桌子的动静和风扇扇叶呼呼的转动声,王秀自诩察言观色的本事不错,这会儿自觉如芒在背,待不下去了,恰好他刚去吃饭前在洗衣房洗了衣服,这会儿正好端个盆去拿。

他便去里边拿了盆和衣叉衣架,道:“那什么我去晒下衣服啊,你们慢慢聊。”说完迈着小碎步溜了。

林瑾瑜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看张信礼给他打扫卫生。

张信礼一边里里外外擦一边道:“住校自己注意安全,小件的贴身衣物自己手洗,别图省事往洗衣机里扔。”

林瑾瑜心里不是滋味,说:“知道了。”

“盆我给你买好了,就在柜子里,要用的时候拿,纸巾、衣架什么的顺手买了点,不多,觉得少就自己再添吧。”

林瑾瑜嗯了声,张信礼转过身,拿着用过的抹布回池子边过水。

老这么看着别人给自己干活,怎么着都别扭,林瑾瑜在他身后站了一会,道:“我自己来吧,你们下午不是一点就要到吗?”

“我请了半天假,”张信礼在水声里说:“来看看你。”

看我……为什么看我,又不是你亲弟弟,有必要这么上心吗,张信礼越对他好林瑾瑜就越焦虑:如果你冷漠一点、对我差一点、人再坏一点,我一定不用像现在这样煎熬。

他尽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礼貌道谢道:“谢谢,用我帮你什么吗?”

张信礼边说:“没有什么了,实在要帮,你去把拖把洗一下吧。”

寝室独卫里没有水龙头,林瑾瑜拿了拖把,出门去洗衣房那边洗。

走廊上人不多,林瑾瑜的心情既沉重又甜蜜。

他提溜着拖把走到洗衣房门口,却见平时都大敞着的那扇木板门今天居然是关着的,林瑾瑜试着往里推了推,发现推不动,好像被人从里面拴起来了。

搞什么飞机,林瑾瑜站在门口仔细听了听,里面有说话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敲了敲门,朝里喊:“里面谁啊?开不开门,别人要洗东西!”

里面响起纷乱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回他:“去楼下洗去,这儿忙着!”

楼下是高一,人比高二还多,这会儿去楼下凑什么热闹……林瑾瑜没去,而是又敲了敲门。

里面喊:“让你去楼下!聋了吗?”接着又是一阵叮咣。

林瑾瑜觉出不对味来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响动,该不会……是在打架吧?如果是打架,那是谁打谁?他想起……王秀说来晒衣服,好像一直就没回去。

隔着一扇门,不认识的人挨打他是管不着的,可万一是王秀呢?这家伙虽然平时举止有点让人肉麻,但不是什么坏人。

林瑾瑜试探着往里喊了声:“王秀?王秀你在里面吗?”

里面叮咣了一会儿,有谁骂了句“册那娘额逼”,接着门开了,门后不知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拽着林瑾瑜的领子把他拖了进去。

林瑾瑜被那只手拽着,一下被甩了进去。洗衣房里一片狼藉,王秀的盆翻着,好几件衣服掉在地上,沾得黑一块灰一块,显然白洗了。

王秀被三个人围着,挤在角落里,见林瑾瑜被人拽进来,尖叫了一声:“你干嘛,看见打架不赶紧跑!”

三个人里其中两个林瑾瑜不认识,不知道哪个班的……只有最里面那个叼烟的人他认识,那是陈叶威。

那个把他拽进来的人跟林瑾瑜差不多高,说:“操|他妈的,多管闲事,这谁啊?娘娘腔的朋友?”

陈叶威往这边看了眼,说:“我室友。”

“威哥的室友?”剩下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那怎么办?”

陈叶威接着说:“不熟,”但随即他不知想了什么,说:“算了,他应该走错了,推出去完事。”

林瑾瑜道:“神经病,你们谁啊?哪个班的在这儿打人?”

“关你屁事,”拽他的人说:“不是吧,这死人妖真有朋友?”

缩在角落里的王秀说:“你才死人妖,你祖宗八辈都是死人妖,你妈的*撕裂了生出你这么个*货。”

围着他的人显然被激怒了,抬手就打,王秀一边尖叫一边用指甲去挠他,但他势单力薄,明显双拳难敌四手。

“人妖,整天娘娘腔你他妈恶不心,操|你妈的。”

林瑾瑜怒了,他最看不得这种满口脏话还恃强凌弱的,当即扬起拖把一人脑门上扫了一下:“别人娘不娘关你屁事!”

他没照脑门抡,只是象征性地恶心了他们一把,毕竟大棒打脑子不是闹着玩的。

王秀咬着牙说:“就是,老娘吃你家大米了?你们这些有*生没妈教的*货。”

他嘴是相当不干净,王秀越骂那些人越愤怒,又踢又打全往他身上招呼:“垃圾,艾滋病死基佬,不要脸求男人*的*货。”

林瑾瑜真的出离愤怒了,因为他们骂的那些词里,有些并不单单只让王秀一个人觉得被羞辱。

他下手狠起来,一个一个抡过去,加入了这场混战。

“操|你妈的,这小子……”

林瑾瑜武器在手天下我有,连棒了好几个人,打得他们呲牙咧嘴。

陈叶威把烟扔了,指着他,粗声粗气地说:“我是给你面子,拿着那玩样滚,给你脸了?”

他人高大壮实,往那一站十分有威慑力,林瑾瑜被愤怒笼罩着,还了他两个字:“傻|逼。”

陈叶威扬手把拖把挡开,反手往自己这边拽,要林瑾瑜松手。

他比这里所有人力气都大,林瑾瑜抢肯定抢不过他,其他人看准机会,照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人的肝脏、胃部这些脆弱而痛感神经丰富的脏器都位于腹部,这一拳挨下去真的很疼,林瑾瑜痛得捂着肝脏蹲了下来,王秀惊呼了声“鲸鱼”,下去扶他。

那些人更加嚣张,一个劲地骂他们。

敲门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响起的……或者更准确一点,那应该叫砸门声,林瑾瑜蹲在地上缓解肝区的疼痛,听见门外有人喊他。

他吸了一口气,喊:“我在这儿!赶紧来人啊!这边三个傻|逼在这儿抖威风!”

张信礼锤门,朝里面喊:“开门!听见没有?再不开叫宿管了!”

他在寝室左等右等林瑾瑜都没回来,于是出门看他,结果听见一片人在议论洗衣房有人打架。

宿管就是个老大爷,今天还没正式开学,很多老师都没上班,教导处平头更不在,根本喊不来什么有分量的老师,要不他们也不敢这么嚣张。

里面的人没开,林瑾瑜喊:“救命啊!这群沙比杀人了!”

张信礼狠砸了一下门,退后几步,一脚蹬在洗衣房老旧的木板门上,蹬出一声巨响,里面的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暂时定住了……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一下比一下动静大,老式的铁插销在响声里摇摇欲坠,螺丝松动着震出原位。

到第四声的时候,坚守岗位多年的插销终于在巨大的冲力中光荣牺牲,飞出来歪在一边……门哐当一声被张信礼踹开,打在墙上撞出巨响,又反弹回来。

里面的人一时被这种暴力强拆吓住了,唰唰看着他。

这三人其实都是特长生,林瑾瑜不认识,张信礼却多少打过照面,他直接按着其中一人的胸口,随便把他推开了,走过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实在闲不如出去跑圈!”

陈叶威原本抓着林瑾瑜肩膀上的衣服,这会儿松开了,有点为难地撸了把自己的平头:“他自己多管闲事,唉……算了,”他给张信礼递了根烟:“也没怎么样,小打小闹。”

张信礼接了,但是没抽:“你真闲得慌不如去训练,搞这些,初中生吗?”

陈叶威唉了声,不知回什么好。

张信礼招呼林瑾瑜过去,林瑾瑜缓了刚才那会儿也差不多缓过来了,拉着王秀往门外走。

王秀其实被这伙人明着暗着欺负了很久,眼看扬眉吐气了一回,不免抓紧最后的机会白眼大翻,还朝他们吐口水。

两边本来就是在外力的作用下暂时偃旗息鼓,心里都不服气着,哪儿经得住这种有点“小人得志”异味的嘲笑,站在最后的那个阴沉沉盯着王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王秀挨个呸了一番,趾高气扬地从他们身边挤过去想走……那人偷偷拿起靠在一边的拖把棍,也不打要害,矮身下来,双手抄着棍子对王秀的腿就是一个平扫。

林瑾瑜跟王秀站得很近,他反应很快,立刻就去拽王秀,但洗衣房地上有水,他这一拽自己没站稳,反而滑了一下,把自己送到了棍子下面。

张信礼和他同时反应过来,林瑾瑜拽王秀,他去拉林瑾瑜……一来二去,林瑾瑜被张信礼握着手腕一拉,再被他顺势一侧抱,堪堪躲过那阴险的一击,那根棍子带着虎虎风声,阴差阳错地扫到了张信礼的脚踝上。

地面湿滑,张信礼被这么一扫,再难保持平衡,脚踝一扭,摔在地上。

其实那一扫虽然痛,但就是皮外伤,不会伤筋动骨,真正坏的是这一摔,林瑾瑜看得清清楚楚,张信礼的脚踝结结实实扭了下狠的,恐怕没伤着骨头也动到筋脉了……张信礼在这样的剧痛下跪在地上,足足有十多秒都没动弹,他紧紧咬着牙,手指在地上深深抓过,然后紧握成拳。

陈叶威赶紧过去,托着他腋下把他架起来,朝周围喊:“让开啊,有没有坐的地方?”

狭窄的洗衣房里挤了六个男人,其余人全散开,给他们腾位置,那个打闷棍的人也慌了,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地上滑……”

“操|你妈的啥比,”林瑾瑜过去看张信礼,回头吼:“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你脑子是在粪坑里腌渍过吗?”

张信礼缓了一下,把手从陈叶威肩上抽回来,扶着洗衣机站着……他看起来状态还是不好,扭到的那只脚不能沾地。

林瑾瑜蹲下来看了下,虽然才刚扭伤不久,但肿块已经肉眼可见了,这可比他在凉山时候扭得还严重一百八十倍,他顾不得许多,立刻道:“已经开始肿了,要马上去医务室。”

陈叶威说:“医务室在教学楼附近,他这样子怎么去?”

“我又不是没腿,我背他去啊。”林瑾瑜说着拿起张信礼的手往自己肩上搭。

张信礼没反抗,但是有点迟疑:“挺远的,你背得动吗?”

“废话,咱俩身高就差几厘米,你是比我重点没错,但也别把自己当金刚了。”

他说着把张信礼背了起来:“让让啊,要我背着一个人挤过去吗?”

其他人连忙让了,林瑾瑜背着他下了两层楼,又走过一条长长的道,陈叶威跟王秀一直跟着他们,喊挡路的人让开。

张信礼见林瑾瑜一直闷头往前冲,忍不住道:“还背得动吗,累了换个人。”

“别说话行吗,”林瑾瑜喘着气道:“我这儿背着你还得花力气跟你说话聊天,白消耗氧气。”

张信礼就不说话了。

他们风风火火到了医务室,值班的校医一看这架势,赶紧拿了张凳子,让把人放下来。

林瑾瑜大太阳底下一路背过来,出了一后背汗,这会儿走到电扇前面去吹风,但眼睛还一直盯着张信礼那边。

陈叶威把扭伤经过对校医讲了,校医查看了下,道:“有点严重,我这儿先只能开点云南白药跟锁定剂镇痛,再拿点冰块来冰敷,休息一个小时再看。”

“什么叫再看啊,”林瑾瑜道:“药都开了还再看?”

“要等一个小时,看下他肿的程度,不然我也不好乱说,”校医道:“要是太严重还是建议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有没有骨折骨裂,那就要上石膏,要是不是太严重开个云南白药就可以了,也省了跑医院,看你们怎么选,直接去拍片也行。”

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林瑾瑜想马上带他去拍片,张信礼却说:“让我休息一会儿。”

校医道:“刚扭伤,还在大出血,最好是休息一个小时再挪动,里面有沙发,你们进去躺会儿吧,脚踝垫高可以减轻疼痛……实在受不了就喷点锁定剂。”

林瑾瑜道了谢,扶张信礼进去躺着。看起来是真的很痛,张信礼那只扭伤的脚几乎不能沾地,林瑾瑜就像一根拐杖,支撑着他。

“你慢点坐,”林瑾瑜抓着他的手掌跟手肘撑着他,扶他坐下后蹲下来帮他脱鞋:“这儿也没枕头给你垫,脚放上去,搭扶手上。”

“知道了,”张信礼在沙发上半躺着:“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第一次扭伤了。”

“你还扭过比这严重的?”

张信礼想了想:“那倒没有,只是小伤。”

“那不得了,”林瑾瑜抹了把汗:“老老实实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待会儿看要不要去医院。”

这里除了沙发就是茶几,没有别的凳子,张信礼往下让了让,说:“你坐一会儿吧。”

林瑾瑜背他背了一路,实在累得慌,也没矫情,过去坐着了。

张信礼脚不方便,只能竖躺着,没东西靠,靠手肘撑着,林瑾瑜坐在另一边扶手附近,思考这儿离哪个医院最近,以及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

他想得入神,以至于连张信礼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都不知道……校医出去隔壁拿冰块了,隔间里没别人,就他们两个,张信礼竖着坐实在有点累,便往后挪了挪,慢慢躺了下去。

林瑾瑜只感觉到一阵响动,接着看见张信礼靠过来,枕在了他的腿上。

“喂,”他说:“你……”

“就一会儿,”张信礼闭着眼,翻了个身,从侧躺变为正躺在他腿上,说:“很累……”

林瑾瑜看见他皱着的眉峰,还有脖颈间还没干的汗,有些是热出来的,有些是疼出来的。

是啊,这人上午搬砖,中午就来给他收拾宿舍了,午饭也没吃,不累才叫有鬼了。

“服了你了……”带汗吹风扇容易感冒,林瑾瑜拿了张纸巾出来,给他擦了擦汗,擦完把纸巾团成一团,往远处的垃圾桶一投,正中中心。

他道:“哎,我投进了。”

张信礼睁开眼看了看,又把眼皮阖上了,说:“值得表扬。”

“你要睡一会儿吗?”林瑾瑜右手没处放,只得搭在他胸口:“想睡觉就睡吧,待会儿叫你。”

张信礼回答:“不睡,就休息一会儿。”

林瑾瑜觉得左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他伸手进去掏出来,发现是那块中午买的糯米鸡,好在他穿衣服喜欢宽松款的,尤其讨厌紧身裤,因此那块糯米鸡方方正正,没压坏。

林瑾瑜在张信礼胸口拍了拍,问:“你饿不饿?”

张信礼没睁眼,想了一秒,说:“有点。”

林瑾瑜便把糯米鸡外面的粽叶拆开来,拿塑料袋包着,往他手里递了递:“只有这个,凑合吃吧。”

张信礼睁开眼看了下,说:“不吃,你也别吃,还给那个谁。”

“什么那个谁,”林瑾瑜说:“人家叫王秀。”

“总之别吃。”

林瑾瑜纳闷了,张信礼上次对王秀好像也不怎么友好,他道:“他怎么你了,你这么不待见他。”

“没怎么。”

“没怎么你连一块糯米鸡都不吃,”林瑾瑜问:“你……是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所以才这样的。”

有一部分人就和陈叶威他们一样,会很讨厌娘里娘气的男生……和同性恋……其实许钊也如此,只不过讨厌的方式各有不同,一些激进,一些温和罢了。

张信礼没说话,林瑾瑜接着说:“你可别撒谎说没听过那些八卦,不知道他是同性恋。”

张信礼还是没说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好几秒之后他才说:“我不喜欢他的行为举止……还有私生活做派。”

私生活做派……是指滥交吗……林瑾瑜对此不是十分清楚,他心里对这一点也有点犹疑,但是不知如何评价,因为这显然不符合道德规范,但假如双方都是自愿的,那好像也没有妨碍他人……虽然他还是无法接受。

他还没琢磨出个答案来,就听见张信礼又道:“你喜欢他吗?”

“挺喜欢的啊,”林瑾瑜说:“虽然他私生活可能确实……但也没犯什么罪吧,对我也还不错。”

张信礼说:“哦。”

林瑾瑜再次把糯米鸡拿给他:“赶紧吃了吧,我手都举酸了。”

张信礼说:“不吃,谁买的你给谁吃去。”

这什么逻辑,不就三块五一个的糯米鸡么,还管谁买的……张信礼不喜欢王秀,再死撑着说王秀买的他肯定不吃,林瑾瑜大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坦白,其实是我买的。”

张信礼睁眼,问:“什么?”

林瑾瑜说:“是我买的!因为怕你饿死……我吃了午饭,现在根本吃不下,你爱吃吃,不爱吃我现在就扔了。”

“那为什么让别人给我。”

“废话,不就是……”林瑾瑜“是”不出来:“就……懒得搭理你,”他说:“他只说请你吃,也没说是他买的啊,你自己理解的。”

张信礼无语,他道:“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又惹你了吗?”

林瑾瑜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张信礼重复了一遍:“我哪又惹你生气了,十多天都这样子。”

林瑾瑜不知如何回答,他记得以前他老粘着张信礼的时候,张信礼明明没这么多话的,现在他故意远离他,张信礼却好像总自己朝他走了过来。

“你没怎么,”林瑾瑜编了个瞎话:“我自己心情不好,不知道考哪个大学,所以很迷茫,不想说话。”

“真的?”

“不然呢?难不成思考宇宙真理?”林瑾瑜直接把糯米鸡塞他手里:“你到底吃不吃,叽里呱啦一堆废话。”

张信礼被他训了,把糯米鸡接了过去,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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