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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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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你跟楚公子交好,叔父也不为难你,就让他带叔父进顺天府去看一眼你三哥就成。”

萧翌无奈的摇头,“前两天,得意楼上,楚三抢我的酱鸭,被我一脚踹下了楼梯,这事儿三叔父您真没听说?

就为了这个,那顺天府尹楚大人,专门安排了门人盯我的梢,就等着逮我的小辫子,您没瞧见我这两天去兵马司点完卯就回府窝着,这都快憋出尾巴来了。”

这个……

三老爷抬手捋着胡须,先前他还奇怪,小六这两天是中了什么邪,每天都回府。原来是为了躲楚大人。

“三叔父,这事儿也不难,您进趟宫,求一求皇伯父,再备上厚礼给皇后娘娘赔个情,都是皇兄皇嫂的,抬抬手就过去了。”

三老爷脸一沉再沉,要真这么容易就好办了,也就他成天腆个脸,一口一个皇伯父,一口一个皇祖母的喊,血脉远得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了。

“乏了,翌儿扶我回去歇会儿。”陆氏适时的起身,带着萧翌走了。

身后三老爷和五老爷瞪着母子两人,恨得咬牙,却也无法可施。

“翌儿,别的我也不多说,只一句,万事都以自身安危为重。你父亲走的早,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为娘也就不用活了。”刚回后院,陆氏便忧心的叮嘱着,眉宇间挂着担心。

“我好着呢,母亲放心好了。”听着萧翌这没心没肺的话,陆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放心?都二十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娶个媳妇儿回来?”陆氏横了一眼萧翌。

萧翌摸着鼻子,笑得心虚,“急什么,已经有人选了。”话出口的同时,脑中闪过了程言瑾鼓着腮帮子的娇俏样子。

陆氏双眼一亮,“哪家的姑娘?母亲见过没?”

“见过见过。”话落,萧翌抬脚走了。

陆氏看着逃一般跑掉的儿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居然也有他难为情的时候。看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不是随口说来诳她。

陆氏坐在那里,细细想着这些年她见过的姑娘……

青州府,安丘青云镇。

“哇,终于到了。”绿荷探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程言瑾抿唇轻笑,是啊,从京城到青州,除了在济南府停顿了片刻,一直在不停的赶路,都快要颠散架了。

青云镇依山而建,山脉半绕城镇,山体起伏,错落有致,放眼望去一片青翠,整个镇子看上去就像是镶嵌在山中一般。

镇外有大河自西往北流,碑石上刻着叫墨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地百姓开始叫它五里河。

青云镇土壤盐碱度偏高,种植其它作物要么不易存活,要么产量低得可怜,只有棉花长势产量还算尚可,当地百姓大都植棉。

大部分棉花卖了换口粮,小部分留做家用,由家中妇人抽成棉线,织成棉布,裁做四季衣衫。棉布做的夏衫,看着厚实,透气性却很好,穿在身上很是凉爽。不只普通百姓爱穿,当地大户人家也喜欢。

从进青云镇地界,程言瑾脸上的笑就没断,所经所见,大多是棉田;所听所闻几乎家家都能织布裁衣。

这简直是太好了。

程言瑾抵达后,只稍稍问了下,便打听到了往青云庄的具体路线。在这里提起青云庄,几乎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百姓听说她要去青云庄,都很热情,不但为她指点了路程,还提起了高家。

最让大家津津乐道的是高二爷,不为其它,只因为他年轻有为尚未娶妻,本地人都以能将女儿嫁进高家为荣。

青云庄不只在青云镇名声很响,在整个青州地区都叫得出名号,不只是因为它是这里最大的庄子,还因为高家几代人为人处事都厚道。

这几年因为连年暖冬,棉花滞销,青云庄的商队四处寻找销路,找到了从不独吞,大家多少都能分一点儿。

百姓有难,他们伸援手。官家有求,他们也不推却,尽自己最大能力。

在这青州地界,青云庄名声斐然,随便一个路边的小茶摊都能问到路。

“请问店家,从这里去青云庄大约还有多少路程?”

茶老板拎着壶上前给程言瑾主仆倒茶,说道:“听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到青云庄走亲?”

程言瑾笑着应了声是,茶老板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天黑前怕是到不了了,马车去青云庄,山路难行,怕是得要近两个时辰才能走完。往前不远有个镇子,姑娘还是在镇子里歇一宿,或使人送个信,让高家来迎一迎,从镇子去青云庄,骑马往返也就半个多时辰的光景。”

谢过了茶老板,程言瑾端起碗刚喝了一口茶,旁边桌的谈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今年的棉花又是大丰收,唉!”

程言瑾有些不解,大丰收还叹气?

“唉!连年暖冬,所产无所销,丰收不丰收都一样吃不饱饭。”

“官府一直说要改良此地的田地,却迟迟不见动作。”

“谁说不是呢,有七成土地只能植棉,不能换产,再这样下去,日子真没法儿过了。”

“听说高家正在找出路,高二爷好像已经有想法了。”

茶老板再来续茶时,程言瑾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换产。

茶老板也不拿乔,开口就道,“姑娘是外地人不知道,在我们镇子外有条五里河……”

五里水与海相通,遇旱不干,因此土地含了盐碱,普通作物不是成活率低,就是产量稀薄,种植棉花最是合适。

从前还好,以棉易粮,一年两季下来每家嚼用外,多少还能有些余头。可最近几年,连年暖冬,棉花滞销,一年忙到头连饭都吃不饱。

茶老板看了一眼程言瑾,又道:

“一天两顿稀饭,已算是好的人家了。好些人口多的人家一天只能喝上一顿稀粥,那粥稀的都能照出人影儿来了。

唉,天不活人啊!”

有人喊续茶,茶老板去忙了,程言瑾喝尽碗里的茶,起了身。

绿荷在桌上留了茶钱,主仆二人重新坐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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