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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大宋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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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个银甲掌旗之人,就是这队人马的兵马副使曹文宏。

  乃前忠义军统制曹友万之子,利州路御前诸军统制曹友闻之侄,端平3年阔端率蒙军南下攻蜀时,年仅16岁的曹文宏就随父出征,在阳平关鸡冠山下,参与了迎战阔端先锋大军的那场血战,可以说是自幼从戎,久经战阵之士了。

  而刚刚宁远所展现出的惊人手段,却也同样让曹文宏的内心震动。因为就身世而言,他可以说是出生在世代忠勇之家。当年曹氏三兄弟所领兵马,应当是大宋国在西南战线上唯一可战之师。

  阳平关一战,阔端所率十余万大军,被曹友万挡在鸡冠隘下,鏖战持续了整整五昼夜。当曹友闻率3000精锐往援之时,曹友万更是全军出击,与蒙军野战,协同其兄前后夹击。

  当日天降大雨,宋军上下皆殊死奋战,阔端前锋所部兵马死伤过半,血流二十余里,溃不成军。曹文宏以弱冠之躯,就已亲身经历这般血战,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

  但刚才的这一幕,他还真没见过,就在当宁远跳起,躲开箭雨的一刹那,他心中也同样是惊惧万分。

  这岂是人所能及?看着倒在泥泞之中的魏兴龙,霎时间就打定了主意,这人断不是轻易可以拿下的。

  随即双手一叉,竟对宁远打了一揖说道:

  “这位官人,我军任务紧要,本无意与你相扰,实是因为此地乃是敌前战场,无干人等须得验明身份,以防探马侦骑而泄露了行踪。官人若是可以罢手,不伤魏军使,我们自可各行其道,绝不与你为难。”

  曹文宏这下算是动了心思,若硬要拿下宁远,怕是难免会有伤亡,而且这显然不是本队的任务。因为他们领命扰攘蒙军,本来就是要避免接触,抄掠骚扰为主,哪怕没有战果,能全身而退也是胜利。

  但是与宁远在这里厮杀?那还不如这就放弃继续北上念头,先回隆庆府复命,至少人马无缺。

  只是魏兴龙却恼怒于自己如此轻易,就被宁远拿下,听得曹文宏所言,一时间更是怒不可恕,未及多想照着曹文宏便吼道:

  “兵马使莫要废话,我说了不要管我,还不赶快拿下此厮……”

  曹文宏闻言却不做搭理,只是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可惜他现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但没能会意,反而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宁远破口叫骂。

  “你动手啊!愣着干嘛!照着我的脑门儿扎,我但凡吭声就不算好汉!你今天敢动我,休想还能活着离开…。”

  看来魏兴龙是彻底的失控了,但宁远却从曹文宏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便将左手的羽箭一丢,右手随即就把魏兴龙腰间的铁剑拔出(算是把他缴械),向后一个纵跃跳起,持剑立定当场回答道:

  “我刚才如果想取你性命,恐怕被打烂的就不是你的头盔了,我说了好几次,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也不关心你们要做什么,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不与你们为敌,也希望你们不要再为难我。”

  宁远顺势也下了一个台阶,说完便看了看曹文宏。

  “军使!且待我拿下此厮人头”

  这个时候冯庆不知道又从哪儿蹿了出来,举着把单刀,踉踉跄跄的就朝宁远奔了过去,原来刚才那一摔力道过大,落地时只觉眼前火星飞舞,就此昏了过去,直到半晌以后才算回过神来。

  却见着宁远把魏兴龙压在地上,情急之下也没多想,从旁边一骑军士马上寻索到一柄单刀,拔将出来就要准备上去和宁远拼命,这还没跑两步,举着刀的手就被人一把拽住,定睛一看,竟是曹文宏。

  “兵马使…?”

  冯庆一下子摸不到头脑

  “不得无礼,把刀放下!”

  曹文宏狠狠的瞪了冯庆一眼,本想斥责,却见他满身上下都是淤泥,铠甲的披膊也掉了一边,更显狼狈不堪。一时又心中不忍,便将他举着刀的手用力一扔,不在理会,转头向魏兴龙说道:

  “既然这位官人也无意继续纠缠,且军情紧急,不如各自揭过,我们也好回去复命,不知军使意下如何?”

  魏兴龙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正自恼怒之间,就这么被宁远放开。立刻就站了起来,伸手想去拔剑,却发现剑鞘空空如也。定睛一看,原来早被宁远夺去,更觉羞愧难当。

  听得曹文宏这么一问,也不及多想,就欲令手下将这厮斩杀当场,以泄己恨之时。

  岂知“回去复命。”四个字传入耳中,登时就像被闪电劈中般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味来。

  “对啊我们在这儿和他耗什么?就算拿下这厮,若不坐实他是敌军,又能如何?况且这厮手段过于惊世骇俗,真动起手来只怕伤亡难免,特别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军马,回去还怎么交代?”

  这么一思量,魏兴龙转眼就明白了曹文宏的用意,满脸的怒容也消解了许多,抬头看了看宁远,也许是因为刚才情急之下发力过猛的关系,身上的雨水被体内高温蒸发出一道道的水汽,犹如薄雾一般将他笼罩,右手持剑寒光闪耀,昂首挺胸犹如天人下凡般锐不可当。

  还是曹文宏头脑清醒啊,魏兴龙不禁暗叹,随即转头对曹文宏说道:

  “兵马使所言极是。”

  复又转头看着宁远说道:

  “既然官人也不欲再动干戈,那么就此别过,我不与你为难,但你也需把剑还我。”

  “还你便是”

  话音未落,宁远只一个抬手,那柄宝剑就划出一道弧线,铮的一声,稳稳的插在魏兴龙跟前的泥地里,显得爽快无比又傲气十足。

  曹文宏见状微微一笑,便抱拳对着宁远说道:

  “官人真是爽快,刚才多有得罪,但再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官人能否成全?”

  “什么?”宁远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军在此有重要军务官人也是知道的,方才实是因不知官人身份底细,若不查验明白而致我军行踪泄露,在下和魏军使都要担不查之罪,当下我也不敢深究,只是官人若是愿意,还望可以相伴离开蒙军地界。

  曹文宏不愿和宁远刀兵相见,最要紧的原因还是这个硬骨头没有啃下来的价值,自己本就是小队人马分散侵扰敌境,取的是出其不意,打一把就跑的用意。现在敌军没看见,却在半道遇到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硬茬,所以想试探一下,若他愿意一同南下,自然也就少了一份担忧。

  而宁远刚才的心思全在保命之上,到了这会儿,听曹文宏提及“蒙军地界”才又突然反应过来。

  我这是穿越了呀?!念及于此,连忙便又问道:

  “蒙军地界?是蒙古吗?”

  “自然便是,这么说官人当真是远道而来,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宁远如此缺乏常识,也难怪曹魏二人疑惑重重,可如此“玄幻”的事实,连他自己都没法理解,如何向旁人解释呢?

  自然只能绕过重点,随口答道:

  “我的事情说来话长了,还是先说说看,你想让我陪你们走多远吧?”

  “只稍南下六十里地,一天功夫就能过绵谷县,往后就是白龙江了,到了江边,自有水军接应,官人要去何方也悉听尊便。届时在下还能以缗钱十贯相赠,以支官人路上所用,不知意下如何?”

  曹文宏说罢似笑非笑的盯着宁远。

  “那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宁远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那当然是悉听尊便了,只是今日见官人如此手段,当真想不到天下还能有如此神勇之士,让我这一介匹夫惭愧的紧,可惜不知官人高姓大名,不知可否赐教?”

  要说这个曹文宏不愧是官宦子弟,对这利害关系,人情世故的拿捏,真是比魏兴龙不知高出了多少。毕竟就在几分钟前,双方还是以命相搏的架势,眨眼间却又如此的通情达理,虽说宁远一时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但心中也是受用不少,原本满满的敌意就放下了几分。

  “你们可以叫我宁远,宁静的宁,遥远的远”

  “鄙人曹文宏,乃金戎司兵马副使,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来日可以有机会相谢。按理说当赠马一匹,与官人方便。只是如今国难当头,军马贵重,在下一人也做不得主,还望官人见谅。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曹文宏双手一抱,便策马回走,宁远却低头沉吟:

  “是啊,如今我又可以往哪里去呢?天地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雨势渐停,原本密布的阴云渐渐散开,一轮明月隐然突出脑袋,突然间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之情浮上心头。

  再转头看向尚未走远的曹文宏,不知怎的,突然就脱口说道:

  “这荒山野岭的,既然你们熟悉道路,不如结伴而行,等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再说吧。”

  至此,曹文宏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既然敢与我们同行,多半就不是贼军探马了。连忙调转马头,一脸笑嘻嘻的表情,对着宁远说道:

  “如此甚好,我这就为为官人腾一匹马出来,丁五郎...丁五...”

  话音未落,曹文宏那一脸的嬉笑的表情,却立时笑不下去了....。

  只听密集的破空之声袭来,密密麻麻的箭雨就扑头盖脸打了下来。

  须臾之间便有四五骑中箭倒地,魏兴龙此时正翻身上马,屁股还没坐稳。一发羽箭拖着刺耳的呼啸声,“哗”的一下就从眼前寸许之处划过,吓得他面无人色,险些又要跌落马下。刚稳住身形,只听得“啪...啪...啪...啪”数声入耳,胯下的战马就已先后连中六箭,嘶鸣着跪倒在地,直如刺猬一般。

  毫无预兆的突袭也让曹文宏懵了一下,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跳下战马。

  眼见有同袍中箭,一股热流便忍不住的上涌,双眼胀的通红,拼命朝着四周的军士暴喝道:“全军下马!全军下马!所有人靠山岩测伏下,注意头脸紧贴地面,敌军箭袭切莫站立,所有人赶紧伏地趴下,靠山岩侧一线列队趴下,快~快~快!”

  伴随着箭雨密密麻麻,直如雨点般的落下,周围的人或已下马,靠着山体一侧趴下躲避。或弯腰弓背,朝着山体一侧爬去,不时便有人马中箭倒地。

  唯独宁远一个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脸看着天上漫天箭雨落下。

  “啪”伸手抓住了一支射向他的羽箭,眉头一皱,不禁摇摇头,长叹一声:

  “唉……。”

  除了无语,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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